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见到笔下的字迹实在太难看,微微有些脸红的说道:“大郎,这鹅毛笔当真是能写,只不过润脚藏锋都做不来,怕是用来写字有些难为。”
江烈道:“婶婶所言极是,只不过这鹅毛笔与普通的毛笔不同,端部并非毛发,用握毛笔的手法握鹅毛笔自是不对了。因为它的端头也是硬的,可以吃更大的力气,所以可以试着用类似握筷子的方法书写。”

卢氏也被激起了好奇心,也顾不得怀疑为何江烈这么点大,却能想出这些道理。再次用握筷子的手法抓起鹅毛笔,只是笔杆没有靠在虎口处,而是按着江烈的指点,贴着食指用指关节顶住,而握笔的位置也向下挪了不少。

看着纸张上这回像了点回事的字迹,卢氏在心里说了一声“服了”。

“大郎,你是如何想到要用这鹅毛作笔呢?”

“为了写的快啊,你们不觉得用毛笔写字太慢了吗?而且要是写蝇头小楷,就更慢了。要是用这个鹅毛笔写,想写小字不是简单又方便的多了吗?”江烈摇头晃脑的说道。

卢氏听的不住点头,旁边的林巧兮眼珠转了转对着卢氏说道:“二娘,账房爷爷不是老说自己年纪大了,计帐的时候抄写起来颇为吃力吗,让他用这个来抄写,不是方便快捷了许多。”

江烈听的一乐,这本来就是他打算推广鹅毛笔的一个门路,没想到巧兮姐姐这么灵性,倒是自己先想到了。

林若兮眨眨眼睛对江烈说道:“哼,什么正事?定是江伯父罚你抄书,你为了偷奸耍滑,才想出这件物事的。幸好姐姐想到它的妙处,才能变废为宝。”

江烈哪里会和一个小丫头较劲,笑着说道:“我老爸才没那么无聊,都说是正事了。只是做好这鹅毛笔,这正事才刚开了个头罢了。”

说完也不理林若兮的反驳,从卢氏手里接过鹅毛笔,开始趴在宣纸上画了起来。等江烈从宣纸上再次爬起来的时候,纸上已经画出了一件小褂子的样式。

林若兮指着纸上的东东问江烈道:“这是什么东西?”

“切!这都看不出来,这不就是衣服吗?”

“啊,这是衣服。简直笑死人了。”林若兮仿佛抓住了江烈痛脚,咯咯的笑了起来。

也难怪她看不出这画的是件衣服,江烈画的可是后世的改装版短袖衬衫,叫她如何能认得。

“哈哈,这是我自己发明的,叫短袖衬衫。夏天马上就到了,穿这个凉快。我要做这个鹅毛笔就是为了画图用的。”

林巧兮笑道:“用这个鹅毛笔作画是不是太难看了,像着色、散墨哪有毛笔好用?”

江烈自己也不是太明白,也懒得讲什么硬笔画法,只是拿过镇尺用鹅毛笔比着唰的画了一条直线,看着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得意的笑道:“看见了吧,这才是硬笔的妙用。用这个画起直线来轻轻松松就能做到横平竖直,线也可以画的够细,以后要像我这样设计衣服时,用这个把图画出来不是方便的很吗?”

江烈指着自己刚画的草图给三人做着解释。没搞什么美式小翻领,直接就是现在通用的圆领,前面正中开口,用一排纽扣锁眼连接。还要半截袖子,是因为江烈不想被夏天的烈日把肩头给晒脱了皮。最让江烈费了一番口舌的,还是褂子下端左右两边各一个的口袋。用林若兮的话就是,“好好的一件衣服,生生打上两个大补丁,难看死了。”

接着又画了七分裤,裤腰带扣和正前方撒尿开口的地方又让江烈费了半天唇舌,还惹得巧兮若兮两姐妹小脸绯红,挥起粉拳对着江烈一顿好打。

江烈的性子是说干就干,也不跟林家客气,直接就拉着三人跑到一间厢房,让人取了布料、绸缎各几匹,颜色坚持选了白色和红色,让人量了尺寸,立即开始制作,他则在一旁指导监督。反正林家是开绸缎庄的,家里不缺布绸,更不缺做衣服的女仆。

不过看到颇不服气,冲他一个劲瞪眼的林若兮,江烈还是决定顺手做个小玩意讨好她一下。

“婶婶,给我几文铜钱。”江烈伸着小手对卢氏说道。

“小孩子家家的不学好,要那物事作何?”

