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好似夜空里匆忙盛开的烟火,
等到一场烟花寂寥了,观众席上的看客各自散去,

谁还会记得在那场绚烂的烟花里包含了怎样深沉如海的感情,

记忆被岁月无声的沙漏,它的身影摇摇晃晃,成为繁星中的点缀,

片片白雪似瓣落于掌心,却也是瓣瓣无声,

人会老,心会荒,

一颗逐渐荒芜的心,还得用它来支撑着半生过往,

你看那眉梢之间延伸出了纠缠的曲线,千头万绪解不了的是惆怅万千。

到底该是人生似词,还是词似人生。

夏小雨是大表演系的系花,不仅生的是如花似玉,在学校里也是屈指可数的才女,因此,追求她的男生也是络绎不绝。心高气傲的夏小雨却从未把这些放在心上,在她的眼中,那些发生在校园里的爱情故事就如三月的花开,看得见开始,料不到结果。

安平是大戏文系的高材生,他的专业就是编剧,写剧本,直到某一天,那些被硬生生的刻在纸上的铅字能够被某位大导演锁赏识,从而成为电影银幕上鲜活跳跃的人物对白。有人说,写文字的人都是寂寞的,安平也不例外。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除了在他身上能看见几丝寂寞外,仿佛伸出手去,还能触摸到几分忧虑与悲凉。费尽周折写出来的剧本得不到观众的认可,这确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一月下旬的城总似有万般难解的心事,从帷幕纷飞下的白雪像神情倔强的婴儿,不知不觉中,眼前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往往这个时候,也恰好是学校对面的奶茶店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一星期过去后,奶茶店老板将店面进行了装修,增置了几张精致的小桌以供来往的客人使用。玻璃门上贴着“Happynewyear”的红符,新年眼看就要来临,同时也预示着五个月后便要与他们的大学生活阔手告别。想到这里,安平稍作舒展的眉宇间又荡起了一道道的波浪。

奶茶店的名字叫“若遇”。意指,若相遇,便不留空白。

依然是一个雪花漫舞的午后,学校门前积满了厚厚的大雪,同学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踩过去,在身后留下了一长串深一脚浅一脚的印迹,继而又被纷至沓来的大雪重新填平。冬天的昼短夜长,街灯一字被点亮,照映着眼前的人影灼灼,也倒影着他们内心的殇与逝。昏黄的暮色中,人们来去的表情显得略微有些僵硬。

傍晚的夜空里,稀薄的云层被四面而来的气流流放到远离日心的地方,像极了一个被泪水妆花了胭脂的生涩少女。

“若遇”奶茶店,夏小雨身着一件白色的长款针织衫坐在靠窗的位置,脚上穿着一双绒毛质感的雪地靴,距离鞋跟两厘米的地方呈现着雪融了以后浅黑色的水印清晰可见。桌上放着一杯刚冲好的奶茶,阵阵奶香瞬间便融入浮散在空气中的分子里,继而又被来往的气流带向远方。

小雨双眼迷离的注视着窗外匆忙来去的人影以及神色慌张下的车流人流,由于室内的暖气开的很足,所以玻璃上被淡淡的抹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了灯影下一张张彷徨尴尬的面容,也模糊了人的心。

随着“的一声,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子,他头也不抬地把钱递到收银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左手还提着一个电脑包。夏小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个神色匆忙的男子,稍后,只见他左手提着电脑包,右手握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徐步向她近。

“打扰,请问,这个位子上有人吗”由于他的双手已被占满,只好用眼睛示意着夏小雨那张桌子对面的座位。

“嗯,可以的可以的”。夏小雨一向对陌生人心怀一种微弱的恐惧感,又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于是,心里跑过一阵兵慌马乱。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词不达意,甚至是牛头不对马嘴。

他将电脑包靠墙搁下,脱下沉重的外套,一切待定后,他缓缓掀开奶茶的杯盖,一股浓郁的奶香瞬间在鼻唇周围扩散开去,唇齿流转间,不觉早已芳香馥郁。

“你好,我叫安平,是大戏剧影视文学系的一名大三的学生,马上就要毕业了。”安平风度翩翩的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那一张俊秀的脸上依旧不减男性的气宇轩昂。

“真巧,我与你是校友,我叫夏小雨,是06届表演系的学生。”欣赏帅哥这件事按常理来说是绝不会发生在小雨身上的,可眼前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却勾起了她脑海中另一张让她痛彻心扉的回忆。

正所谓是天意使然,抑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往后的日子里,他们曾多次不约而同的在这家奶茶店相遇,就如同是被下了咒语一般的,连这机缘巧合在此时此刻却也看似平常。仿佛,一切的一切是早已被刻画好的,只等待着你前去赴约罢了。

故事终于在静默的酝踉中露出幽秘的笑容,难道这便是应了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中若无莫强求。加若上天安排了你命中注定得走此一遭,那这缘分就是命里埋下的种子,我们谁也无法幸免。

二月十四日,校园里深入浅出的双双对对,走在路上也随处可见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的娇嗔的女生,旁边陪同的自然就是她的男友。虽然说玫瑰象征着爱情,但是在夏小雨的眼中,情人节送玫瑰也不过是件俗不可耐丝毫没有创意感与时代感的事情。

手机一声不响的安放在包里,若放在平日里倒也不觉得奇怪,可今天是情人节,照常理来说安平是一定会打电话过来的。夏小雨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泡沫剧打发时间,嘴里还一边还吃的薯片,眼睛也闲着,隔个十秒钟就瞅一眼手机的屏幕。安平果然没让小雨失望,还未等到这集的插播广告打完,那边的电话铃声便丁玲的响开了。

