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这种情绪对于蓝翎来说是不需长存的,他经历的事情虽然不多,却很丰富,因而他知道带着那种负面情绪去面对池叔,实在是不智的行为,既然早已经知道池叔是一个“饲鹰人”,自己倒不如暂时就去做一头猎鹰,虽然要饱经风霜的洗礼,终要比好吃等死兔子要强的多,待羽毛丰满,啄爪锋利之时,或许还能反啄他一口。
“丢石子”的游戏蓝翎每日都在享受,像池叔那般不伤皮不伤骨的手法却令蓝翎倍加的疼痛,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竭尽全力去闪避——长时间的“游戏”让他知道,池叔丢石子的时候其实是暗含规律的,而渐渐的他倒也能看清那些石子射来的矩阵,甚至做出反应,只是身体上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思维上的速率,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颗颗石子将他打的鸡飞狗跳,狼狈不已。至于其他时间里的负重奔跑,瀑布蹲马这些事情更是让蓝翎欲哭无泪,并一再亲切的慰问发明这些修炼方法的某人的全家,那时候蓝翎才知道持续不断的负重奔跑后的不支昏迷有多幸运,经不住瀑布水流冲击而落入水潭又是是多么的幸福!可是每当那个时候他的身子却被池叔做禁锢,负重奔跑到他的思维完全失去才能结束,瀑布蹲马时的身子也只能做垂直的动作,而不可能被激荡的水流冲走。

他慢慢相信其实一个人的潜力还是靠池叔这种毫无感情的人给激发出来的,他自己是完全做不到对自己这么狠。而当他跟恢复正常的紫瑶提及此事时,她却是巧笑倩兮的说:“每天甘愿背上重负的是你自己吧!每天甘愿走进瀑布的也是你吧!甚至跟池叔玩游戏好像也没有人去逼迫你吧?而你在明知后果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样的抉择,难道对自己还不够狠么?”

蓝翎哑然,这或许真的是源自自己对待自己的狠劲吧,虽然他又一再质疑这是否只是无意形成的几个习惯。

“我修炼的又不是外功,紫瑶你不是说这些行为根本只是无足轻重么?”

“嘻嘻,那只是我的想法,而池叔则有他自己的打算,也许这也是一个考验吧!”紫瑶吐了吐小舌。

“……”蓝翎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凄凉的情绪流露于面上,“这都是你们的‘想法’跟‘打算’,我自己反而没有什么‘打算’了。”

“嗯……你又能如何打算呢?最终的抉择权一直都掌握在你手中,就算是池叔挖好了火坑在等着你,可是最后选择跳下去的却也只能是你自己!”紫瑶在蓝翎的一片惊讶中又一次吐出一句蕴含深意的话来。

“原来紫瑶真的很聪明!”蓝翎咋舌。

“你才知道啊?”她皱皱鼻翼白了他一眼,很可爱,也很妩媚。

池叔留给蓝翎这样闲谈的时间实在够少,或许只是他自己喝盏茶的功夫,然后就见紫瑶原本水嫩的可爱小脸一下子板了起来,再挥一挥手,蓝翎就发现自己站回到巨石边,接受石子的洗礼。当他快要精疲力竭之时,却又得负上重负围着这小小的村子奔跑,最后夹带着一天的臭汗走进瀑布,体会着那重逾千斤的水流彻头冲下。

其实这样没命的修炼过程根本就是枯燥单一到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蓝翎还是慢慢的成长了起来,而在这段艰辛的成长历程中,尽管他一再因负担的沉重而暗自落泪,却一直做到没有再哭泣过——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什么,他一再告诉自己流泪不能等同于哭泣,或许他忘了,这才是真正的坚持。

