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大收编
整修一新的李府月堂,李林甫手中捧着一盏冷茶,身前矮桌上残灯如豆,昏黄的灯火打在他脸上,弄得他一张脸黑一块白一块,好似庙里的木雕泥胎。江鱼坐在他左手侧,却是大碗酒大块肉的吃得快活,笑道:“抓了快一千人,请点出上好陌刀一万柄,强弓三千张,箭矢无数。更兼有一张青钢的锻造图纸,难怪这笔红货价值五十万贯,却只有卖去了吐蕃,才能换来这么多财物。仅在大唐,哪里值这个价?”

沉默了好一阵子,李林甫才犹犹豫豫的问江鱼:“那双方人犯,你可都带进了城里?”

吞下一块汁水淋漓的五花肉,江鱼看了李林甫一眼,笑道:“哪如此容易?城门早就关上了,长安城的城门,夜里却是难得叫开的。一应人犯和赃物,都还在城外二十里的林子里扣着哩。我就是想要问大哥一个底细,这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置,所以才特意潜回来的。”

长吁了一口气,将手上茶盏放在桌上,李林甫低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闭上眼睛静默了一阵,李林甫阴笑道:“小鱼,你也懂事了,这多的兵器甲胄,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怕是你也难得脱身,这案子,嘿嘿。大哥也不瞒你,那双尊帮的后台,是当今太子;三峰堂的靠山,却是大哥帮扶的寿王殿下。如今这三峰堂居然私运军械给吐蕃,这可是天大的祸事,幸好负责这次事情的,是咱自家的兄弟。”

摇摇头,江鱼将那酒碗丢开,叹息道:“大哥,咱们兄弟要升官发财也就罢了,凭大哥的本事,兄弟的本领,怎么说也能搏一个出人头地。怎生大哥就要去帮扶一个给吐蕃卖军械的王爷?莫非寿王不知,这军械卖给了吐蕃,拿来杀的,是咱们大唐的士卒?这可就好比咱们当年在扬州街头混帮派,帮众私通外敌,就算在江湖上,也是三刀六洞的罪过呀!”江鱼不解的看着李林甫:“莫非这寿王,他想要发财想疯了不成?”

阴阴的看了一眼月堂外无边无际的黑暗,李林甫终于说出了心腹话来:“小鱼,大哥帮扶寿王是真,却只是看在他母妃武惠妃的脸面上。若非他有这么一个好娘亲,大哥我会理会他不成?寿王年幼,原本就不甚懂事,偶尔做错事情,却也是难得怪他。”叹息了一声,李林甫很深沉的说道:“大哥只是要一个晋身的梯子,至于大哥上了高位以后,这梯子也就可以踢掉了。”

寻思了一阵,江鱼挑出一个大拇指笑道:“果然是妙极。大哥如此说了,小鱼心中自然有数了。那,此次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置?”

眉头紧紧皱起,李林甫伸出右手五指,轻轻的比划了一个挥刀的姿势,阴森森的说道:“杀!小鱼,你连夜将那三峰堂的三位帮主杀了,将他们的总堂放一把火就是。寿王如今年岁不大,这些江湖上的勾当,都是他王府中人偷偷出面做的,只要杀了三峰堂的三位帮主,则一切平安。”

“杀了他们就一切平安了么?”十一岁就被无凡带走,在山野丛林中生活了十年,一颗所谓的自然之心,实际上就是洪荒之心的江鱼对于无故杀人,可没有什么心理上的障碍――不见那虎豹捕食羔羊,也是弱肉强食么?出于对李林甫的信任和尊重,江鱼点点头,飘身而出。从张老三那里连续得了一个多月的情报,三峰堂的总堂所在,他还是清楚的。

李林甫呆呆的坐在那里,沉思了很久,突然仰天叹息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怎生好端端的闹出这些事情来?匠作监的军械,也是能私自卖去敌国的么?若不是有小鱼这大高手在,今日我李哥奴就要被你们生生连累死。哼,还得找个替罪羊才行。这三峰堂一锅污水,要扣在谁的头上才行呢?匠作监?匠作监?噫嘻,现成的人放在这里嘛!”

