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明月高挂,繁星点点。

乍寒还暖的东风,掀起慕陵容凤冠下的秀发,更为她平添了几分超尘脱俗的优雅。

大红的嫁衣,长长的拖在地上,像是载满了幸福的小船,荡漾在爱的海洋上,也荡漾在慕陵容的心里。

今天的她,很漂亮,美的令人炫目。

——即便是月凌波和小绿这种人间仙子站在她身边都有些黯然失sè。

幸福的人,总是漂亮的。

即便是不幸福、不好看的女人,在结婚的那一天也总是笑颜如花、格外的漂亮。更何况,慕陵容本来就是一个既幸福又美丽的女人。

有一个极为疼爱她、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哥哥,有一个对她百依百顺、虽不出众却对她用情至深的男人,更有着那么多大势力、大高手的祝福,这一刻只怕天下绝无比慕陵容更加幸福的人了。

婚礼很豪华。

——迎亲的车队排出了上千米、大红的地毯从卧室门口一直铺到了十里外、冬末chūn初时还未来得及抽芽的树木被装扮的姹紫嫣红,甚至比开满了鲜花时还要好看一百倍……

两个疼她爱她、仙女一样的嫂子亲手搀扶着她走上了礼台,挽着南子轩的手,两人一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祝贺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不绝于耳。

方圆上百里的南宗,已被喜庆、祥和和兴奋的空气所包围。

拜完天地,拜高堂。

南亭水夫妇激动的七零八落,幸福的泪水瞬间打湿了衣襟,脸上一直洋溢着毕生以来最幸福、最灿烂的笑容。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掌中宝,看着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娇妻如花、朋友如云,做父母的当真是比孩子自己还要高兴一百倍。

拜高堂,要改口,这是天极大陆的风俗。

当慕陵容那声甜甜的“爹、娘”响起时,南亭水刚刚才收住的泪水,又一次纵横滑落,满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不管是别有所图的,还是真心来贺喜的,都在这一刻送上了内心深处最诚挚的祝福。

南亭水的妻子颜夕箬握着慕陵容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孩子,人家常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刻你肯定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娘希望你们小两口能够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相互提携相互照顾着度过美满的一生。”

慕陵容点头轻笑,道:“娘,容儿记住了。”

面隔珠帘,却依旧难掩其灿烂的笑容,更难掩她内心的激动和喜悦。

南子轩脉脉的凝注她,不禁看的痴了,竟连他娘说的话都忘记回答了。

慕陵容悄悄伸出手,在他丰满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南子轩吃痛,才恍然醒梦,忙道:“娘,你放心,儿子一定一生一世对容儿好,绝不辜负、绝不违逆,她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嘿嘿。”

两位老人老怀大慰,含笑点头。

突听司仪道:“礼成——夫妻对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礼成之后,慕陵容和南子轩才算是一对真正的小夫妻。

慕陵容忽然扯下盖头,怒目而视司仪,厉声道:“你眼睛瞎了吗?”

满场皆惊!

世界顿时一片死寂。

大婚之上,新娘子本应矜持温柔、不胜娇羞,可慕陵容非但扯下了盖头,更是对司仪戟指怒骂,任谁只怕都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事情。

新娘子要做什么?

在无数震惊的目光中,慕陵容指着端坐在一旁的段刚,冷冷道:“我哥就在那坐着,我也还没有去跪拜,你便说礼成?”

段刚怔了怔,赶紧站起来,道:“容儿,别胡闹!哥哥又不是长辈,不能磕头的。”

慕陵容冲着段刚展颜一笑,转头对南亭水道:“爹,没有我哥哥就没有我这双眼睛,也就不会有我慕陵容的今天。我知道结婚时不能向平辈的兄弟姐妹磕头行礼,但容儿却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天给我哥哥磕三个头,还请爹爹应允。”

话声中,慕陵容的眼角已有泪光在闪动。

她本是一个孤儿,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二十年来只有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尽管有一个授业恩师,却没有丝毫的情分,有的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价值关系;她本是一个盲人,眼球都没有了,段刚却用神奇的医术让她重见光明,这份恩情,她看的比天高比地厚。

这些年,段刚对她的疼爱和照顾,更是让她把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干哥哥当成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更是唯一的长辈。

大婚之rì,她怎能不给段刚磕头行礼?

世俗、礼仪和规则,若是不能全了她心中的情谊,她才不会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因为,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甚至是有些不近人情的人。

如果今天不能给段刚磕这个头,她会立刻撕下这一身嫁衣。

段刚已皱起了眉头,厉声道:“容儿,别胡——”话刚说到这里,南亭水已经拍案而起,高声道:“好!重情重义、敢爱敢恨,这才是我南亭水的好儿媳,管它什么狗屁规矩世俗,就按容儿说的办!”

说着,他亲自登上司仪台,喊道:“二拜高堂!”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慕陵容当众掀盖头、骂司仪就已经够疯狂的了,这“老公公”南亭水却是更加的不拘世俗,竟亲自为儿子做司仪,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家笑掉大牙?

段刚暗道,真是胡闹,刚要开口阻止,慕陵容和南子轩就已来到了身旁,然后便“噗通”跪倒,“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段刚有心去扶,却被萧桐和司徒浩一左一右摁住,连站都站不起来。

萧桐小声道:“这是容儿对你的一片心意,你若不成全她,天知道这个丫头会干出什么事来。”

司徒浩也道:“就是,容儿那丫头的xìng格你比谁都清楚,她的眼里可没有什么世俗规矩,更不懂得给别人留什么情面。”

说话间,慕陵容两人已行礼完毕。

慕陵容嫣然笑着,将一杯茶水毕恭毕敬的端给段刚,道:“哥——”刚一开口,眼泪就决堤了,下面的话也已无法再说出。

段刚吸了口气,微笑道:“傻丫头,今天是你大喜的rì子,不许哭!”

南子轩双手奉茶,正sè道:“老大,请用茶。”

段刚接过,一饮而尽,目中已有水气,道:“容儿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快起来!”

慕陵容用力握住段刚的手,道:“哥——”段刚打断他的话,柔声道:“你要说什么哥哥都明白,就不用再说了。快起来,继续行礼,你这些哥哥可都还等着喝喜酒呢。”

萧桐笑道:“是啊,容儿,你还是快点吧,老哥的酒虫都咬破肚子了。”

段刚扶起慕陵容,声音更加温柔:“好了,快去吧!”

一个月后。

腾龙阁和南宗结成盟友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南宗与乾坤宗、天机门等众多大型门派交好的事实也已经令人耳熟能详,尤其是关于南宗与段刚和司马风的关系,更是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驭兽灵牌还没有开始售卖,南宗的名头已隐隐盖住了yīn毒门的光辉。

chūn风拂面,月上柳梢头,繁星如密集的火把闪烁着令人温暖的光芒。

天晴朗,花儿朵朵绽放,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花香、草香,到处彰显着希望和生机。

chūn天,总是让人心情愉快。

李星痕的心情却很糟糕,脸sè比严冬中的冰块还要冷。

事实上,自早上听说了南宗要在明天举办驭兽灵牌的拍卖会之后,他的脸就一直冰冻不化,目光中的yīn鸷更是那些端茶递水的小厮不寒而栗。

他目中陡然shè出一道yīn狠的厉芒,嘎声道:“段刚、驭兽灵牌、第一商会,都只能是我李家的!”

他推开窗户,仰望星空,狞笑着喃喃道:“段刚、南宗,这是你们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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