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禅师刚想要走,忽闻身后有人在叫他。转过头来,只看见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满脸堆笑的看着济公,那人蹬,蹬,蹬三步走到济公跟前,先作一揖。口里说道:“请神僧留步,我家主人随后就到。神僧救救我家主子吧。”
济公打量着这贼眉鼠眼的精明汉子问道:“你是何人?”

“小人罗福,是临安城内罗金山罗大官人的管家,只因为我家主人于三天前得了一怪病,请遍了临安城中的所有名医也不见起色,方才小人看到神僧大显神通故而还想请神僧救我家主人的性命。”

集市之中围观的人都认识这个罗福,他主人罗金山仗着他姑丈是当朝的礼部侍郎,横行乡里,强占良田上千亩,私设钱庄放高利贷,欺男霸女无恶不做。临安城里无人敢去管,百姓在背地里都叫那罗金山为罗扒皮。

济公笑问道:“不知道你家主人因何而病?”

罗福的脸上一脸的尴尬,摆了摆手说道:“此处人多嘴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不说贫僧如何对症下药啊?”

陈梦生此时被换上兰芝慧心哪会听不出济公这话里有话啊,便说道:“医者父母心,不明就理枉下断论误人误己啊。”

罗福轻叹了一口气说:“钱塘村中有一李姓的姑娘,只因是卖身葬父。我家主人发于善心给了那姑娘十两银子去办丧事。丧事完了后那姑娘就要做我家主人的第十三房小妾。三日前我家主人去接那姑娘,没想到回来后就生了场怪病。”

济公说道:“你所说的,言之有虚,我帮不了你啊。”拉起了陈梦生就打算要离开,罗福一看可慌了,张开两臂拦住了济公。

就在这时候打西边四个家丁抬着一顶软塌,陈梦生看见那软塌之中躺卧那人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身上穿着裘皮大衣,手捧护心暖炉还一个劲的瑟瑟发抖。

陈梦生轻声的问了身旁的济公:“神僧你看现在的天气,白天穿着薄衣单褂都觉的热,早晚之时虽说有几分凉意但也不至于穿着大衣吧?此人究竟得了什么病啊?”

济公笑道:“此人之病叫冷血寒心症,只因为是作孽太多而生。医他的病并不难,要他的命可就要看你了。”

“我?”陈梦生奇怪的问道。

“呵呵,你现在已经是在阳间的判官,怀里所揣的的判官笔,生死簿。夜里能定活人于生死,能渡鬼魅于轮回。”

陈梦生不由的摸了下自己的怀里,触手如果有一个薄薄的锦盒,心中顿时想起来了自己在幽冥地府阎罗所说的话:锦盒里装着阴司的至宝,不可见日光。判官笔在手你就是在阳间的判官,能号令夜游八鬼……。

“神僧,那我现在到底是个活人还是已经死去了?”陈梦生一头雾水的问济公。

“你现在的凡胎肉身已被那食心魔所害,现在你已经是历尽了三世劫难的上仙之体了。阎王爷又已为你开了天眼又,能辩世间的神仙鬼怪之气,你且来看……”济公摘下了自己的破僧帽。陈梦生定睛一看,济公头上的金光如斗,直射云霄。

那软榻上躺着的罗金山斜睁了半眼,捂着心口不停的呻吟被家丁们抬到了济公和陈梦生的跟前,口里不停的叫着:“我的心救命啊,我的心好痛啊。”就说了两句话这个罗金山就喘成了一团。

罗福跪拜在地说道:“神僧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救救我家的主子吧。你们几个狗才都快给我跪下。”四个家丁只得放下了软榻一起向着济公跪倒。

济公嬉皮笑脸的走到了罗金山的身旁,用扇子挑开了罗金山的裘皮大衣,扇柄如刀一下子就露出了罗金山的胸口,在胸口上竟长了碗口那么大的一个紫红色的瘤子。

“啊呀呀……罗大官人啊,你不是好人呀。此乃恶人瘤啊,每日这个瘤子都要长一斤重。我看这个瘤子再长三天,你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罗金山一听到这话,人更似抖糠一般。“神…僧…,只要…你能救…的我命…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这个嘛,这个嘛。我佛慈悲但难救那不善之人。心病还须心药医。我来问你,三日之前你都做了什么?”