眼睛眨巴了几下,李林甫兴致勃勃的跳了起来,走到月堂外的回廊上逛了几圈,嘻嘻一笑,回去月堂,吩咐下人找来自己门下的清客事师爷,他口述,师爷运笔,写下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奏折。

三峰堂的总部,却是在距离宫城不远的一处巨商云集的里坊内。已经是子夜时分,那里坊的大门已经关上,一队队的巡逻士兵正在街坊之间往来游走,警惕的目光严防一切的宵小之辈作乱。可是这些士兵,哪里挡得住江鱼这种档次的高手?虽然才刚刚爬进了大道的门槛,但是也已经是另外一个境界的存在,江鱼根本就没有惊动任何人,好似一缕清风,轻轻的掠进了那‘平安里’,闪进了其中一处规模宏大的院落中。

他心里清楚得很,李林甫吩咐的事情,不过是杀人灭口罢了。既然寿王李瑁并没有亲自参与到对三峰堂的一应事务中来,三峰堂手中也不会有和寿王相关的罪证。只要铲除了三峰堂的三位帮主,就等于掐断了一应的人证,寿王也就安全了。“好个好运的寿王,若不是你有个好老母,我大哥又要靠着你老母上位,谁会理会你一个王子的死活呢?咱鱼爷,今日却要来给你擦屁股了。”

灵敏的灵识朝着大院内外一扫,三十几个暗桩、暗哨被江鱼轻松发现,他身体化为一抹黑影,轻巧的滑过了前方的院落,深入了三峰堂总堂。后院一间偏厅内,七个大汉正在那里饮酒,一个个面容凝重,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江鱼一眼就认出了那三峰堂的三位帮主――一母三胞胎的三兄弟,号称日、月、星三峰的三条中年汉子。

温柔好似水波的灵识笼罩了整个偏厅,彻查附近没有暗哨存在后,江鱼长吸一口气,就要奋起全部真气,扑入偏厅将这七条汉子瞬间扑杀。为了不让人怀疑到自己的身份,他准备使用自己学来的‘千幻掌’击杀这七人。‘千幻掌’乃魔道的邪门掌法,自然不会让人联想到他这个内功走得自然纯和、天人合一正道路线的花营营头身上来。

就在一身真气翻滚到了巅峰,不吐不快的时候,好似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一个人踏入了江鱼灵识笼罩的区域中。一个已经达到武林中所谓的先天之境,体内真气已经可以和外界天地灵气初步交融,在武林中已经可以称为宗师级高手的人。这人收敛了自己全部的气息,身体好似一片落叶轻盈飘来,身躯外有一层朦胧的虚像,好似身体也融化在了夜色中。

“不错,已经初步能够和这天地契合了。可惜,碰到的是我鱼爷呀,否则的话,就算是功力比你高十倍的先天级高手,也难得找出你的身影来。比如说,咱们那位二将军,怕是就根本发现不了你的踪迹罢?”江鱼对自己的灵识自夸自叹了一阵,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那身穿一件青色夜行衣的光头男子,看他一路飘向了那花厅去。

“光头?莫非是个和尚么?和尚半夜来这里做什么?”江鱼目光贼得厉害,不仅看到了这人是光头,更看到了他头上的戒疤,以及他左手反握着的一柄三尺长,春水般闪动着莹润光泽的戒刀。“和尚半夜入门,手持利刀,啊呀,这是要杀人的道路呀?”江鱼无声的一笑,心中大觉好玩,莫非那寿王府或者是武惠妃已经收到了消息,派人来灭口了不成?唔,武惠妃不可能,她在宫中,宫禁森严,如何能这么快的得到消息?怕是那寿王府派出来的高手。能够在这样的深夜,城门紧闭的时候将商队出事的消息传进来,并且还能迅速的作出杀人灭口的决策,这李瑁身边,一定有高人呀。

可怜三峰堂的三位帮主,身手都可以算是江湖上一流高手中的顶尖好手,奈何来杀他们的这位和尚,却是一名宗师级的先天高手,相差道路何止以千百里计?“大唐那被人知晓的先天级宗师,加起来怕是不会超过十人,这里就有一个!这和尚是谁?大慈恩寺的方丈么?不象,那老和尚的味道,我可记得清楚,这是个嫩和尚,一个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的嫩和尚,还是一个破了童子身的花和尚。”江鱼暗自评价着。