“婶婶快点给我嘛,我要用它们做几个礼物送给巧兮若兮姐姐。”

一听江烈要做礼物,两姐妹的热情马上高涨起来。有做针线活的下人在,不一会儿几个鹅毛毽子就做了出来,江烈弄的几根鹅毛没机会升格成鹅毛笔,全挥霍了。

毽子起源与汉代,发展到如今已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只不过让江烈把后世见过的一些踢毽子的新鲜玩法一讲,立即把两个小姑娘逗的兴奋不已,就在厢房里开始按照江烈所讲的玩了起来,就连卢氏在一旁看着也有些跃跃欲试。

江烈是嘴把式,他自己可踢不来,而且就现在这么点大,他也踢不了。只能一边左右比划着还有什么玩法,一边还不忘蛊惑卢氏道:“婶婶闲来的时候也可以踢踢这个毽子。适当的运动有益身体健康,所谓生命在于运动就是这个道理。”

“什么?生命在于运动。这话是谁说的,话虽直白,倒也很有些道理。”

“啊,哈哈,我忘了是听谁说的了。婶婶,这个踢毽子特别适合女孩子。既能娱乐,又能锻炼身体。只不过,女孩子总是要穿着裙子,实在是不方便。其实你们可以像我那样,做几条裤子来穿,踢起毽子就方便多了。”江烈赶紧打岔道。

卢氏瞪了江烈一眼,嗔道:“却是又来胡说,女儿家哪能穿这种胡服,岂不乱了纲常。以后切要慎言,仔细亏了你两个姐姐的声名。”

“咦,这和缸长缸短有何干系?即使不能穿出去,穿了只在自家院中,又有谁人能管得了去?”

卢氏知道他夹缠不清,也不做过多解释,只是心中已有些意动。

四五个精擅女红(读gong,不是我卖弄,难道现在的学校连最简单的专用多音字都不教孩子们了吗?看着影视上大明星们满嘴冒白字,实在是受不了。)的仆妇,很快便做好了四套江烈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夏装。直接隔着原来穿的衣服套在身上试了试,刚好合适,要是脱了里面的衣服,穿起来肯定宽松舒服。

卢氏没有让江烈直接拿走,而是吩咐人拿去仔细浆洗晾晒,弄清爽了再给江府送过去,对小江烈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

林若兮对满脸洋洋自得的江烈自是看不过眼,吃味的说道:“江家大郎,你这正事也办完了,怎么还不走,莫不是还要赖在我家蹭饭不成?”

“谁说正事办完了,这还没开始办呢。”江烈赶紧嚷道。

“还没办完?你今天到底又要做什么疯事?”林若兮不依不饶的说道。

江烈也不搭理林若兮,而是摆出正色对着卢氏作揖道:“婶婶,你也看到了这鹅毛笔用来作图的好处,尤其适合于精细的地方。要是用这个鹅毛笔像我这样把心里所想的衣服样式画出来,如果再用些染料,还可以画上好看的各种颜色的刺绣,让大家一起来参详修改,直到满意为止,然后再拿去做成实样。这样不但省事,还避免了浪费,岂不是妙事一件。”

江家和林家的人对于江烈超强的逻辑思维能力和语言组织的条理性早就锻炼出了免疫力,所以卢氏也没有对这个才五岁的小屁孩能把这么大一通话说的这么明白而感到惊讶,而是深深的被江烈的奇思妙想给吸引了。

江烈见效果不错,继续加火道:“若是用这种方法做出许多漂亮的衣服来,摆到柜台上去卖,你说会不会有人来买呢?”

“你一个黄口小儿,怎么总是想着那些俗物,再见到伯父,我定要告你的状。”林若兮一下子叫了起来。作为商贾子弟,对钱的看法可没当时文人般的那么无聊,林若兮只是江烈所谓的反对派,只要江烈支持的她差不多就要反对一下。

江烈腆着脸貌似轻描淡写的对林巧兮说道:“巧兮姐姐聪慧的紧,画画的功夫是顶好的,要是巧兮姐姐来执笔,肯定是成的。至于别人嘛,嘿嘿……嘿嘿……”

“江大郎,你把话说清楚,谁是别人?我的画工哪里会比姐姐差?”林若兮当时就炸了。

“怎么样,婶婶?你若同意,咱们就办一间成衣店,专门卖咱们新弄出来的衣服。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回去找我老爸,我们自己家办。”

卢氏早就意动,林家现在的买卖最多也就是个守成之局,弄个成衣店出来也花不了几个钱,搞不好还真是个生财之道。再加上有这个古灵精怪,满脑子奇思妙想的小家伙,说不得真能有一番作为。看到林巧兮眼中早已是神采飞扬,林若兮更是被激的恨不得现在就要展示一把她的工笔仕女图功力,卢氏拿定了主意。

“啊,要这么多钱啊?你做得了主吗?”卢氏听到江烈报出每家各出三百贯做本钱,不由咋舌道。要说三百贯对于江林两家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但却是远远超过了卢氏的预计。要知道时下一石米才要七百文左右,几条闹市街道上中等大小的商铺也就作价三四十贯。(这宋制一石约合59.2公斤,以大米做参考价再结合一些其他东东,较为烦琐的算来,一贯宋制铜钱约合三百人民币,这么算下来,盘下一间中等大小的铺子也就万把块钱,够现代房奴羡慕的吧?《水浒传》中潘金莲和武大用了十几两银子就买了间二层四房的小阁楼。)

江烈兴冲冲的跑回家,对着堂上的江元喊道:“老爸,准备三百贯钱,再弄个账房,明天跟着我去买房子,我要做生意了。”

老管家江泰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嘴角直哆嗦。江元看着手里的账簿,眼都没抬一下,冲江泰挥挥手说道:“照他说的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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