每天修炼结束,尽管他是身心疲惫,却没有立即去屋内休息,而是洗洁干净后同紫瑶靠着巨石并肩而坐,任那微风拂面,对着浩渺的夜空,寻着话题聊着。因为他自小都在姐姐,娘亲的呵护下长大,他从来就不缺少陪伴,从来就没沉浸过寂寞,所以面对这静谧的夜晚,短期内或许算是一种放松,可是长此以往,他却是万分受不了这孤独的折磨,。而善解人意的紫瑶很显然看出了这一点,每晚都陪伴着同蓝翎,或是叙述着她幼年的快乐生活,谈论着她以前的所见所闻,或嗔或笑,逗着蓝翎宽心;或是作为蓝翎的倾听者,静静的倾听着蓝翎成长的经历,随着他的话语高兴,开心,哀怨,痛恨……

也许每晚紫瑶的陪伴才是真正支持蓝翎坚持下去的动力,毕竟他只是一个只修炼过那不知名的吞吐之法的普通人罢了,他的体质力量也根本没有什么出色之处,因此他根本就是从头开始修炼——而此时的他显然早已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期,想要追回因为时间所损失的修为,他所要付出的可想而知。虽然他所受训的项目一共就那几项,可是这些给他带来的重负却每每将他的身体和精神逼到崩溃的边缘。而每天身体的修复则是靠池叔还有吞吐之法,而精神上的修复则依赖同紫瑶的聊天。

有时候他有个错觉,自己似乎将紫瑶当做了姐姐的替代,因为他有时候竟会向她露出一点撒娇的神情话语,而紫瑶也适时的用她那贫乏的言语安抚他。可是随着时间的飞逝,他却又陡然发现,事实并不是那样,,因为面对姐姐,他不会有除了亲情外的其他复杂的感情,也许这些感情也并不复杂,只是一个角色的转变罢了,他开始扮演一个哥哥,而紫瑶则是那个喜欢面带娇憨而撒娇的小妹妹,也许不止这些……也许就这么简单。但是蓝翎并没有多想,因为紫瑶给他的第一印象着实让他无法想的太多,他实在不想让自己这滩俗世的浊水去玷污紫瑶那汪纯澈的清泉。

渐渐的,他开始适应训练的节奏,按他所想,也就是自己那潜藏的潜力被激发了出来,修炼之余,他甚至还有多余的精力徘徊于巨石与瀑布边,试图完成那两个考验,虽然一直都是徒劳。

……

对于一个普通来人说,三年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人生须臾也没有多少个三年可供挥霍,而十五六岁这个豆蔻年华的三年更是重中之重。对于蓝翎,这三年或许才是刻骨铭心的三年,与过去的十五年相比,挨过了这三年,他像是重生许多次一般,这并不是说每天的超极限修炼,而是指每晚缠绕在他梦中那一个个熟习又陌生的场景,三年一千多个夜里,他好似度过一千多次的人生,尝尽了人生的百态,只是每当他想回味梦中的场景时,却又是空白,他一再的去反抗,结果却换来更加繁杂的人生,这令他曾一度的发疯,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不眠不休的疯狂的修炼。

“当无数个人生像翻页一样一页一页的展示在你面前,你所需做的只是去品尝其中的酸甜苦辣,万不能将自己沉浸其中,你需要做的只是一个俗世旁观者,去冷眼看红尘。只有当你能坦然面对这千百人生的时候,你才可能在未来的一次次跌宕起伏的经历中坚持下去,用我们修真界的话说,其实这只是你心境的提升,是对于灵魂的修炼!”池叔很是平静,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但是三年的时间,却也没有让他做到“冷眼看红尘”的境界,因为他实在无法在那些亲身经历的人生中置身事外,他做不到一个旁观者,随着梦中的那一个个滑过场景,蓝翎的心绪也随之不断的波动,时而飞上高空,时而坠入深渊,他喜过,他悲过,他叹过,他哀过,他笑过,甚至也哭过,喜怒哀惧爱思惊一一经历,甚至还因此出现多次在山谷那次的痛苦经历,而每次都是在他即将放弃之时,都会听到池叔那幽远的琴音,他知道池叔所弹奏的一定是一种清心定性的曲子,而事实上,三年里他也根本没有听到池叔弹奏过其他任何一首歌,心中不由悱恻他是不是就会这一首,待问他时,池叔竟毫不脸红的点头承认,这令蓝翎咋舌不已。