身为僧人,这用一块青色面巾掩住了面孔的和尚下手却是歹毒得很。他飘然到了那偏厅的大门口,一脚将那大门踢开,不等屋内的七条大汉反应过来,手上戒刀一抡,一道明亮好似春水的刀光已经映亮了整个偏厅。那一道灿烂的刀气,在偏厅内卷起了一阵狂飙,三峰堂的三位帮主还来不及抬手,七颗人头已经拖着一道三尺多高的血柱冲天而起,‘骨碌碌’的滚在了地上。

这和尚的刀法很是漂亮,分明是杀人的刀法,却没有一点儿烟火气,隐隐然在刀光中还能看到佛陀显现,显然是一门佛门的护法神功。江鱼听得这和尚喃喃自语道:“南无阿弥陀佛,七位施主早日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千万不要来找贫僧的麻烦。”叽哩咕噜的念诵了一段恶毒的‘超度’经文,这和尚快步到了偏厅的灯盏前,打翻了灯盏就开始放火。

“好和尚,好个恶毒的花和尚。杀人放火,这杀人了,肯定要放火的。”江鱼拊掌叫好,也不管那和尚放了几处火头,他兴冲冲的一路跑到了三峰堂总堂的杂房内,找到了几缸上好的香油,一手夹了一坛香油,就一路泼洒了出去。“所谓助人乃快乐之本,和尚,鱼爷我帮你放一把火罢!这罪过,就全算在你那光头上好了,不要客气,千万不要客气呀。”

江鱼放火的手段,却又比那和尚宏大了不少。和尚放出的火头才烧了两间厅堂,江鱼用那几缸香油点起的火头,已经将那三峰堂的总堂裹了一大半进去。那和尚目瞪口呆的拎着一柄戒刀站在一处楼阁上,皱眉道:“莫非殿下还派了其他人来此?简直岂有此理,莫非信不过贫僧的本事?唔,可恶,可恶,是谁又在殿下面前献媚耶?贫僧可得赶紧回去才是。”

和尚刚想要飞身离开,江鱼却早打翻了一个三峰堂的帮众,扭曲了一下自己的体态,穿上了那件三峰堂帮众的行头,跳到了大院里指着那和尚叫骂道:“兀那和尚,你杀了我们帮主,还放火杀人,你想要跑去哪里?来人呀,和尚杀人啦,和尚放火啦!快来人呀,快去长安府衙报官,快去请各司的老爷派兵封锁大街小巷,不要放走这个花和尚!”

数十个焦头烂额的三峰堂帮众从那烟火缭绕的房屋中冲了出来,指着那和尚就是一通破口大骂。他们却没本事跳上楼阁去,只能站在原地跳骂不止,什么歹毒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这个和尚气得七窍生烟,刚要找那发现自己踪迹的三峰堂小喽啰出气,却哪里还能找到江鱼的身影?

此时的江鱼,早趁着三峰堂的人手四处救火抓和尚的紧要关头,跑到了他们后院一处假山后。他的灵识,已经发现这假山下面有鬼,下面有老大的一间密室,里面更有着让江鱼垂涎不已的银、铜气息。一掌拍在了这高达五丈的假山一处凸出的石块上,江鱼从那悄然打开的秘门中闪了进去。“日月星三位帮主,鱼爷我喜欢你们。你们却是忠厚老实,这家当都放在老巢里哩。却比那双尊帮的一对兄弟识趣得多,他们的宝库,居然在另外的巢穴里,岂不是可恨么?”

冲下了十几级台阶,任凭那机关弩箭在自己身上射了近百箭,又无事那上方劈下来的十柄重斧,江鱼凭借着木身的强悍,硬是让百支利箭折断,十柄重斧卷刃,轻松的冲到了那间密室中。“发达了,发达了!”江鱼兴奋得抓耳挠腮,看着眼前的数十口箱子,涎水都差点溜了出来:“不愧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帮派,有着王爷做靠山,这收入实在是丰厚,比那白龙帮丰厚了何止百倍?”

