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家大宅,寂静的晌午突然被一声急促的惊呼打破。
“大事,不好了,夫人!工地上那帮工人闹起来了……”

老管家气喘吁吁地窜了进来,连平日里的礼节都顾不上。

不过此时,简家的主人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管这些芝麻点大的琐事。

只见简夫人披头散发像女鬼般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老管家的手,差点将他拖了个趔趄。

“林管家,你来得正好,快!帮我评评理!”

“老娘一辈子为简家做牛做马,到头来,那个没良心的,竟然要闹着搬去和那贱人孽种住!你说说,他是不是该死!”

简夫人声音又尖又细,神情癫狂,瞪着那双死鱼般的眼睛,活像是要咬人的僵尸,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雍容高贵的妇人。

“……夫……人……”

欧家撤资,简家破产,原以为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没想到简家外室竟偏选在这节骨眼上争家产,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

老管家给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不轻,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应。

却听“咚咚”几声巨响,简全站在楼梯上,用拐杵地,一张老脸上全是愤怒。

“别听她瞎说!老林,替夫人收拾行李,咱们先去国外避避风头!”

“我瞎说?”

不料简夫人像是受了刺激,一个箭步窜了好几步楼梯,一下子抓住简全的拐杖。

“你当老娘是笨蛋吗?那别院分明就是那老贱人的名字!就连简家最后一点资产,你也妄图转移到她的名下,你让我过去?给他们娘俩端茶送水,当老妈子吗?”

简夫人死死瞪着简全,目光里全是毒箭纷飞,但颤抖的身子却将她掩藏着的恐惧出卖了。

“简全,你休想!老娘死都不会离开这里!”

“爱去不去!”

简全一声怒吼,用力将拐杖抽了出来,举步朝楼下走去。

不料简夫人将牛皮糖似的,迅速黏了上来,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简全,你答应过我的,一辈子都陪着我,你休想瞥下我!死都别想!”

死鱼般的双眼中,迸发出恶毒的光芒,看得简全心头一颤,狠狠地甩开她的手。

“疯子!”

简全看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疯婆子,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简夫人强势惯了,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忙一把薅住简全的衣领,用力一扯。

简全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噗通”摔倒在地。

“想走也行,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这个疯子!”

似乎被简夫人的英勇给逼疯了,简全抱着楼梯的柱子,胡乱地挥舞着拐杖,一顿乱打,简夫人也不敢示弱,扬起尖细的白骨爪,狠狠乱抓!

两人迅速扭打成一团,期间还伴随着不堪入耳的辱骂。

“哟,今个是什么日子?这般热闹!”

“……二少爷……”

简明迤迤然地穿过大厅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简夫人口中的老贱人,张红珠。

简夫人一见张红珠,顿时停了手,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也顾不得被拐杖打得鼻青脸肿,扑爬着要来抓张红珠。

“你这个老贱人!竟然有脸来简家!看我不抓破你的脸!”

只可惜,她的手离张红珠差得十万八千里,就被简明一把抓住,狠狠摔倒在地。

“瞧瞧你现在这副尊容!也配和我妈说话?哼!”

这一摔,估计摔得不轻,简夫人挣扎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凌乱的头发遮住脸,活像一具干尸。

简明上楼扶起简全,携着张红珠,径直经过她的面前,朝大门走去。

简全面上不忍,还想回头查看,却被简明死死抓住胳膊。

“爸,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简全叹息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终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全!你个混蛋,挨千刀的……”

听着拐杖声逐渐消失在门口,简夫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连带着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丝毫没有影响到简全半分离去的脚步。

“夫人,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让老奴扶你起来……”

简夫人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拖住老管家,语无伦次道:

“快,打电话给欧小姐,快!”

“夫人,你清醒一点,欧家和六年前一样,早就撒丫子跑人了!”

事到临头,还不肯相信,简夫人扯着管家的胳膊,近乎嘶吼道,“不可能!雅若答应我的!她明明答应我的!”

“夫人,你还是赶快走吧!老奴收到消息,那帮工人马上就要堵上门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老管家的苦口婆心,简夫人充耳不闻,“不,我不能走,死也不能走……快,给阿理打电话,他不会不管我的,手机给我,快!”

简夫人的指甲深深掐在老管家的胳膊上,目赤欲裂,已然有些神志不清。

“夫人,你忘了?少爷早已经离开简家了……”

“……阿理也走了?简家……真的要亡了……”

颤抖的声音,粗嘎嘶哑,像是最后一条脊椎被一下子抽掉,简夫人轰然跌坐在地,两行浊泪滚滚流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吧,夫人!”

架着一滩烂泥的简夫人,缓缓从后门退去,老管家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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