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什么事?”背靠在围栏上,我双手环在胸前,一只脚痞子似地在地上颠啊颠,不过要注意随时会有跌下去的危险,谁让这人选哪里不好,非要让我来楼顶。
微微探头看了下,吓得我立马缩了回来,几十层的高楼,掉下去本财神就要香消玉殒了。

赌神依旧穿着他那身旧得发白的青色长衫,楼顶风大,他迎风而立,衣袖被吹得鼓了起来,瘦弱的身躯让人担心他随时会被疯吹跑,可他偏偏却立得很稳,脚底生根似的。

等了半晌还不见他有所动静,我微微有些光火,扯着嗓子大声说:“你找我来是为了让我看看你站得有多直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告诉你,很直!比你以往在玉帝老儿面前领赏时还要直!”

每次只要一提到他的狗腿形象,他一准跟我急,可这次他只缓缓地扭过头来,面色凝重,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这次跟我一起回去吧。”看了我半晌,他缓缓地开口,这话一出差点没把我惊得从这楼顶摔下去。

死死抓住围栏,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可以回去啦?玉帝老儿派你来带我回去啦?”

谁料他却眉头一皱,面带愧色地说:“玉帝并不想为难于你,回去向他认个错,顶多关上你几日……”“哈哈哈……”我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那般笑了起来:“去给他认错?我有什么错?!顶多关上几日?你怎么不去试试被关的滋味?!”

狗腿果然是狗腿!他此番能和太白一起远渡重洋地来救我,原本已经对他有些改观,哈,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真是狗腿本色啊!他应该去和哮天犬结拜,不对,他怎么能和哮天犬相提并论?哮天犬好歹偶尔会反抗反抗二郎神。可他呢?他就是玉帝老儿跟前的一条狗!忠实的哈巴狗!

“你别这样……我是为你好。”赌神眉锁如川,脸色黑沉下来。

“哈哈……”我仰天大笑。笑到眼泪直流,半晌了,一抹眼泪死死地瞪着他道:“别***老给本财神装出一副正义使者地痛心疾首样,本财神就是不去你要怎地?哈……你干嘛那么生气?哦,对了。主人交给你的任务没有办成回去了自然要受惩罚啦。那感情好啊,你回去了也试试被关天牢的滋味好了,反正你那么一条忠心地狗腿,你主人舍不得关你多久的,顶多几天而已啊……”

“够了!你已犯天规,玉帝他……”

我还待再说,赌神却一声暴喝试图阻止,怎奈我心中悲愤,又怎是他一声便止住地?

“去***天规地规。本财神不怕!就算是玉帝老儿现在在我面前,我也照样敢骂!”怒火冲天,气愤难平。以往也和赌神吵过。但总归还顾及着点儿仙友之谊,可如今。是他自己要把这份儿情谊亲手毁掉。本财神也就成全他!

“你……”赌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胆敢给本财神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我是越看越火,伸出手指着东方,我大骂:“滚!”

他睁大眼,踉跄着后退一步,似是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什么,于是问我:“你说什么?”

我瞪着他,一字一顿:“我!”

他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死眉瞪眼地看着我。

“好,你不走!我走!”转身,很有气魄地抬脚就走。

来到楼梯口,太白等在了那里。

“怎样怎样?”他一脸雀跃地问我。

“怎样?什么怎样?”他竟然这么问我?难道他一开始也知道赌神打的什么鬼主意?

太白,不要让我对你失望!虽然你很贪财,虽然你有时候很自私,但对我你却从来都倾尽全力相帮。这一次,也不要让我失望!

“赌神问你的事啊,你答应了没?快说快说!”他拍着我地肩,充满了期待。

哈……这次我也很想笑,但却笑不出来,太白,好太白啊,终归还是让我失望了,本以为他再平日里再荒唐,也是懂我的,可他却问我“答应了没”。这是什么感觉?就好像你被世界上所有人都误认为是个杀人犯,而当你最信任,认为最了解你的那个人出现在你面前,满以为他会像以往那般信任你,可不曾想,他却问你“你真的杀人了吗?”

这样的打击,无疑比赌神带给我的打击要大上无数倍。可我却一点儿也不生气,有的,只是心痛。

背脊忽地传来锐痛,那痛直至骨髓,然后蔓延五脏六腑,胸口一阵辛辣难挡,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对面太白的白衫上,猩红点点,犹如冬日雪地里开出了梅花。

太白被惊到,慌忙着想来扶我,却被我一把推开,由于用力太大,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超前栽了下去,以为会摔倒,却有一人急奔来到身前,抱住了我。

范思哲,他此刻不是该躺在病房里的地上么?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温暖地怀抱,熟悉的感觉,像是毒药一般,让我全身瘫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抱紧我。”我咬着他地耳朵根,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他没有说话,依言把我整个人紧紧抱在了怀里,太白写满担忧的脸凑了过来,我却五脏六腑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忙用颤抖地手抓着范思哲胸前衣襟,用力说:“我不想看到这个人……”

于是,范思哲打横抱起我,对着太白说了声“抱歉”,然后抱着我离开了。

来到病房里,范思哲轻轻把我放到床上。我拖过雪白地被子盖住,头也缩了进去。

在黑暗里,哭得昏天黑地,没有任何意外,最后,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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