其中五十口大箱子,每口箱子里是五千两白银,这就是二十五万两。

还有三口小箱子,里面居然是大唐很少有人使用的黄澄澄的金砖,这就有七千五百两黄金,江鱼不晓得官价上黄金一两兑换多少白银,也不知道这是一笔多大的财富,但是他知道,这是一笔巨款,那是毫无疑问的。

另外一口用玄铁打造的箱子,里面则是装了小半箱的美玉宝石和珍珠翡翠玳瑁琥珀之类。江鱼指天划地的咒骂起来:“这可都是贼赃呀,咱就不信了,除了那些胡商,这三峰堂莫非还做珠宝买卖不成?肯定是杀人越货打劫来的贼赃呀!”抓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羊脂白玉,江鱼将它和自己怀中的盘龙玉佩比较了一下,好嘛,这一块白玉可以琢磨出起码五块这样的玉佩来,这就起码是一万贯的财富。而这小半箱各类宝石,何止一两千粒?江鱼不懂珠宝的行情何在,更是无法估量出其中的价值来。

一小匣子大金色的拇指大珍珠,更让江鱼喜不自胜――这是千年以上的蜃珠呵,增加功力的好东西,正是如今的江鱼急需的。

三小盒水化的蛟胶、四块随意丢在地上的万年木心、一条破破烂烂不起眼的天火陨铁、一百零八颗自然形成的雷泽砂以及几支气候很是不错的芝马瑶草类的草药,则是让江鱼的牙齿都差点掉了下来。望月一门已经丢失了所有的炼丹秘笈,但是起码他们如何炼制兵器法宝的手段还是残留了一二层的传承。有了这些材料,江鱼可以给自己打造一柄很不错的近身兵器,嗯,那种神兵级的。千牛刀,毕竟还是太短了。有了这几支药材,江鱼可以保证他从木身的境界升级到石身的过程中,通体经脉畅通,不至于发生什么纰漏。

当然了,这些财富已经让江鱼像是落进了米缸的老鼠,可是那边的几株巨大的珊瑚啊、人头大小没有磨开的璞玉啊之类无法出手的贼赃,则让江鱼仰天长啸:“太奶奶的,我是否要改行去打劫呢?长安城的商人,忒富有了。”

长叹了几声,江鱼手上褡裢一挥,整个屋内所有的物事被他的褡裢都装了进去。那火灵蛇今夜吐了两口毒气出去,正是觉得有点亏本的时候,看到大堆宝物涌了过来顿时变得眉开眼笑,张开嘴就将一块眼看离成形不远的芝马吞了下去,气得江鱼一通乱骂,却也只能便宜了这条小畜生。密室中一阵极其滚烫的暗香浮动,这小蛇的身体似乎长长了寸许,身上火光闪闪,煞是好看。

无孔不入的灵识再次笼罩了整个密室,江鱼在密室中转了一圈,突然停在了密室的一角,一拳轰碎了那处的墙壁。那一块墙壁后面,是一个不大的暗格,里面有一只楠木小匣子。匣子内的东西,更让江鱼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心中更加坚定了他要在长安建立有史以来最大、最强、靠山最硬帮派的想法――那是长安、洛阳两地合计良田十三万亩的地契以及两地的数十家有名商铺的东主契约!“呜呼,老甲鱼,你白活了这么多年,同样是帮派,你看看人家三峰堂的财势!再看看你白龙帮的财力!鱼爷我都不好意思再去暗地里折腾你了。”

满载而归的江鱼,将那现金、现银、美玉宝石等物事中的六成交给了李林甫,那地契他拿之无用,也交了出去。这笔自天而降的横财,顿时将李林甫弄得呆呆愣愣,一心一意的盘算着,他又能贿赂多少宦官,拉拢多少对他有助的人。剩下的那些财物、宝物以及商铺的契约,江鱼自然是明白的告诉给了李林甫,他留下准备去养他的密探。两兄弟分赃完毕,都是心怀大畅。

只是,李林甫心里很是有点诧异,这么几十口大箱子,又是城禁森严的夜里,江鱼一个人怎么从那三峰堂总部扛出来?寻思半天不得其解,李林甫只能是感慨道:“咱家这兄弟实在是厉害得很,做贼都做得这么滴水不漏的。”

江鱼再次潜出了长安城,就好像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潜入城内一样,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就返回了那城外的驿站。寻思了片刻,他不再返回自己在驿站中的那间客房,而是在附近的一个小土坡上盘膝做好,仰天望着清冷的明月,吐纳呼吸起来。吐纳时,他服下了一颗蜃珠,体内纯阳真火煅烧了那蜃珠一阵,将其中让人迷乱的杂质烧得干净,就留下了一股子精纯的老蜃精华,慢慢的融入了自己的丹田,转化为自身真气。

