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思念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愣了。
好人,按照好人的标准来说。龙城估计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一个好人。毕竟他十七岁的时候就狠心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后来27岁出狱在商场上叱咤时,手腕又是那么铁血。

所有得罪他的人,不是死,就是残。

一个丝毫不懂得“仁义”二字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好人?

但是……

要让她说她的东家是个彻头彻尾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她纪思念,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虽然她也恨他,恨他的霸道,恨他的禁锢,但一切……都抵不过她对他的依赖,

敬仰,

爱慕……

想到这个词,纪思念彻底被自己吓了一跳!

爱慕?不,怎么会!她对他只有最纯粹的敬仰,怎么会有……

“思念。”男人在后视镜中看着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有一丝情绪地开口,

“这世上没有绝对恶毒的人,也没有绝对善良的人。但就我来说,”

薄正东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对这个懵懂无知的女孩说出自己三十多年都没有说出口的话,仿佛在对一个自己厚爱的晚辈,又仿佛在对一个自己渴望停泊的信赖的女人,卸下了他所有冰冷还有令人闻风丧胆的戒备,

“于我而言,我已不是一个所谓善良的人,所以我做的一切,就是想让你可以一直单纯善良的活下去。”

世界仿佛有一秒钟的寂静。

思念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心弦就这么被狠狠的彻底拨动了。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她在监狱里渡过她这一生最难的那晚,她看着窗外爬升起来的月亮,感受着人身侵入骨髓的孤独,面对着足以让她恐慌一无所知的未来,

她脑袋里,想的就是他说的这句话,

——我已不是一个所谓善良的人,所以我做的一切,就是想让你可以一直单纯善良的活下去。

如果可以,谁不想一辈子保留单纯,

只是很可惜,到最后,这个女孩身上所有的恶毒、狡诈、阴险的品质,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这一切,只为爱。

……………………

思念跟着薄正东一起回了四季别墅。

这是他们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同时出现在这里。这种感觉有点奇妙,但也有点温暖。

就在思念觉得有些尴尬的时候,薄正东突然说了一句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话,

“今晚我来做饭。”

“啊??”思念差点下巴都掉在地上。

薄正东看她这个反应,稍稍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不愉,“有问题?”

“没、没有……就是挺意外的,意外……东家您竟然还会做饭。”

“那你意外的应该还有很多。”

……

当薄正东把菜肴一道道呈上来的时候,思念彻底震惊了。虽然这个男人没有像小说里那样夸张做了一桌子满满堪比米其林顶级大厨的晚餐,但这一切已经足够让她惊艳。

虽然是最简单的西餐商务餐,但用料和配菜都十分讲究。思念看着桌上色香味具全的牛排和蔬果,不禁赞叹出声,

“东家,没想到您还挺居家的。”

这句话一出,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居家……她胆子还真是肥大敢说这个男人居家。

纪思念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谁料那个冷酷的男人竟然满不在意,只是一边抽出一张纸巾,漫不经心地擦着不知道手指上有还是没有的水渍,一边漠漠启唇道,

“先吃了再说这种话。”

思念悄悄吐了吐舌头,一溜烟乖巧地跑过去坐在桌前,拿起刀叉准备吃了。

“很好吃!”尝了第一口,思念更加惊艳了。

“那就多吃点。”

薄正东说着,然后在她对面落了座。优雅拿起刀叉,轻描淡写地说着,

“我给你约了纽约最好的医生,明天我陪你去做检查。”

这个消息来得太意外,以至于让思念整个人都有一瞬间的僵硬,

“明天?”

“有什么问题?”

“哦,没有……那我晚上就去收拾一下。”

“不用,”薄正东气定神闲地切下一块牛排,语气平淡的就像谈论天气,“必备的我已经让佣人给你准备好了,剩下还缺什么,到那边再买。”

………………

夜深,

思念的主卧一下子就多出了一个人,一番酣畅淋漓的亲热后,她昏死般的睡了过去。

原本在这种夜晚,她通常会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醒不来的。谁知道今天竟是个意外,到下半夜的时候,因为一场噩梦,她半夜惊醒。

黑暗中,思念的心率混乱,混乱得喘着粗气。她知道这个梦不可能,可那种真实感却让她怎么也缓不过劲来。

梦里,她的爸爸纪沧海刚下班,准备回家给她做晚餐,那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岁月在他英俊的脸庞上留下的痕迹并不算多么沧桑。

可就他还在马路上行走的时候,一声枪响,让所有温馨都化成了恐慌!

