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牙齿相撞,狼王一口下去咬到的只是空气。韩长春硬生生在它眼前消失,仿佛从来没有这个人似的。
狼王见事不妙,刚想转身,可太晚了,韩长春在其身后,一把抓住狼王的脖颈,收臂一提,差不多有二百斤重的狼王在他手中轻若无物,随手举过头顶,向着路旁的一棵三人多粗的枯树甩了过去。

“咚!”的一声巨响,树身巨震,树枝上的积雪纷纷抖落,万层雪花飞扬,好不壮观。

韩长春这一投之力有多大他心中清楚,他至少用了七层力,狼王纵然不死恐怕也无力站起。

哪知狼王撞到树上,反弹落地后,停顿不到三秒钟,骨碌一下,从地上翻起,抖了抖身上的毛发,冷冷看了一眼韩长春,又‘恋恋不舍’的瞄了瞄雪地中爬来滚去的婴儿,昂起头,仰天号叫一声,调头跑向树林深处。它一走,其他的野狼自然无心再战,纷纷跟随而去,只一会工夫,除了地上躺着的十二具狼尸,再无一头野狼的身影。

韩长春看着狼群消失的方向,慢慢收起斩马刀,喃喃道:“好剽悍的狼王,竟然没有将它摔死。”他挠挠头发,不服老不行,力气远不如从前,若是再年轻二十岁,他的七成力气足可以将那头狼王摔成肉饼。

走到婴儿近前,他小心翼翼的抱起,搂在怀中,感觉婴儿的小身体热乎乎的,还带着一丝奶香味。

韩长春七十有二,一生戎马,并未娶妻,在那混乱的年代,自身难以保全,哪有经历照顾其他,建国后,天下恢复平静,百废待兴,中华举国上下投入从建的热潮中,他却萌生了退隐之心,与其过命的好友段七辞去高官要职,来到极北荒芜的东林山脉,过这深居简出的生活。这里没有官场上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都市里的日夜喧嚣奢华,有的,是难得的安详与宁静。

下无子嗣,韩长春和段七嘴上不说,心中难免有些遗憾,人老了,对儿孙满堂的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所以,当此时韩长春抱起婴儿时,心中一动,嘴角抽搐了一些,他低头四下查找,希望能找到有关这个婴儿身世的物件,可地上除了乱七八糟的野狼脚印,再无其他。是谁这么狠心将刚刚几月大的婴儿赤身**扔在天寒地冻的荒郊野外,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么小的婴儿竟然能挺到现在而没被冻死。韩长春轻轻抚摩着婴儿粉嘟嘟的小脸,惹得婴儿咯咯而笑,在他的大眼睛里,眼前这个老者和狼王没什么分别,都能带给他温暖。韩长春越看越喜欢,仰面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他打开衣襟,将婴儿小心的放入怀中,然后双手齐动,将野狼的尸体扔到马车上。狼肉难吃,可狼皮却是好东西,弃之可惜。

一路上,再没有碰到狼群,可嗷嗷的嚎叫声一直伴其左右,狼叫的声音悠扬而凄凉,韩长春并不搭理,直到近了他所住的小村庄才算告一段落。村庄确实很小,上上下下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多家住户,四五十口人,全部都是猎户出身,终日靠打猎为生,每月底,人们会带着积攒一个月的猎物到山下的东林镇集市去卖,换些米面油盐和生活日常用品等。

运气好的话,打到值钱的猎物,还能攒下一些积蓄。韩长春的运气就很不错,前几天,他打死一头六百斤重的大黑熊,不过卖掉之后却未攒下一分积蓄,将全都的钱都换了酒,包括他怀里的那壶烧刀子。

段七和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对他花钱大手大脚一直耿耿于怀,不时在他耳边唠叨,应该多攒积蓄,以备不时之需。韩长春嘴上答应得很好,可没往心里去,依然我行我素,再后来,二人隐居到东林地带,隐于荒野,段七也懒着再说他了。

进了村,韩长春赶车回到自己家中,将马车停好,飞身跃下,几个箭步窜到屋中。

屋内四间房,没什么长物,简陋中倒也透出一丝清净。屋里烧着炉子,火势正旺,红彤彤的,一进屋,既可以感觉迎面而来的热浪。韩长春进来之后,连忙打开衣襟,将婴儿抱出来,小家伙在他怀中温暖异常,又逛来逛去,早已睡熟多时,小嘴一张一合,直看得寒长春长笑连连。

“什么事把你笑成这样?”里屋的门帘一挑,走出一位年纪与韩长春相仿的老者,此人身高臂长,体形消瘦,两只眼睛和一张薄唇象三把利剑横在脸上,给人一种无法言表的冷冰冰感。

“老七,看我带回了什么宝贝!”韩长春笑呵呵的故意缓缓转过身,那后出来的老者眼睛也随着他的动作越睁越大。

“你……”老者面带惊色,向前猛跨一步,二人之间四五米远的距离,他竟然一步跨到了韩长春近前,盯着他手中的婴儿,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住,好半晌,才喃喃自语道:“老韩,你不是想孩子想疯了吧,在哪偷的这么漂亮的小娃娃?”

“什么偷?”韩长春不满的说道:“是捡的,或者说是抢的!”

段七蒙了,搞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解道:“到底是捡的还是你抢来的,说清楚点!”

“呵呵!”韩长春笑道:“是我在狼口中抢过来的。”接着,他一五一十将经过叙说的一遍。

段七边听边吱吱称奇,等韩长春讲完,他狐疑的问道:“你说狼王一点要吃这小娃娃的意思都没有,还想保护他?”

