当蝉儿、碧儿进到房里看到姑爷和两位娘子都已经穿戴整齐,不由愣了。前日里家中管事婆婆神神密密的交待,今日起来时自家娘子应该是身子不利落的,没曾想全不是这么回事。等到收拾床铺的时候,看见两块白绢整整齐齐的压在枕下,洁白如雪,显然没有用过。
瞟见丫鬟诧异的眼神,巧兮若兮一阵委屈,把丫鬟轰了出去后,再也忍不住,泪珠儿簌簌落了下来。江烈哪会不明白她们的想法,待会儿拜见婆婆,没有落红献上,对新妇来说可是天大的难为。

江烈洗漱完后,一左一右拉过二女揽住腰肢,红着脸说道:“两位姐姐莫要凄苦,小烈实有隐情相告。不是我不知如何疼惜两位姐姐,实在是我目前不方便。我从义父那里学了一门功法,需保得童子身方可修炼,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据我估计,至多再有一年,我这功法即可大成。到那时,小烈便可和两位姐姐圆房。”

江烈实在没法,这古人传宗接代的观念太过强烈,江烈那未发育成熟不利优生的观念根本就不能指望巧兮和若兮现在能明白,索性就扯了这么一个狗屁倒灶的谎话,省得二女多想。

带二女去拜见花氏,叩拜老爹娘亲的牌位。花氏见二女没有落红献上,身子也没有不适,还以为自家那个一向无所不知的大郎也有了知识盲区,更或是有什么隐疾,不能行房。还是拖累二女拉着婆婆悄悄说了,才让花氏放下心来,不过却是对江家不能早点传宗有些吃味,对着先夫和江烈娘亲的牌位念叨解释了半天。新妇和婆母行过礼,花氏又照礼制立了规矩,江烈少不得带着二女回门,此节不必多提。

江烈不找那份罪受,即是和二女把话说开了,就另择了房间单睡。第二日早晨,二女起床梳洗罢,想叫江烈一起用饭,江府的丫鬟却禀报说,江烈一向不和家里人一起吃早餐。若是在家,每日里卯时三刻就起来练功。小公子江杰自去年开始,也要跟着一起练功,只不过他仅是从辰时起练到三刻止,然后和江烈一起用早餐。家里人都已习惯,不用管他们。

用罢早餐,二女寻到书房,看见江烈正拿着一支大观笔对着纸张较劲,江杰端坐在书案边,拿着书卷朗朗诵读。二女还没来得及去看江烈在干什么,却是先被江杰的读书声给吸引了。才五岁的江杰,口中正在诵读的竟然是《诗经》。

二女大奇,要知道她们两个可是到了十岁时才能诵读,而且还有好多字都不认识。二女偷偷的凑了过去,看到江杰手里拿的却是江烈手写的抄本,与别家不同的是,每个字的上头,都画了一些奇怪的符号。

“那是汉语拼音,专门给每个汉字注音用的。杰儿,把这汉语拼音给你两位嫂嫂演说一番。”江烈抬头看到二女的表情,自然知道她们在疑惑什么,索性便吩咐江杰给她们讲演一下。

“夫君为何不将这拼音之法流传开去?这可是开一代先河,泽被后世,功在千秋的大好事啊。”林巧兮满眼尽是星星的望着江烈说道。虽然江烈让她们还叫自己小烈,但二女哪里肯,只是在和江烈独处的时候,才那般叫。

“时机未到,对此法推广我已有腹案。”江烈冲巧兮呵呵一笑,简单的把话带了过去。

“咦!夫君,你这画的都是什么呀?莫不是想烧窑制瓷?”林巧兮凑到江烈身边,看到江烈画的图纸,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

“哈哈,我不是要制瓷器,为夫这是要制摇钱树。”

江烈的话一下就把刚刚在二女心中建立起来的高大光辉形象,打的支离破碎,全都笑的捧着肚子靠在了书案上。

江烈也不以为意,笑道:“这摇钱树之说,也就是一个比喻。实乃为夫要制的这个东西,捞钱的能力令人咋舌。还记得前日里我对王家那对狗夫妻说的话吗,咱们成亲后第一个要办挺的就是他们王家。有了此物,我不但可以轻轻松松大笔捞银子,还能捎带着把他们办的死的不能再死。”

“啊!夫君,还是不要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其实话说回来,我们姐妹还要感谢他们家呢,若不是他们,我们姐妹哪里能和夫君做成良配。”林巧兮一脸温柔的看着江烈,亮盈盈的双眸中全是透着温情。

江烈呲着牙阴阴的笑着道:“子曰:‘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可是先圣的好弟子,当然要听从先圣的教诲了。这东西着实挣钱,将来还有大用,我怎会舍弃?那王家忒不是东西,实在可恨,如何能放过他们?嘿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为夫我的报复心理可是极强的。”

江烈说的轻松,具体实施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光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就把江烈弄的头疼。单单制耐火砖和坩埚熔炉就让江烈费了好一番心思,好在托大宋历代官家的恩德,尤其是赵佶,如今道教兴盛,道观林立,教徒众多。教徒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吃喝不愁之余就琢磨着如何炼丹成仙。白日飞升的一个没见着,山寨版的化学家倒是培养出一大批来,各种炼制丹药的原料也是名目繁多,而这些原料中就有江烈需要的。