只见爸爸就这么笔直地躺在了马路上,鲜血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胸口流淌而出,

思念大叫一声想冲过去,谁知无论她怎么喊,都喊不出声音。就在这个万念惧灰的时候,她看到了不远处黑色车上的男人……

那个男人,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里轻轻放下一支枪,熟悉英俊的面容上面无表情……

那个人,是……

思念一下子醒来了!

无边的黑夜酝酿出无边的恐慌,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

居然是薄东家!

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枕边那个还在沉睡中的男人,只见夜色中,他的表情很平静,眉心微微蹙着,那样子看上去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几秒钟,最后,她轻手轻脚地下床。

赤-裸白皙的双足,踩在厚厚柔软的地毯上,因此也并没有感觉到冬天的寒冷。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的储物柜旁,然后,蹲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拉开最下面的那个抽屉。

拿出一个医药箱。

她知道薄正东受伤了,哪怕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任何人告诉她,可是这世上有些人相处久了,有时候一个眼神交流,就明白彼此是什么情况。

更何况看着他苍白的唇色,还有这段时间四季别墅以及他身边明显数量翻番的保镖。就知道他前不久肯定又遇到危险了。

究竟是什么人,才会对他屡屡下手?

思念没有问,也没有过多的猜测。她只是轻轻地把医药箱拎起来,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男人的床边。

下一秒,她整个人在他床边跪坐下来,

夜色非常凄迷。思念没有开灯,就这样借着从窗帘外透进来的月光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解开男人睡衣上的扣子。

顿时,一片白皙精壮肌理分明的胸膛就在她眼前展露出来,思念的脸红了红,停了一秒,又继续下去。

她的手指很漂亮,修长,白皙,月光下发着莹白如玉的光芒。

解开他的衣服以后,然后转身去拿地上的医药箱,轻轻地打开,把药粘在棉球上。

一点一点擦在他流着血的伤口上。

那是枪伤,从位置和痕迹来看,是直击要害。若不是薄正东训练有素条件反射地一避,现如今恐怕早已回天乏术。

思念莫名有些心疼,手里的动作小心又小心,一来是害怕弄痛他,二来也是害怕弄醒他。

其实薄正东在她做噩梦醒来一瞬就已经醒了,他睡觉向来很轻,时刻保持警觉。所以不可能在有人都把手伸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没有反应,

如果真的没有反应,那只有一个原因——

他在装。

他感觉到床边的女人轻轻地走下了地毯,然后朝抽屉那变走去,拿出了什么东西,最后蹲在他的床边,

她的手,很软,很轻,指腹有意无意从他肌肤上滑过的时候,又有一种抓肝挠肺的痒。

薄正东的呼吸很快就紧促起来,不过他忍住了。

就在思念快要把药上完的时候,她突然附身把唇靠近他的胸口,温软的气息就这样吹了吹……

那是只有女人才会做的动作,撩拨在他身上,终于拨断他最后一根神经,

男人一把抓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寒冷熠熠的冷辉,“还有力气折腾?”

思念明显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一抖,结结巴巴地说,“东、东家,您吓死我了……”

“想干什么?”

“给您上药啊。”思念想也不想地说。

上药。

薄正东听到这个不经过大脑的回答,突然就笑了。

这世上还真的有这样无知单纯的女孩儿,觉得自己可以照顾他的身体。

“担心我?”男人握着她的手,薄唇不紧不慢的轻启,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她。

思念看着他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就害羞了,“我……”脑子里突然想起就在刚才,几个小时前,两个人疯狂忘我的亲密,顿时声音小的就像蚊哼哼,

“您伤得严重,剧烈运动后应该会疼,所以……”

话一出口,她又差点把肠子都悔青了!

什么叫剧烈运动,这不是摆明了说她脑子里在想那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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