“没错!”韩长春耸肩道:“至少以我的理解是这样子没错。”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段七悠悠然叹了口气,看着婴儿,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这么小娃娃长得这么……这么……”他‘这么’的半天,被没说出下文。韩长春接道:“妖艳,是吧?”

“对,是妖艳!”段七一拍脑袋,觉得这个词太贴切了。“你看他的眉心的小红点,多漂亮。”说着,他伸过手来,道:“让我看看,你抢回来的是姑娘还是小子。”韩长春含笑的一转身,道:“我怕你看了会失望。”

“***。”段七气得挥出一记老拳,急道:“我失什么望?快让我看看!”他长相奸诈刻薄,其实火暴的脾气在当年是出了名的。他名叫段七,更多的人叫他段七剑,因为在他身上一共有七把剑,三把是长在脸上,双眼和薄唇,另外四把则藏在他身上,没人知道他那四把要命的剑藏在哪,连与他相识数十年,交情过命的韩长春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他要杀人的或者别人要杀他的时候,他的剑,一定会在他的手中。要命的剑。

韩长春许久没象现在这么高兴过,顽心大气,有意急得段七暴跳如雷,巧妙的旋步飘忽不定,让段七连毛都没抓到一根。

好久,两人都有些累了,韩长春才停下脚步,很宝贝的将小娃娃递给段七,郑重其事的说道:“以后,在个小娃娃就是我孩子,我要教他我所会的一切。”段七亦谨慎的接过,小声嘟囔道:“严格来说,应该算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给他起个名字吧。”经过他二人一番折腾,婴儿也醒了,大眼睛上下转动,似乎对陌生的环境很好奇。段七忍不住笑了,轻轻掐了掐小脸,肉嘟嘟的,嫩滑如锦缎,爱不释手。

“起个名字?”韩长春为难了,让他打打杀杀,攻城拔寨,冲锋陷阵还成,给小孩起名字,他哪里懂得。搔了搔头,猛然一拍大腿,叫道:“今天是六号吧?”“没错!”“六号是小寒。”“没错。”“哈哈!我想到了,一个旷世绝伦的好名字。”“什么名字?”“韩小寒!”“韩小寒?”段七一拍巴掌,仰面大笑道:“好,好名字,好听又好记,韩小寒!”

后来,韩小寒对他自己名字的由来一直耿耿于怀,如果那天是腊七腊八,那自己岂不是得叫韩腊七或者韩腊八什么的。

韩长春和段七老年得后,对‘抢’回来的小家伙更是宠爱有加,一身所学倾囊相授,韩小寒长到三岁时,已可自行打坐,修习吐呐,五岁时,能拿起比他身体还长的大斧头劈木材,七岁时,他追上一只奔跑中的狐狸,一巴掌将它的脖骨打断。

岁月无情,韩小寒渐渐长大,韩长春与段七也越渐衰老,二老唯一的遗憾就是所读的书不多,无法传授小寒更多的东西。没有战乱的年代,武艺只是匹夫之勇,充其量可增强自己的体质,或者仅供他人娱乐欣赏,若想出人投地,必要学会更多的知识。小寒觉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会走出山沟。二人私下里一商量,决定先将小寒送到山下的东林镇小学。

建国四十四年,又是深冬。东林山脉连绵曲折,盖上一层银装,煞是优美壮观。

一处四面环山的盆地,雪中匍匐着数团黑影,一动不动,任由刀子般的寒风在身上吹过,好象是一块快凸起的怪石。

这时,远处又出现一团黑影,移动速度极快,不一会,已到了盆地中央。离近之后,方看清是一群野猪。

猪群先是观察一番四周的情况,觉得附近没有危险后,放心大胆的刨起盆地中的积雪,不时提鼻子嗅一嗅,挖出被积雪覆盖快一冬的鲜嫩草根,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野猪饿了一冬,实在忍受不住,才回到这块有着鲜美的食物却也危机重重的盘地。正在野猪贪婪的进食时,一声童音突然响起:“杀啊!”

伴随着叫喊声,数条原本隐藏在暗中,快要被浮雪覆盖住的黑影纷纷跃起,黑得发亮的毛发连连抖动,雪花粉飞,露出本来面目,狼与人,五只壮年矫健的野狼和一个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小孩长得很漂亮,大大眼睛,黝黑发亮,仿如天上最明亮的星斗,圆脸,尖下颏,弯弯的绣眉正中有一颗小米粒大小的红痔,靓丽而妖艳,此时,他黑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五头野狼纷纷伸直了脖子,昂首望天,长长吸了口气,紧接着,发出悠扬的狼嚎。

“呜……呜……”狼声一起,猪群霎时间大乱,再也顾不上垂涎的美食,纷纷向来路奔跑而去。

狼似乎并不打算马上发动进攻,而是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随,时不时用狼嚎吓唬野猪,让猪群越加慌乱。

野猪在奔跑时的速度极快,而且是直线的,有些刚出生不久的小野猪跟不上,很快被后面的成年野猪踩于脚下,踏了过去,没等狼发动进攻,已有数只小野猪受了伤。小孩眼中的光芒更胜,他对一瘸一拐的小野猪没兴趣,小手指着一头落在最后,至少有三百多斤重的野猪叫道:“打只大的!”

狼好象听懂了他的话,而且也愿意听他的命令,五只狼,电闪雷池一般向那头成年野猪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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