这等千年蜃珠,功效比那上次服下的精血灵珠大了不知多少,一颗的精华融入真气中,顿时江鱼浑身真气翻滚,身体飘飘欲飞,一道暗劲笼罩方圆数十丈的范围,无数野草被连根压断,数万支野草冲天而起,漫空飞舞起来。‘嗤’,‘哈’,‘嗤’,‘哈’,江鱼吐纳声中,那好似龙吟的巨响传出了数里开外。

驿站中的簪花郎们都是警觉的角色,听到这种古怪的声音,立刻派出了数十人的大队,一路搜索了过来。等得他们到了小土坡下,看到是江鱼在那土坡上对月炼气,一个个不由得骇然失色,浑不知天下怎会有功力如此古怪的人。就看到一道道白色的气流缠绕在江鱼身体四周,好似蛟龙一样在附近盘旋,一片片的草叶无声无息就被震成了粉碎,一股磅礴的暗劲压在山坡左近,让这些簪花郎动弹不得。

“乖乖,难怪营头儿半夜三更的不在房里休息,刚才找不到他人影,却是跑来这荒郊野外的炼气来了。这等内力,怕是比总头儿也差不到哪里去了罢?”风青青摇摇头,一脸的震骇。他却是不知,江鱼如今的功力,已经胜过李天霸一筹不提,而且还更加的精纯,更加的凝练。这都是他施展手段得了那三十五颗精血灵珠的功效啊。如今这一颗蜃珠的精华被他吸收后,真气起码增强三成,李天霸更不是他对手。

也就是修道中人知道这些蜃珠的珍贵,也只有他们体内的真火,可以煅烧去里面的杂质。三峰堂三位帮主好容易打劫来了这些宝贝,却是有眼不识宝,随意的搁置在了密室中,如今白白便宜了江鱼。

大口呼吸了一阵,将附近山林可以提供的多余生气吸得干干净净,江鱼慢慢的睁开眼睛,眼里打出了两道冷电。森森的盯了风青青一眼,江鱼低沉的问道:“你们怎生出来了?为何不在驿站守候?那双尊帮的帮主,可吐露了他们的宝库何在?”

风青青他们如今已经对功力深厚得可怕的江鱼起了一种敬畏之心,听得江鱼问话,风青青连忙拱手行礼回禀道:“大人,双尊帮的帮主熬不过,已经供述了他们的宝库所在以及里面大概有多少赃物。大致的合算了一下,他们手上的现钱就合一百万贯左右,地契和各种契约,价值更高。”顿了顿,风青青笑道:“刚才找营头没找到,却不知道营头你跑来这里炼气了。营头好一身精粹的‘先天真气’。”

‘呵呵’一笑,江鱼思忖道,这双尊帮的家底看来比三峰堂只会更丰厚一点,这也难怪,毕竟人家背后是太子做靠山,手上的权势更大,得来的好处应该是更多的。点点头,他身体轻飘飘的跃起,笑道:“邀天之幸,这一身先天修为,也是师尊他老人家强行用天地灵药提升起来的,本营头对天地自然的感悟还差得远,差得远,只能算是半个宗师级的高手罢了。”想起了那几万斤的各种草药,江鱼的嘴里一阵发苦。

原来如此,风青青他们心里顿时恍然,难怪江鱼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拥有这么可怕的修为,原来是被他师尊强行提升上去的。如此说来,这位营头大人的师尊,岂不是更加可怕的高手?想必,已经达到了大唐那三大神仙一般的宗师水准了罢?天下的奇人异士,果然是层出不穷。

好好的糊弄了过去,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个营头为什么在当天夜里突然消失的原因,江鱼带着风青青一行人回到了驿站,动用各种手段,对着那双尊帮的两位帮主仔细的又拷打拷问了一阵,在彻底摧残了两位帮主的身体和意志之后,江鱼总算是满意的发现,这两位果然没有隐瞒自己宝库的所在,他绑票勒索的赎金,算是有下落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江鱼就派人去长安城内送信,李天霸火辣辣的带着大队人马,其中甚至包括了十六卫的军队,径直赶到了驿站,将俘虏的近千人送回了城去。江鱼趁着一个空档,将李天霸一手拉着,来到了一架大车前,献宝一样的对李天霸大声欢呼道:“二将军,这次咱们可发达啦,这笔红货若是咱们也私自出手,嘿嘿,能赚不少哩。”

李天霸长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后,定睛往那大车内一看,顿时猛的跳了起来,指着江鱼破口大骂:“江中游,我入你十八代祖宗的。我教你来抢红货,你怎么抢了这么个祸害出来?哪个狗日的东西,连这种东西都敢往外贩卖?真的不要命了么?这,这,陛下也不过是要你拓金,拓金,将长安的那些帮派给打压一番,教训一下他们的主子,你怎么折腾出这么大一个案子来?”

