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
“是的,说完了。”我一手撑着摇摇欲坠的头,一手端起咖啡,递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要糖吗?”

“不,我喜欢这个味道。”

“你总是自讨苦吃。”

“是吗?”我抬起头,又看见他那悲天悯人的眼神,从心里反感到底,“苦,苦起码给予我清醒。”

他笑了。

是那种很好看的笑,笑的还很慢。有的人笑起来像春风,有的人笑起来让你感觉灿烂,可他笑的很特别,像湖水里坠入一颗石子,荡开了微微的柔柔的涟漪,(当然,指的不是皱纹,请原谅,本人的文字组织能力有限)我很喜欢他的笑。

他垂下头,抬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起小勺,轻轻搅着咖啡。他依旧笑着,可是两道眉毛之间的距离却在默默的走近。“何必呢,这只不过是年轻时的*,将来你会发现,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我盯着他那不停转动的手势,那细白纤长的手指。说:“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为什麽你这么老的资历却没能把女朋友留在身边。”

他愣了一下,苦笑不得的瞪着我,我饶有兴趣的等待着他的发作。

他喘了口气,举起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得寸进尺,不给他*的机会:“我会误解的,我会理解成你在等我长大。”

他终于忍无可忍,咧着嘴角,像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不过比你才大三岁,兄妹之间不要乱开玩笑,人家会以为是的。”

“哈!你的脑筋都转到哪了?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在等我长大后再给我找个嫂子呀。”我歹毒的笑着。

一阵风从窗外刮过,掀起了我们头顶的风铃。

“听,风铃的声音可比你的嗓音好听多了。”

我不理会他的报复,这档次和我比差远了。我仰起头,那串风铃正应在我的头顶,深紫色的,旋转梯形状,下面还系着淡紫色的铃铛。一个,两个,四个,七个……,对,是七个铃铛。

“怎么了?又怀上什么旧了?”他不解的问。

“你今晚的火车几点?”

他也抬头望了一下风铃,说:“7点半。”

听不出一点的思想感情,我直逼他的双眼:“告诉我,这次你来找我,是不是想带我回去?”

他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无奈和淡淡的犹豫,但是,他还是告诉了我,他的确是想带我回去,他不忍心看我现在这样艰苦的流浪。

我喝了一大口咖啡,苦涩和焦香充盈了我的口腔。

我说:“哥,让我自我独立一回,行吗?”

他默然……

风玲轻轻摇晃着,那“叮叮”的响声清脆而婉转。我说:“你看,它随风一刮就会唱歌,可是有谁知道它是不自由的。上面的绳子牢牢系住,它再被风牵引也飞不了。”他又笑了,用着嘲笑的口吻打击我:“看看你,一幅学生的口腔,还想自己独闯天下,你也把社会想的太单纯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尝试。哥,你知道吗?你工作已经落实,而且工作场所不错,为人处世也很老到,你的前途不可小瞧,只是你现在的生活平平无奇,是不是少了点热血激昂。”

“傻丫头,你总是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可是你有时候说出的话总让别人感觉你还是个小孩子,”他微笑着,目光里满是怜爱,可我总感觉好象还有些什么东西在里面混着,那种眼神就和我刚才说的那个“悲天怜悯”差不多。“现在的你和我当年差不多,总以为自己能主宰世界,其实,我们都是被命运主宰,被社会容纳,不要以为这都是世俗惹的祸,而是我们都是世俗里的一励沙!”他攥紧我的手,他那大大的手掌紧包着我的右手,他说:“回去吧,不要在这样下去了,现在你还没有可以闯江湖的能力。最起码,你不要让关心你,爱护你的人担忧。”

我心里忽然返起一股热浪。自假期后开始独自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漂泊,为了生存而打工,为了打工而生存,心里岂是没有酸苦。只为了我那透明而又倔强的自尊,我忍着,忍着脑子里去回忆往昔的美好。可是谁知道,这是多么难以想象的艰难!我的手被他紧紧攥着,好象我整个人都被他紧攥着,只要他顺手一牵,我就会乖乖的跟他回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回头。我把嘴紧闭着,他也沉默着……

离开咖啡屋的时候,我又抬头看了一下吊在屋顶上面的风铃,深紫色和浅紫色,无奈的被缚中流露出伤感的美丽。

我笑了,因为我和它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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