三年的时间足够那个蓝家的大少爷完全成长起来,不仅是身体的强化,更是心志的成熟,他能跟上池叔射出石子的速率,也能坦然面对池叔三年如一日的淡然表情——尽管那一直是紫瑶那张娇俏的脸蛋,可惜发出的却是池叔那死板而没有感情的声音。

或许因为钟离的死,蓝翎对池叔还一直心存芥蒂,但他却明白自己对池叔更多的已是感激之情,他不知道若自己真有成为一头猎鹰的一天,还可能再回头去啄池叔一口不?蓝翎自嘲,不知这算不算一种喜新厌旧,有了新池叔,就忘了旧钟叔……

“蓝翎哥哥,蓝翎哥哥!”一大早伴着一股如麝似雕的淡香味,紫瑶就欢叫着冲进了蓝翎的小屋,然后在他的一片睡眼朦胧中,扯住他的手臂就快速跑了出去。一路上蓝翎都显得有气无力,眯着一双眼睛,似乎随时都能睡着。阵阵的水响声由远及近,鼻中也开始呼吸到周围那湿润的空气,蓝翎一下子就惊的完全醒了过来。

“怎么一大早就把我拽到这里来啊?”蓝翎直愣愣的盯着紫瑶问道。

“嘻嘻!”紫瑶就一个劲的直笑。

“……”蓝翎好气的走上前刮了刮她的俏鼻,只惹得紫瑶娇嗔不已。

“蓝翎!”耳边突然传来的男声让他习惯性的看向紫瑶,却看到那丫头还在那傻笑,然后才反应过来,激动的喊道:“池叔您终于要见我了?”

“三年了,唉,你还是这样执着,还一直要跟我见面,其实我一个老男人又有什么好见的呢?我们现在跟每天见面又有什么不同么?”

“不一样的,你说过有些事情要到了适当的时机才会告诉我,我想那应该是跟我见面的时候!”

“那为何你要执着于已经过去了事情呢?”

“这总比一直生活在困惑中要强的多!”

“……”池叔没有再说话,蓝翎却知道他一定在摇头叹息,“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天意,似乎我们大家都很执着……在执着中变强,在执着中灭亡!”

“虽然我不理解你话中的含义,可是执着不就是你要的‘恒心’么?”

“呵呵,原来如此,也的确可以这么理解,没有‘恒心’的人永远也不会跟我们成为同类人!”

“我会努力跟你们成为同类人的!那时候希望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你很聪明,能够从只言片语中揣摩出我的意思!我很欣慰!”

“哈哈,这不就是你要的‘悟性’么?”嘲讽之意明显之极。

“……”池叔沉默了下来。

“既然不是来见我,那么叫我做什么?”蓝翎望望旁边的紫瑶,这丫头也从两人的对话中察觉出一些不寻常,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望着瀑布发呆。

“我可以帮你从这山谷出去,回到凡世,去见一些人,了却一些事情。可是你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而万不可参与,而以你现在的能力,却也无法插足。至于还回不回来,则由你自己决定!”池叔突然说道。

“呵呵,你不觉得你的话很是矛盾么?又是让我了却,却又不让我参与。明知我迫切想要从你那里了解一些事情,却又开出任由我决定是否回来的价码,哼哼……”

“……这只是你自己的理解!”池叔良久才缓缓开口,然后语气陡然一转,“小妮子甭瞪眼了,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吧!”

“池叔,你,你坏蛋!”紫瑶跺着一对小脚不依的娇嗔起来。

……

是夜。

蓝翎躺在竹床上,双手交错枕在脑后,明明感觉很困却总是睡不着,这是兴奋也是激动,还夹带些害怕,他有点不知如何去面对三年后凡世,那即将面对的陌生而熟悉场景给他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很是不舒服。他翻了个身,将身子侧向右边,然后伸出左臂,微微抬头用嘴巴将长袖扯开,露出臂上那块淡淡的白斑,又想起了白日与池叔的对话……

“到这个村子后,所有的事情我只是划出来供你自己决定,而既然你选择了一些事,我需要做的只是起一个鞭策者的作用!”池叔的话一贯的不咸不淡。

“哼,我根本毫无选择!”蓝翎冷哼。

谁知池叔竟发出了轻轻的笑声,“不,你有。你可以选择‘不选择’!”

