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生只得对小六子撒谎说未找到,给二秃子一个希望胜过给他们一个噩耗。
陈梦生把二十四咒的驱魔咒和降魔咒写成了口诀,交给了小六子要她能勤加练习。外面天近三更了,陈梦生要去潜园了,小六子是三分好奇,七分的害怕。硬着头皮跟着陈梦生去了,陈梦生倒是想练练小六子的胆量,日后要是一个人再遇上了鬼魄就不会再惊慌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到了潜园,潜园在夜色之中更显得阴森可怕。小六子是闭着眼睛拉着陈梦生的手而行,陈梦生既然已经知道了陆无忌是死在水井之中,径直的来到了水井旁。身后大屋里不时会传出怪笑声,小六子被笑着吓的脸色苍白,手脚冰凉。陈梦生一声轻笑,手掐诀口念咒。八个夜游神立即显身于陈梦生的身旁,向着陈梦生行礼作揖。

小六子看着这八个比自己还矮小头戴着笠帽的小鬼,倒也觉得不怎么害怕了。问道:“你们是同胞兄弟吗?怎么都穿戴一样啊?”

野仲笑道:“哈哈,我们是幽冥的鬼卒使者。可不是什么同胞兄弟哦,难得小姑娘有着一副阴阳眼能够看见我们。”

游光道:“今日不知道判官大人找我们有何事?”

“这水井之中有着一个枉死的小孩,这次想劳烦夜游神把那小孩的尸身打捞上来。”

“呵呵,小事一桩。判官大人稍待片刻,我这就下井。”游光话音未落,只听卟通一声游光跳入井里。

井中一道白光直冲井外,游光手中托着一个五岁左右的浑身墨色男孩的尸身。经过在水井里二个月的浸泡,这孩子已经已经是完全的变形了,全身肿的都圆了,好在井水冰冷孩子的尸身腐烂倒不是很严重,小六子从游光打捞起孩子出来就狂吐不止,最后是连黄水都吐出来了.

陈梦生对着这孩子施了一个招魂术,有了尸身招魂就要简单的多。陆无忌笑着走了过来,可是孩子一看见这么一大群人都是自己所不认识的。小嘴一扁哇哇大哭起来,口里不住的喊着娘。”你叫陆无忌小名叫鹏儿对吗?”

那孩子止住哭泣看着陈梦生道:“你怎么知道的呀?鹏儿在那里等娘亲啊,鹏儿很乖娘亲已经出去很久了,鹏儿想娘亲了。哇…哇…”说完那孩子又哭了起来。

陈梦生也知道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很难去沟通生与死的不同。只好道:“那你爹娘出门后可曾回来过呀?”

“没有,我掉在水井里。天上有太阳的时候我不敢上来,那太阳照在鹏儿身上很疼。有太阳的时候我只有躲在井里和屋子里,只有等没太阳了我才敢出来。我昨天看见过你啊,这个姐姐我也看见过她还扶着一个小哥哥,真没羞。”鹏儿朝着小六子刮着脸皮羞她,小六子被这个小鬼说的是一阵面红耳赤。

八个夜游神也被鹏儿的话逗乐了,野仲道:“小弟弟,想还想再找个爹爹娘亲吗?”

“想啊,没人陪鹏儿玩啊,去找邻居家的找人陪我玩,他们都不理我啊。”

陈梦生知道这人鬼殊途,难怪自己去问潜园陆家的事,会被人谈此色变。陈梦生念起了往生咒,那黑无常就站在了陈梦生等面前。

黑无常向着陈梦生施礼道:“今日真是众鬼群集啊,八位夜游神都在呀。”

夜游神纷纷与黑无常打了招呼,游光笑道:“今日受判官差遣来了结一桩人界公案。”

陈梦生对黑无常一指陆无忌道:“这孩子丧母爹又不知道了去向,自己又成了枉死鬼。有劳黑使者将这孩子带回幽冥界,入了轮回投胎去吧。”

“判官大人放心,这种弱不及冠的孩子不会去受那四司之刑,喝了孟婆汤便能入轮回了。”黑无常带着陆无忌就走了,陈梦生一道阴雷火把孩子的尸身烧成了飞烟。八个夜游神告辞了陈梦生,陈梦生携着小六子回了能仁寺,这潜园从此以后倒是太平无事了……

华灯初上之时,湖州府醉仙酒楼外是车水马龙门厅若市了。陈梦生到了醉仙酒楼外才能体会到当日郑为民无钱而不敢进的苦,看门的小厮一见陈梦生的衣着便是冷言相向:“这位爷,你就一个人来啊?我们这里可只买定桌,不做单客啊。”

“我是想要打听一个人,二个月前……”不等陈梦生把话说完,小厮已经不耐烦的走了。

陈梦生叹气着向停在酒楼外的驴车打听二月之前陆云霄醉酒回潜园的事,可是几个驴车把式都是一无所知……。就在陈梦生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只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一声:“恩公,留步。”