我…我…,啊呦…啊呦…痛…痛死…我了。”罗金山这时候捂着心痛的在地上打起滚来。周围聚来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平日里想到那罗金山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样子都叫起好来。“恶人有恶报,我呸。”“活该。”“老天开眼喽。”……

济公拿着破扇子朝着周围的人摆了摆手“那我来替你说,你在临安城中看见一女卖身葬父,起了色心花了十两银子叫人草草安葬了那女子的父亲。强行要拉那姑娘做你的十三房小妾,是不是啊?”

罗金山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说不出话来,罗福在一边马上过来为他盖好了大衣。“还望神僧慈悲为怀救我家主人。”

济公对着罗福说道:“难得你对你家主人倒是一片忠心,可是就是因为你的忠心却害了他啊。”

“啊…,小人罗福本是路边的一个弃婴。幸得老主子在世之时相救才能活到今天,罗福只会甘脑涂地的报答,岂会有害我主人之心?”

“你家主人心口所得的就是恶人瘤,你自己说说你帮你家主人做了多少的坏事?远的不说,那三日前是不是你带人去抢那个姑娘?人家新丧要守孝不愿为妾,是不是你将那姑娘锁在柴房断水断粮?你可知道那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家主人也会一命呜呼的。”

“是,神僧说的极是。都是小人错了。我这就让人去好好伺候那姑娘,待其复元之后我劝我家主人放她回去。你们两个现在马上给我回去把那姑娘放出来,熬些燕窝粥去喂那姑娘。”一个家丁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济公说道:“救他也并不是难事,和尚我有药可治他,唯独缺少了两味药引子。”

罗福奇道:“不知道神僧缺少了哪两味药引,别的小人不敢说至于这药引子不是小人吹牛只要是临安城里有的我这就去买,要是临安城里没有的小人可托我家主人的姑丈去御药房讨要,难不成神僧是要那龙肝凤髓为药引子?”

济公摆手笑道:“我这药名叫乌龙泪,你那主人平素为富不仁无恶不做,贫僧需要那忠孝之人的三滴眼泪,三根发须这你有吗?”

罗福和躺在软塌之上的罗金山都听的傻眼了,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罗福怯声问道:“神僧所说之物小人从未听过,还望神僧明示。”

“你看那里。”济公手一指那正要离去的卖桃妇人。“此女子的丈夫在宋高宗绍兴二十八年就因伤长年不起了,如今已是宋孝宗干道七年了。这十几年来全靠着这位妇人照顾其夫,此为忠。”

罗福好象有点明白了:“哦,那孝呢?”

济公拿着破扇子又指了指街边的卖画书生说道:“那个书生为母治病,曾欠下了你们的罗大官人一百两银子吧?”

罗福转身望去正看见那低头妍墨的书生,点头说道:“是的,就是那张公子在数月前为其母治病,借了一百两银子。”

济公拿着扇柄敲了罗福的头:“当日临安城中的名医李仁心为其母诊治,临了给了一个方子需要千年人参一支。那书生无钱购买万般无奈之下向你们借了一百两的债,当晚其母服下了千年人参,精神特别好突然间很想吃肉。那书生已经是为了买参囊中空空,不想其母失望就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块肉。这就是孝。”济公说完,在场围观的人无不动容。

罗福吞咽了一口口水,说道:“那不知道这药引怎么用?”

济公说道:“毛发体肤受之父母,你去花三千两银子买那加了孝子须发的墨,再去一千五百两银子去买那卖桃妇人的三滴眼泪。药引子准备好了,我就能救你家的主子了。”

罗金山一听要花那么多银子,心里更疼了:“唉哟,唉哟,心疼死毛了。”

罗福说道:“老爷,有了命才能有银子啊,命都没了银子再多也不能花了啊?”

罗金山一想也对,自己身家万贯。这几千两银子换条命也不亏:“那你…就…看着办吧……”

罗福向着济公一作揖:“神僧稍待,小人这就回去拿银子。你们这几个狗才好生伺候着,我去去就来。”

陈梦生看见那罗福走后问道:“神僧果真是要救那恶人?”

济公正色说道:“朝闻道而夕死,就算是再十恶不赦的人倘若能有悔改之心,都还请你以后手下的那判官笔慎之而落,人命重如山啊。”

陈梦生在心里反复的想着济公的这两句话,人命重如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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