当年看穿越小说时,江烈有个习惯,看到没说明白的地方就会刨根问底的去查个究竟,这耐火砖的烧制就是那时积累的知识。江烈制的是高铝砖,这是中性耐火砖,适用广泛。烧制的原料是矾土矿,富含氧化铝。此砖一成,江烈断言他制的耐火砖,在当时绝对是最好的,比大宋制瓷的官窑中用的都高几个档次。

接着就进入了实质阶段。制窑、制鼓风机、制焦炭等等一系列运作下来,江烈已是带着泰伯精挑细选的三十多个可信任的汉子忙了一个多月。当然,江烈还有预防之法,这些人都做了明确的分工,全部流程和配料只有江烈一人知道,别人休想学去。这不光是为了垄断挣钱,还因为江烈知道现在绝对不是把这些知识流传开来的时候。

岁已入冬,气温降了下来,为了确保室温,江烈在自家农庄中单开的作坊里通了地龙。江烈知道这个练烧过程,温度控制尤为严格,索性住到了农庄中,亲自指挥。

跟着江烈帮忙的是一个叫江柱的不到二十的青年,他也是江家早年收养的孤儿,人忠厚却也机灵,老管家江泰很喜欢他,五年前和他认作了父子。江烈对江柱也很放心,点名叫他来就是想手把手的教他,让他以后负责这一摊子。

由于用的是横炉,加温又不能太快,所以第一膛烧了足足两天,温度才达到烧炼的要求。江柱透过观察口看见那些公子口中的石英沙,混合了些石灰石,还有什么纯碱、长石之类的东西,真的变成了一汪水(他不懂什么是融液,只当这是水),心里对自家公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江烈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指挥着众人把烧好的这个坩埚拉到预热区,再把预热区中一个预热好的移入烧炼区。江烈是工科出身,连续化大生产的思想根深蒂固,既然要干便干大的,直接在窑膛内弄了滑道,可以让工人在膛外用勾杆拖动坩埚转换位置,而不用烧一锅就得熄火,造成热能的浪费。

经过澄清、均化、冷却几个阶段后,坩埚内融液即将冷却成半熔融状态时,把坩埚出料口打开,向牵引槽倾倒,牵引槽前面安着一对铁辊。随着铁辊的转动,一块三厘厚,两尺宽的尚未变硬的玻璃瀑布流了下来。待到拉出四尺左右长度后,用木棍在辊口卷了,与后面的玻璃液断开,小心的提到一旁的架子上悬挂起来。如此反复,一锅融液也就拉出四挂。三厘厚也就是差不多一厘米,江烈没多大把握,先就弄这么厚的,以后再叫江柱改进,反正这么厚的玻璃现在也好使。

弄完了第一锅,工人们有了认识,再接着干心里就有了谱。江烈见工序勉强算是步入了正规,偷偷的把江柱叫到一边,把两个纸包打开给他看。说道:“你记好了,这是硼砂,这个是铅粉,此两物是烧制玻璃的重要添加物,万不可让他人知晓。没有这两物,别人可学不会这烧造之法,即使勉强烧炼了出来,也绝对没有咱家制的透亮。”江柱知道这事关重大,小主人能把此物说与他听,就是对他信任而且是要重用的,自是高兴,忙不迭的答应了。

其实中国古代早会制作玻璃,只不过用料中提纯度不够,造的玻璃透光性很差,后来又是战乱,慢慢的就失了烧造之法。江烈直接用铅粉做配料,就是避免早法中掺杂了过多的钡杂质,用硼砂则是降低熔炼温度,使融液更均匀,成品的透光性更好,基本上就是后世的玻璃制法。

江烈又对江柱说道:“以后这制玻璃和后面的制镜之事就归你管了,这些添加之物对玻璃透亮的影响,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你今后要细细琢磨,多做试验,找到适合的添加量和添加时间。还有这玻璃初成的大小薄厚,你也要用心研究。”

两天后,江烈开始加工第一批制成的玻璃。金刚石和刚玉太贵也难搞到,碎黄玉还是很容易弄到的,就用这个嵌在铁刀尖上,滑玻璃也是好用的。银镜反应高中化学都学过,可惜江烈不是神,这会儿还没搞出硝酸,自然弄不出硝酸银和氨水去兑制什么银氨融液。镀铝法那需要真空,更是搞不来。最后只好使用古典的方法,用水银添了锡粉搅成糊糊匀匀的涂抹到玻璃上,待干结后再刷上桐油涂料。虽然此法有中毒危险,效果比前两种差的多,但比起铜镜来,那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江烈又制定了细致的防毒措施,要江柱等人严格执行。

各种规格的红木、花梨木、樟木镜框早就做好了,把制好的镜子一一镶套进去。江柱已是喜得抓耳挠腮,做好一件便要对着镜子欣赏一番。

终于回到家里的江烈,第一件事就是把江安去真定府后接班的弟弟江平找来。“探听的怎么样了,王家可有消息?”

“回公子的话,王家要赶年节上货,很是借了笔银子买了铜料,做了不少的镜子屯着,尽等着年节时售卖呢。”

“好,很是配合啊。他要作死,我不便拦着,顺手推一把倒是可以。”

主仆两个相对阴阴的笑了起来,把刚要进门的巧兮和若兮吓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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