“操!果然是要老子去得罪人,背黑锅来着?就算是你皇帝想要教训儿子,也不用拿我鱼爷来开心罢?”江鱼的脸蛋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手按在那千牛刀的刀柄上,冷兮兮的看着李天霸,冷哼道:“啊哟,原来如此啊,还说什么拓金使,感情几位都知道,这双尊帮和三峰堂的后台大有玄虚啊?我说二将军,今天这事码咱们没完,你是挖了个坑让我江鱼往里面跳啊?这双尊帮、三峰堂的后台,是王子呢,还是国公哪?”

李天霸怪眼一翻,瞥了一眼江鱼按在刀柄上青筋暴跳的大手,含糊其词的说道:“这事可和本将军无关,那是皇上的旨意。哎呀,小鱼啊,这次可辛苦你了,有功就要赏嘛,这么大个案子被你破获,你也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得了,本将军坦白告诉你,这是陛下想要考验考验你哩。如今你总算是通过了考验,办事能干哪!得,长安、洛阳这京畿一带的密探网络,以后可就交给你了。”

“这可不行,我江鱼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江鱼斜着眼睛发狠,怒声道:“居然敢将匠作监的精锐军械卖给吐蕃,这是叛国的叛逆大罪,鱼爷我非抓出背后的注视者,诛杀他九族不可。风青青,来啊,将这案子通报三司,会同御史台,一查到底!将那三峰堂上下头目,统统抓起来,看看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他们又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的制式军械!”

李天霸大急,这案子捂都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让江鱼这么吵得满天下人都知道?他急忙拉住了江鱼喝道:“小鱼,这事情,你可就不要插手了。你对这些案子的门道不熟,万一招惹出是非来可不是好事。这样吧,今日随你出动的簪花郎,一人得二十贯赏钱如何?”

江鱼阴阴的看着李天霸,低声骂道:“你在侮辱我,不仅是侮辱我的脑子,更是侮辱我的人品。一人二十贯,不过四千多贯钱,也想收买我江鱼?”高高的抬起头来,江鱼大声吼道:“风青青,你他奶奶的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赶快去大理寺、刑部、御史台、长安府衙报案哪。对了,看二将军这么护着这件案子,里面肯定有宗室人等插手,顺便你去宗正寺走一趟,请太祖家法!”

“慢着!”李天霸一手拉住了风青青,将他随手惯在了地上,阴恻恻的看着江鱼冷笑道:“臭小子,你觉得你抓住老子的把柄了?一人五十贯,你干不干?不干拉倒,我找你大哥李林甫去谈!”

“谈就谈嘛,你能吓唬住我?李天霸,今儿个鱼爷我就放话在这里了,拉倒就拉倒,咱非把这案子捅破天不可。”江鱼就是一块滚刀肉,他怎么会害怕李天霸的这点点威胁呢?和李林甫去谈?这不是给李林甫送钱么?收买江鱼,李天霸好意思开出一个属下五十贯的赏钱,可是想要收买御史台的御史中丞,你这点钱也拿得出手?

李天霸彻底无言,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苦笑道:“罢了,罢了,你先说你的要求是什么。小鱼,我可告诉你,这双尊帮和三峰堂的名号,可是当今皇上都知晓了的。这次给你安排拓金使的官职,也是皇上有意为之,就是为了小小的鞭打鞭打某些人。可是,谁也没想到,会弄出这样的大案子呀?你应该明白,皇上也不希望这种丑事传出去的罢?”他陪着笑脸劝说道:“没想到啊,你运气就这般好,短短才几天的功夫,就碰上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这是你的功劳,可是若是你再插手下去,那可就……”

竖起五根手指,江鱼笑道:“这样啊?感情皇帝他心里有数啊?好罢,我要双尊帮在长安城内五成的生意,现银嘛,你给个两万两白银或者两万五千贯大钱就是,咱总不能亏待了咱手下的兄弟啊?还有,这长安、洛阳的密探可就归我负责了?这可是您说的?”

