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陈家的陈奕安·无恩独自走在街上。与他离开的时候一样,一身屎黄色的衣服,胸前的口袋里还放着那本屎黄色的《砂博宜秘籍》,手里拿着“砂博宜刀”。
遇到那么好个师父,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啊,简直像伯乐相马一样一眼看中了我。其实我早该想到我是个练武的材料的,有句话叫‘天生我才必有用’嘛,文的不行,咱武的还不行么?今天开始,我就努力练习这本《砂博宜秘籍》,争取早日连成这天下无敌的刀法,为师父报仇。而且,我也要通过这条路,让所有人看到,我,陈奕安·无恩,并不是一无是处。到时候,我要让我那两个兄弟都对我刮目相看。

陈奕安·无恩这样想着,来到了镇上一家小酒店。

前台的服务员皱着眉头,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刚刚进来的这位满身屎味的客人,大厅里其他人也都对陈奕安·无恩退避三舍,好像是牛头马面来索命了一样。

看来是给前台那小闺女吓得够呛,连身份证都没要。陈奕安·无恩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正想赶紧脱光衣服去洗个澡,突然想到自己离开家时走得匆忙,不仅钱没带多少,更重要的是,没有换洗的衣服。没办法,他只能再回去拿了,可是漂亮话都放出去了,现在再回去也实在有些颜面扫地啊。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陈奕安·无恩一着急就爱摔东西,于是他把口袋里的《砂博宜秘籍》掏出来,使出全身力气扔到床上,那本卷了边的书中甩出一张信用卡,陈奕安·无恩赶紧把那张卡捡了起来。只见卡的背面写着“翻开《砂博宜秘籍》看看,它会帮你的。”

陈奕安·无恩毫不犹豫地拿起床上的秘籍,果然,在第二页夹着一张纸,纸上写着那张信用卡的密码。

拎着写着“VANCL”的袋子从服装店走出来的陈奕安·无恩满面春光,邪风道人留给他的卡里有一百零一万,怎么造也够花了。

洗过了澡,也穿上了新衣服,陈奕安·无恩马上躺在床上睡着了。毕竟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今天也许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等陈奕安·无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转天的晚上六点了,叫醒他的是他的肚子,用“咕噜咕噜”的声音。

陈奕安·无恩推开了街边一家小饭馆的门,但他还没有走进去,就退了出来。换上新衣服的时候,忘了把钱放在口袋里,现在身上就只有那张邪风道人留下的信用卡,这么小的店,肯定是刷不了卡的。

没办法,只能往热闹点的地方走走,去找一家大饭馆吃饭了,还好卡里钱多。

正往更繁华一点的市区走,陈奕安·无恩听到了东边的菜市场传来的吵闹声,放眼望去,随即有很多人从菜市场跑出来,好像有疯狗追着他们似的。

陈奕安·无恩从小就喜欢凑热闹,遇上这等事,当然要凑过去看个究竟。

“赵无畏,拿命来吧!”

“才两天不见,继严浩你就那么狂了啊?”

“少废话,吃老子一号,看老子今天剥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陈奕安·无恩到了菜市场,此时除了少数一些胆大的人在围观之外,几乎全部都跑光了。在菜市场的正中央位置,有两人在打斗,战斗画面甚是精彩,不用说,二人都是武林高手。陈奕安·无恩初入江湖,当然不认识。书中代言,其中一人是以用剑杀人而滴血不沾、不留伤口的赵无畏·吉安,手握一柄“招威剑”;而另一人正是赵无畏·吉安命中注定的宿敌,继严浩,他的武器是“剑号”。二人在江湖上都是鼎鼎大名,但谁都没有加入或自创任何门派,都是孤身一人行走于江湖之上的君子。但是赵无畏·吉安和继严浩的关系并不融洽,以至于现在两人相见便要拼个你死我活,但由于两人实力不相上下,所以每次都是两人打累了就自动收手,当然也有因为他们妈妈喊他们回家吃饭而停止的时候。

此时赵无畏·吉安和继严浩正在空中打斗,两人的轻功都非常了得,出手奇快但力道十足,一招一式,都带动周围的空气形成强烈的气流。

继严浩的武器“剑号”是一把由三扇二手“盼盼防盗门”熔炼后铸成的号角,其身坚硬无比,世界上几乎没有能打碎它的东西。号的尾部有一个暗槽,如果按下号身上的一个按钮,则会从那个暗槽中伸出大约30厘米长的剑刃,此时完全可以当作一柄短剑使用,故称“剑号”。

赵无畏·吉安的武器是一把名为“招威”的宝剑,与“承影”、“纯钧”、“鱼肠”、“干将”、“莫邪”、“龙渊”、“泰阿”、“湛泸”、“轩辕夏禹剑”并称为“十大名剑”。其中,“招威”排行第三。招威剑剑身银白,剑柄纯黑,剑身底部刻有“招威”二字。削铁如泥、锋利无比都不够形容招威剑。历史上对“招威剑”描述最准确的,当属司马迁《史记》中的记载,“剑未出鞘,寒芒先到,白刃一抖,地动山摇”。

