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王世道终于说出他宴请四大米商家族的目的,竟狮子大开口要收购四大米商上缴征购粮后的全部剩粮。
朝廷颁发征购粮的数量并不是全额的,而只是总产值的三分之二,因为余下的三分之一是要作为江南东道本地的米粮供求的,如果全额征收,江南东道也会出现缺粮现象,那便本末倒置了。

米粮紧缺导致米价飙升已是不可避免的问题,朝廷也没办法制止。

王世道现在提出要私人征收清溪里四大米商家族的粮食,无意是要米商们把会生金蛋的母鸡卖给他们,叫他们实在难以接受,说起来他这般做法,是以权谋私,是犯了官场的忌讳。

这与禹邵谦记忆中的王世道大相径庭,历史上对他的评价都是很正面的,此人为官清廉、公正,心怀天下百姓,现在看来历史评价有待商榷。

不过,王世道是清官也好,是贪官也罢,禹邵谦并不在意,他的目的就是攀上王世道这根高枝,保以后二十年仕途。

禹邵谦没有急着做出表态,面色如常,好似听了一件不痛不痒的事。

反观另外三位米商则都脸色大变,外面的米价一路飙升,已是正常米价的五六倍,一石大米就是五六两银子的差价,他们手中剩下的粮食足有四五万石,那损失可达二三十万两那。

二三十万两!就算收成好十年也未必能挣的回来,而况,现在的米价还在涨,有可能会出现绝无仅有的天价。

你叫他们怎么舍得按市场价出售。

端着的酒杯也不自觉的放了下来,闭口不言,都装起糊涂来。

王世道眼中闪过明显的不悦之色,历史评价,此人对商人颇为厌恶,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引起的?王世道从太师椅上长身而起,冷冷的道:“本官失陪一下”,说着往楼下而去,

“呸!什么玩意儿,狗仗人势的东西,张张嘴就想吞掉老子几十万两银子,他做梦吧”

“婊子养的,上辈子没见过钱吧”

“呵呵呵呵……”

钱老爷与赵老爷直接出口秽语,周二爷则是呵呵的冷笑。

……

王世道下了楼,转道进了一间厢房。厢房内,管家龙先生正陪着一位贵客,客人三十余,面如冠玉,身着金黄锦缎,腰间束了一条绿色的腰带,腰带的正中间镶嵌着鸡蛋般大小的火红晶石,腰带边上还垂着一块通透的温玉,只看他外面与打扮便知不是普通人。

他看到王世道进来,期盼的从太师椅上长身而起,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了,他们怎么说?”

王世道轻轻的摇头。

“哎”那人长长叹了口气,无力的瘫坐回太师椅上,无奈的道:“早就料到了”。

龙先生则插入道:“大人,钱、赵、周、禹四家众口一词的拒绝,还是有个别人神色不一?”

王世道闻言为之一愣,这事他本就不太愿意出面,实在碍于客人的面子,才迫不得已,酒席上一开口见米商面色不善,就拂袖而去了,实在没注意众人具体的反应。

脑中突然闪过禹邵谦秀气的脸庞,对,只有他,眼中一亮道:“有一个人不同”。

龙先生插入道:“是不是新科状元禹邵谦!!”

王世道点头道:“正是他,此子是策生,而且是状元,此刻正在策生院就学,觉悟断然不会像那些唯利是图的商贾那么低”。

龙先生道:“此子虽然年幼,但心灵通透,是个好苗子……”

王世道回想着酒席上禹邵谦的言行,规规矩矩,不吭不卑,虽没有像那三位米商那般对自己狠拍马屁,但却表现出了适度的恭敬,狐疑道:“现在回想,此子却是有些与众不同,比他的年龄要沉稳的多”。

龙先生又道:“确实,他不像一般少年那样患得患失,心智相对比较成熟,他应该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走上了策生这条路,那便是要踏上仕途的,那金钱就对他来说就不甚重要了,官职权利才是他要追求的”。

那位贵客听到这里,灰暗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说道:“这么说来,这个叫禹邵谦的策生便是此事的突破点了”。

龙先生微笑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

王世道返回酒席后,只字不提收购粮食的,他不提,米商们更不会提,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酒席就草草散了去。

出了望江楼,三大米商风一样的逃了,禹邵谦则在酒楼门口步履踌躇,不愿意就此离去,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错了可能不会再有。

正在禹邵谦举棋不定时,王世道的管家龙先生朝他走来。

“龙先生……”

“状元郎,王大人有请,有一位贵客想要见你?”

“贵客?”

“到了哪儿,你就知道了……请上马车”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禹邵谦便跟着龙先生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前行,那方向却不是江宁府府尹府邸而是秦淮河。

“我们这是要去秦淮河岸?”

“嗯,那位贵客初来江宁很想见识一下秦淮河的风情,王大人便做了东道,请他到‘醉香居坊’一行,而那位客人又想见你,就请你也一道前往”。

“‘醉香居坊’”禹邵谦几乎要大叫起来,那里可是妖尊被困之地,除了魅妖柳青青还不知道有多少妖魔盘踞。

看着禹邵谦震惊失色的表情,龙先生诧异的问道:“怎么拉?有什么不妥?”

禹邵谦镇定下来,青青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有些好奇,那位贵客到底是何许人物”。

龙先生闻言,神秘一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上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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