李天霸‘诶’了几声,答允了江鱼的条件,这条件还不错,还没到他李天霸的心理底线呢。他心里暗笑,江鱼还是太嫩了啊,若是风笑笑那几个老油子,抓住了这样的把柄,还不把他李天霸的骨髓都敲打出来?可是,转眼间李天霸心里又是一阵疯狂的怒火冲了上来,不像话,太不像话了,以前私运一点茶叶、盐巴去吐蕃,他就当作没看见就是,可是这次,私运军械呀,这是要掉脑袋的,三峰堂背后的那位,莫非还不清楚其中的关碍么?“噫,那位虽然年纪小,却也没蠢到这种地步罢?莫非,其中还有其他的关节?”

李天霸和江鱼在城外纠缠了足足一刻钟,等得两人终于丝毫没有一点气度的分赃完毕,一名头上插着淡金色牡丹的簪花郎匆匆的骑着一匹快马从长安那边冲了过来。江鱼目光一凝,好么,白牡丹、粉牡丹、红牡丹、紫牡丹,现在又出来一个金牡丹,这花营,到底有多少暗藏的实力啊?却看到那簪花郎自那马背上一跃而起,滑翔了十几丈的距离,轻盈的落在了李天霸的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江鱼赞叹道:“好轻功,是少林寺的一苇渡江罢?”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簪花郎,突然发现,怎地这人脖子上没喉结呢?淡金色的牡丹,意味着‘他’是女子不成?只是,这女扮男装的簪花郎看都没看江鱼一眼,让这有点小心眼的江鱼,心中又是一阵的恼火,一对贼兮兮的眼睛,故意的朝着这女子的胸部和臀部巡视起来。

那女子顿时一脸的羞恼,恶狠狠的看了江鱼一眼,江鱼却轻佻的对着她嘟了嘟嘴,气得那女子扭过了头去,狠狠对着江鱼比划了一个拳头。

这边两人在偷偷斗法,李天霸却是脸色阴沉下来,凝声道:“昨天夜里三峰堂总堂起火、三位帮主被高手杀死,这事情本将军已经知晓了。可是现在又有了新消息,双尊帮、三峰堂五位帮主的亲眷,也被人灭口满门,鸡犬不留。嘿嘿,下手可真够快的。”他很快就下令到:“江鱼,在到达刑部天牢之前,你贴身保护双尊帮的两位帮主,不可让他们出事。送他们入天牢后,你就立刻着手收编两帮的人马,将他们控制在你的手中。至于这些人如何养活,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大队人马匆匆返回了长安,江鱼护送天尊、地尊两位大帮主进了天牢,立刻带人领了赏钱,就开始收编双尊帮、三峰堂的一干人手。

双尊帮一半的生意,被江鱼纳入手中,这些店铺买卖提供的利润,足以让江鱼养得起这两帮的一干地痞混混,何况他们自己还有生财之道呢?而三峰堂的那些买卖,也被江鱼秘密的纳入手中,钱,总是不会嫌少的。

生意好接收,毕竟这些店铺的老板,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谁拿了契约过来,就认谁为主子。

可是对两个帮派那些地痞无赖的接收,就有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两个帮派争斗的时间久了,如今谁愿意归纳于同一个势力的领导下?更何况几位帮主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那些舵主之类的人物,也纷纷开始立起了自己的门派。

江鱼却哪里是一个愿意慢慢的用水磨手段和这些人计较的人?眼看着长安城的地下势力就要大乱,他立刻铁腕出击,带领一干直系属下,用暴力将两派的人手统统揍了一顿,从长安城的城南打到城北,从城西打到城东,打得几千个混混无赖哭天喊地的抱着江鱼的大腿求饶,打得那些分舵主一个个乖乖的‘献出’自己的家财后携带家人狼狈逃窜,打得长安城的市井上足足半个月不见一个地痞流氓敢冒头,他终于将双尊帮、三峰堂的人手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拥有八百核心帮众,三千外围帮众的新帮派――净街虎――这厮,似乎不忘他的最大梦想所在。

就在江鱼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时候,花营的紧急命令下来了,着他立刻返回总部,配合总部高手,追杀国子监司业杜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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