只见此时赵无畏·吉安略占上风,频频挥舞手中的招威剑发动进攻。不过继严浩频繁躲闪,时不时拿剑号招架,也显得很从容。陈奕安·无恩注意到招威剑带起的剑气一下便把菜摊的一个南瓜一分为二,这下他也明白那些人为何要抱头鼠窜了。赵无畏·吉安见进攻不怎么奏效,有些起急,而这也正中了继严浩的下怀——继严浩抓住赵无畏一次冒进的进攻,按下了号身的按钮,约一尺长的利刃随即伸出。虽然赵无畏·吉安的反应很快,但毕竟他的招式已经展开,重心太过靠前收不回来,而且剑号的剑本来就是借对方接近的时候突然弹出来阴人的,赵无畏还是不能全部避开。但赵无畏·吉安毕竟也不是吃素的,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腰部发力在空中转了起来,在躲闪剑号的利刃之余,他手腕一勾,把招威剑顺势收回鞘中。

随着“不打了”的声音,两人落地。赵无畏·吉安的左肩被剑号的利刃划伤,继严浩什么也没说,按下号身的按钮,剑号的剑又收了回来。二人相背离去,消失于夜色之中。等陈奕安·无恩等围观群众回过神来时,赵无畏·吉安和继严浩都已走远。

“咕噜咕噜”的声音把还沉浸在那场战斗中的陈奕安·无恩拉回到现实,是他的肚子在叫。这一看表,好么,都七点半了。陈奕安赶紧离开菜市场,到繁华的市中心,走进了“鑫源海鲜城”的大门。

从鑫源海鲜城出来,已经是将近九点了,即使是白天最长的时候,九点都已经黑了下来,更别说五月份了。天毕竟还是一天天地热了起来,就连晚上的风,都是温暖的了。

陈奕安·无恩刚转过一个拐角,身后便有一个小个子跟了上来。那个小个子拍了拍陈奕安·无恩的肩膀叫住了他。陈奕安并不认识这人,但很快他想起来了,他应该也是刚才赵无畏·吉安与继严浩战斗的围观群众之一。不知道他找到自己要干什么,陈奕安·无恩百思不得其解。

“您刚刚也在看那场战斗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个子先开口说道。

看来确实是刚才那人,大概也是为这事来的。

陈奕安·无恩猜对了。“看您的身板,想必您也是习武之人,”那个小个子满脸堆笑,“在下名为朱伯因·何傲,是专门卖兵器的,小到绣花针,大到火箭炮,应有尽有,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原来是搞推销的,陈奕安·无恩这下明白来人的意图。不过,说自己是习武之人,其实还一点门都没入,虽然有师父,却没学到一招一式,而且,自己还有师父留下的“砂博宜刀”,不需要什么其他的兵器了。陈奕安·无恩如实相告:“我不需要。”

不料朱伯因·何傲还是死缠不放,三番五次对劝说陈奕安·无恩再考虑考虑。不知不觉,已经跟陈奕安·无恩走出了一公里的路。

在过一条大马路的时候,陈奕安·无恩实在忍无可忍,还未到马路对面,他就扭头对一直跟在身后阴魂不散的朱伯因·何傲大喊:“你再不走我就是你爸爸了!”但令陈奕安·无恩感到诧异的是,喊完这句话之后,居然看不到朱伯因·何傲的身影了。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跟着自己,是自己遇见鬼了。

这样的念头在陈奕安·无恩脑中一闪而过,他没再去多想别的,从这里一直到他住的酒店,他都是跑着回去的。

“应该就是这里了”货车司机看看手中写着地址的纸片,又看了看路边的住宅小区,自己嘟囔着这么一句。写着“坑爹搬家公司”的货车拐进那个小区之后,停在了一个门洞的旁边。司机和几个工人扛着沙发、茶几等大件小件走进了漆黑的楼道。

“这么大老晚的搬家,也不怕邻居投诉?”车的前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但没有人听见,因为这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朱伯因·何傲从货车前面走到侧面,照着“坑爹搬家公司”的“坑爹”二字狠踢了一脚,大货车应声倒地,“哼,撞老子”朱伯因·何傲甩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

原来朱伯因·何傲在陈奕安·无恩回头对他喊出那句“你再不走我就是你爸爸了!”之前半秒钟,被一辆飞驰的货车撞上。朱伯因·何傲两手抠住前风挡的雨刷,两脚上挑勾住保险杠下部跟着货车开了一个多小时。那辆货车大概是开出了四五十公里的路程才在这里停下。

朱伯因·何傲刚一走远,从翻到的货车的货箱里又走出一人。此人笑了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走了。由于小区的物业不负责任,好几盏路灯都不亮了也没人管。没多久,这里便只剩下黑暗的楼道,翻到的货车,和无边的死寂了。搬运工们再下来,已经十多分钟过去了。翻倒的货车令他们目瞪口呆,谁都无暇留意落在货车旁边的那张物理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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