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无法确定那股想要他命的无尽炽热是不是这个头戴草帽的青年所发出的,但是,再看到他的时候,苏晋有一种本能上的恐惧感。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月白感受到了苏晋的不安,传音道:“苏哥儿,怎么了,是不是你的病又发作了。”

“没有,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苏晋平复了一下心情,步伐沉稳的向着安允走去,如果说那个青年人真的是要杀自己的人,苏晋现在的确是在玩火,而且是大火,稍有不慎,死无全尸……

安允此时正眯着眼到处寻找美女,忽然眼前一暗,他抬起头,看见苏晋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东阳兄!你怎么也在这?”安允看见他,异常兴奋,抱住苏晋叫了一声。

苏晋废了半天劲才松开他,笑着说道:“我是被座师徐尚书推荐而来,你又是怎么回事,也是被推荐而来的吗?”

“哪有啊,你不知道,我家老头子有多让人闹心,他嫌我整天无所事事,花了一大笔银子,非把我送进这个书院,还每月只给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啊!能干什么?还不够我逛两天青楼的花销……”

“伯父也是希望你能成才而已。”

“成什么才啊,我什么样子你最清楚了……咦,对了,东阳兄,能不能先预支个千八百两的让我救救急,我可听说洛阳有家特别红的青楼……名叫飘香院。”安允每次提到青楼的,眉毛都是一跳一跳的,露出种深得其味的猥琐笑容。

苏晋掏了掏荷包,从里面拿出不到十两的碎银,苦着脸说道:“这就是了,因为我没回松江,从应天直接到的洛阳,现在身上只有这点碎银了,还想找你救济一下呢!”

“怎么会,苏家大少爷也会有缺钱的一天?”

“安家大少爷不也一样吗。”

两个人又说笑了一阵,直到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到来。

他拄着一根油亮的棕紫竹拐杖,步履蹒跚,一张老脸布满了皱纹和红斑。

老者的后面有一群教习跟随,而身旁却站着一个身着紫色绸锦缎的俊俏青年公子,手执一把桃花扇,一脸微笑,一眼看起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周围的女学子纷纷迷得神魂颠倒,眼冒星星的看着他,他身上好像有股天生的亲和感。

苏晋却没有这种感觉,因为这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这汉子他熟悉正是不久前被他当街扔出的武迟,而他前面的俊俏青年就是那个曾想要纠缠自己的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

那老者好像对这年轻公子特别敬畏,低首在他傍边轻语了一阵,年轻公子微微点了点头,领着身后的大汉站到了一旁。

老者恢复了往日了威严,站在众学子面前,沉声道:“诸位学子,我是本院院长严农华,我身后的是今后要授予各位课程的教习,你们要严守院内规定,不得顶撞教习,不得懒惰待课,我淮名书院自古只收留有用之才,不收无用的废物,一个月后,我希望你们都能留下来。”

老者说完,对这那年轻公子点了下头就离去了,剩下了几个教习开始对众学子进行划分,他们要被分成五个小组,相当于分班。

苏晋和安允并没有被分在一个组,而那刚才年轻公子被一个教习打扮的人单独带走了。

“哼,神气什么啊,不知道哪来的小白脸,仗着自己老子有点特权而已。”安允刚才看到大多数女学生都把目光聚集到了那青年身上,眉毛都拧成了“川”字,就差在脸上写“我嫉妒”三个字了,不过他却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小白脸……

“我估计等到上完课,教习便会为我们安排房舍,老头子给我在洛阳安置了地方,东阳兄,你身上银两不足,就暂时住在我那里吧。”

安允还是很够义气的,但是苏晋却不能跟着他去,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不过他还领着月白这个小酱油瓶,而且他还不知道那个躲在暗处想杀自己的人会不会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他不能连累到安允。

“不必了,书院的气氛典雅,环境清幽,适于读书,我打算就在书院中修习,以待日后入得殿上,金榜题名。”苏晋这话其实到真的是现在心中所想。

“恩,也好……你到底还是个书呆子,没听出来我其实是想带你去飘香院转转,哈哈!”

安允嘲讽了一句,随后拿出了一张银票塞到了苏晋手里,根本没让他推辞,转头就追着他自己一组的学子跑掉了。

苏晋低头一看,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小子果然有些私藏。

他笑了笑,心头一热。

忽然想起那戴帽子的青年,苏晋抬起头,却发现他已经跟着一个组的学子走了,背影依旧消瘦,好像没注意到自己。

关于危机的感觉苏晋从没错过,不管是在前世还是现在,所以他依旧会对此人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苏晋也跟着自己这一组的人一路向着房舍方向走去,路上一个身材高大,一头蓬发的古铜色脸青年人不知何时跟在了自己的身后,苏晋发现之后,没有声张,而是暗中凝聚起了灵气,恰好了手决。

淮名书院的房舍条件并不差,只是都是单人间的,要是苏晋和月白一起住的话,有些不妥,除非这丫头能一直保持蛇身,当然这基本不可能,她现在已经开始在苏晋的袖子中折腾了,要是再不把她放出去,估计就要咬自己了。

苏晋分到了房舍之后,倒是没收住宿费,他也能省一笔,进了屋子,他关好了门,没有直接就开始收拾行李,而是站在门后,暗中感受那青年的气息。

那青年的房间竟然就在苏晋的旁边,他看着苏晋回了自己的房内,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也很快的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好像他一路上都是随意跟随,根本就没有注意过苏晋一样。

但苏晋知道,自己的感觉绝对不会错,这青年一直在跟着自己。

他是谁呢?难道说想杀自己的人不是那戴草帽的青年,而是这个人?

不知不觉苏晋也变得多疑了起来。

此时,不知不觉天下起了小雨,雨丝如发,淅淅沥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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