陈梦生一回头只看见一个衣鲜华丽的人正在向自己作揖,再定睛一瞧那人竟然是肖柱子。这日过三天真是该刮目相看了,三日之前穷的分文全无的肖柱子,如今却是与当时天壤之别。

肖柱子笑着说道:“当日临安船上幸亏遇上恩公,才会有了今日的富贵。”肖柱子从袖子中掏出了一锭五十两的大元宝塞入了陈梦生的手中,拉着陈梦生进了醉仙酒楼。那酒楼的小厮远远的看着肖柱子竟然是熟识一般,脸上堆满着媚笑。

“肖大爷来了啊,今日还是二楼雅座给你留着呢。”

陈梦生没想到三天前为肖柱子付了船钱,今天的肖柱子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想把五十两银子还给他也不适合了,跟着肖柱子进了二楼的雅座。

酒过三巡,菜食五道以后。陈梦生不禁问道:“小兄弟这三天未见可是赢了钱?”

肖柱子得意的道:“恩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肖柱子从临安出来之时,身上分文没有哪来的本钱去赢钱啊?”

“那肖兄弟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好事了吧?”

肖柱子站起身来,对着雅座外面跑堂的伙计喊道:“喂,给我这里送上一盘太湖蟹,不是七两的小心肖大爷给你掀桌。再拿坛三十年的花雕,帐记在你们潘二爷头上。”

那雅座外的伙计听到后连连应声唱着喏去了,肖柱子转过身口中骂骂咧咧的道:“今天是我肖柱子请恩公,竟然用这等酒菜来搪塞于我。这潘多玉是在自己找晦气了。”

陈梦生问道:“肖兄弟在这里有朋友?”

“恩公啊,我肖柱子这是第一次来湖州府啊,哪里来的朋友啊。那潘多玉是有事犯在了我手上,要不然我怎么会这般阔绰啊。”

雅座的门被伙计打开了,一盘绯红鲜香的太湖蟹和一坛花雕酒放在了桌上。伙计持着托盘问道:“肖爷,还有什么吩咐?”

“那潘二爷呢?”

“二爷这会多半是在如意坊吧,肖爷可以去那里看看。”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伙计带上门就出去了。

陈梦生问道:“不知道这个潘二爷,是什么事犯在了肖兄弟手上啊?”

“恩公,来尝尝这太湖蟹的味道如何,咱们喝酒。那潘多玉不是好人,勿要为了他坏了咱们的酒兴。”

“陈梦生向来不喜欢说话吞吞吐吐的人,肖兄弟慢饮。陈梦生告辞了,肖兄弟的盛情陈梦生心领了。”

“恩公勿恼,只是因为此事牵扯了三条人命,所以不想恩公这破事而烦。既是恩公想知道肖柱子就告诉你……”

三日之前,我只想离开临安城避债。哪知道就来了这湖州府,天黑夜深的我也没钱住店。正不知道要准备睡在哪里的时候,就看见打远处来了一辆驴车。

我一瞅那驴车后面是空的,就偷偷爬上了这辆驴车,想要是乘着驴车找个落脚地就好了。

后来我就在这驴车里蜷在角落里睡着了,一直被两个人的争吵声给吵醒了。我从驴车后蓬的破洞里往外瞧,就看见了赶车的车把式和一个穿的很华丽的公子哥人在争银子的事,细听之下大概也明白了七八分。

那个公子哥就是这醉仙酒家的三东家潘多玉。

陈梦生心中暗想这个车把式莫非就是自己想到找的人?但又一想世事无巧合,不动声色听着肖柱子接着说下去。

肖柱子喝了一口酒道:“听那车把子所说潘多玉要是不给他白银五千两,就要把二个月之前的事告官。那潘多玉说已经给了一千两银子给那车把式了,再想要钱是不给了。两个人好象吵的很厉害,我看见那潘多玉乘着车把式不防备从地上捡起来了一块大石头砸在了他头上……”

“啊,那后来呢?”

“后来那潘多玉把那车把式架上了后篷,幸好我缩在角落之中没被他看见。潘多玉他驾着驴车到了城南的野地把那车把式扔在了那里。我就偷偷的下了车伏在路边的草堆里,等潘多玉走了后才敢起身。我走看那车把式死了没有,没想到那个潘多玉下手忒狠了。车把式的半个脑袋都碎了,我就埋了他。往回走了二里地看见了车把式的驴车被放在路上,那潘多玉已经不知道去向了。”

“那潘多玉又是怎么给你钱的?”

“我骑着驴就去追他啊,他杀了人啊。那小子果然是顺着原路回湖州府,被我给追上了。老子上去一把揪着他,要让这小子去见官。后来…后来…,那小子给了我一千两银子……。”

陈梦生喝道:“带我去埋车把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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