电话那头的安平示意让小雨现在下楼去,可小雨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脸上掠过些许不安,各具情态的猜测在她脑海中翻来覆去,如同电影的胶片般被一帧帧接二连三的跳过。那晚,他在楼下等了她一个小时,萧瑟的寒风蚀心刺骨般的凛冽,树枝张牙舞爪的摆出各种只有在鬼片中才能见到的姿势,实在令在毛骨悚然。

她下来了,身着一件淡薄的睡衣,安平的脸被冻的通红,他已经顾不上自己,走上前去便脱*上的外套披在夏小雨的肩上。怀里抱着一个粉红色的盒子。

“小雨,这是我为你送上的情人节礼物,虽然现在已是午夜十一点,可是我希望自己这份迟到的祝福能陪伴里度过今天最后的一个小时。这一千只纸鹤是*以继夜不休不眠了近半个月为你折好的,里面的每一道折痕都代表着我对你深深的情意。”

说着,他轻轻的揭开盒盖,从里面缓缓牵出一长串淡紫色的纸鹤,在风中显得栩栩如生。

夏小雨被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感动了,又是一阵凉风划过她的脸颊,不小心,就染红了她的眼眶。他们之间那层微妙的关系已不言而喻,似破茧而出的蝶。

就这样,他们以男女朋友的身份陪伴在彼此的身边,他们俨然成为学校里最让人羡慕的一对,郎才女貌,可谓佳偶天成。倒也不枉然那句: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这样不染烟尘的爱,似女娲补天遗留下来的精华。倒影在夜色中,夜色被月光搅碎,散落在河面上发出碎玉般清脆的声响。

夏小雨仍旧是隔三差五的被找去试镜,而安平也依旧废寝忘食的写着他的剧本,日积月累下来,稿纸已垒近一米来高。然而,就在两人的事业刚刚步入正轨的时候,夏小雨却对安平提出了分手的要求。这晴空霹雳的消息犹如冬雷阵阵,安平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这句话会在这个时候从小雨嘴里说出。

她对他说:身体对于一个演员而言只是一件附属品,所谓的感情也无非是一种用来炒作的工具,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也不过是周璇于几个有名的大导演身边,过着*的生活,我终会享有一份令人羡慕而眼馋的物质生活。而你能带给什么,是你那一娄篓的废纸,还是文具店里三块钱一只的圆珠笔?

婚姻不像谈恋爱,聚散如浮萍,我们不过是置身事外的看客,看尽了惆怅满阶黄花堆砌,最后还不是付与两人萧萧黄叶闭疏窗,谁念西风独自凉的断瓦残垣。于我而言,爱情是奢侈的,现实才是残酷的,这也是你这个整天执笔与爱情童话故事中的小说家永远都无法明白的。

夏小雨的离开,让安平的魂魄久久未能归位,每当夜幕降临,想起往日他们幸福的瞬间,安平的心里就是一阵抽丝剥茧按的疼。人会老,心会荒,你看那暮雪尽后屋内房深风冷,青光烛影。满阶的落花红冷,埋葬了谁曾经的笑颜如嫣。仔细思量,不过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安平毕竟也是个有血有肉意气风发的男儿,岂会由着情场的失意就一蹶不振。他深知应该从哪跌倒就要从哪爬起的道理,于是大学毕业的他将所有的精力与热情都投入到现实生活中去,时光荏冉,春消夏长,在他自己不懈的努力拼搏与朋友的帮助下,只用了短短三年,他就已然成为一位远近闻名的作家,同时也结识了不少圈内的朋友。甚至只用每天坐在家里,喝着咖啡打着文字,一个月下来也能拥有一份让同行人士望尘莫及的可观收入。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有一张俊俏的面容与一份不错的储蓄,以他现在的物质条件已足够能满足她在物质上的一切要求,安平对小雨的心,从未泯灭。

安平现在有钱了,他决定去找回那个曾与自己海誓山盟的女子,无论她现人在何处,无论她现在的生活状况如何,这些他全都不在乎。安平把想要说的话反反复复在心里念叨了几百遍遍,然后鼓起勇气拨出了小雨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空号?难道小雨换了手机号?安平的心被吊在了半空中。后来,安平翻出了小雨家里的座机号码,电话那头传出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原来她早已搬家,房东已将房屋出租给了别人。

无奈之下,他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三年前的同学录,淡蓝色的纸壳上覆满了厚厚的灰尘。他找到以前夏小雨以前在学校舍友小米的联系方式,听筒里传来小米低沉的声音:夏小雨经确诊患了急性胃癌,她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你的电话,来迟了。

小雨说,你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男子,你应该有一个温暖的家,我的生命几近荒芜,可你还有你的锦绣前程。

小雨说,我只是一个患了癌症,将不久于人世的薄命女,你给我的爱太多,太沉重,要如何才能让那些在指间不幸被错落下的温暖插上翅膀,带领我一同飞往天堂。

小雨说,即使我们即将天人永搁,但是我会守着你的目光,一颗一颗将天边的星星的点亮。时间可以被唱到尽头,但是我和你的故事,会喋喋不休唱到天光。

安平宁愿这是一场幻听,他不相信小雨会这样一声不响的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失去了一切的理智,他开始像发疯似的在大街小巷挨家挨户的找寻她的身影,结果却是竹篮打水。

三年后的今天,六月飞雪。片片雪花似花瓣,瓣瓣无声地打落在夏小雨的墓碑上,而墓碑的瓷像中,是三年前情人节那晚小雨冻的通红的脸。

而在那座小小的墓旁,挂着的是他为她折的一千只淡紫色的纸鹤,在飞舞的白雪中栩栩如生的翻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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