蓝翎默然。

“好了,别一个劲的跟我争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蓝翎翻了个白眼,心想,不知是谁主动先提出来的。

“放任回到凡世,本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因为你同我们一样都是‘执着’的人,换而言之就是死脑筋!不过你手臂上既然有‘隐’,倒也省了我不少心!”

“隐?什么东西?”蓝翎惊讶的张大嘴巴,这时他的左臂却像突然被火烙了一样,忍住刺痛将袖子卷起,发现臂上那块原本淡淡的白斑此时竟发出炽热的光芒,而与此同时体内的真气不受控制的纷纷涌向痛处,顿时就像一股凉水注入一样舒爽无比。

“它就是‘隐’,顾名思义,隐去气息,避过修真者灵识,当然它的另一层功用想来你也了解!”

“这不是隐逸符的效用么?”

“咦?没想到你还知道隐逸符?嗯,效用的确差不多,只是隐逸符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且持续时间较短,而‘隐’则是依赖你的真元去维持。别傻瞪眼,你体内的那股真气就是纯的不能再纯的真元!”

蓝翎摇摇头,抿着嘴巴,叹了口气:“现在又多了个什么‘隐’,唉,接触的越多我就好像渐渐的明晰,同时又越来越糊涂,好似我注定要与你们这群莫名其妙的人纠缠不清!”

“哈哈哈,也许就是注定吧!天地如棋盘,众生皆棋子,而你口中的这群莫名其妙的人则是一些想要跳出这盘棋的……”

“可怜人!”

“……也算是吧!呵呵,我很是期望你的加入!”

“去做那可怜人?”

“总比一群控制不了命运的棋子要强吧!”池叔不以为杵。

蓝翎知道自己心中对他的话很是赞同,可是口上却不住的嘲讽:“也许你们费这般功夫也仍旧只是履行一个棋子的‘职责’呢?”

“那就权当这般吧,其实能将这盘棋搞混我已经很是满意了。”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好了好了,我已经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了,今天好好歇歇,明天你醒来时就会发现自己已回到凡世,小妮子你还是去你修炼的地方吧!又不是生离死别,要是被你一哭一闹,蓝翎还不得窝心啊!”池叔的话刚歇,就见那瀑布慢慢分开,透过澈明的潭水,隐隐可以看到水下露出一个洞口,黑森森的像一张巨兽张开的大口,这令蓝翎很是奇怪,自己在瀑布下面站了三年怎么就没有看到那儿有个洞口呢?

“池叔,真的,真的,真的……好坏!”

蓝翎微微笑了起来,也许紫瑶脑子中唯一能骂的出口的就是“坏”吧!

“那,蓝翎哥哥,要尽快回来哦!我会想你的!”紫瑶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蓝翎软软的说道,让他的骨头都酥了,“因为,因为池叔说了,以后丢石子的游戏就由负责了!”

“……”

……

什么时候睡着的蓝翎不知道,但他是被喧闹的人啡声吵醒的,习惯性的揉着朦胧的睡眼,他打开了卧室的房门,只是刚刚迈出一步,他就愣住了,眼前的场景怎么如此陌生呢?

“不会吧!”蓝翎惊叫一声,翻身爬到床上,打开边上的窗户,刹那间,他就怔住了,任那鼎沸的吵闹声扑面而来,他也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良久之后,才深深叹息了一声,分聚离合在这世上每时每刻都在进行,对于蓝翎却只是出于无奈,三年的时光他知道自己成长了不少,肌肉足了,力气大了,身体敏捷了,抗击打强了——虽然个子没有多大变化,只能算是中等的身高,站在人群中是绝对不出众的,可是气质却发生很大的变化。

“唉,人家是衣锦还乡,我倒好,物是人非啊!”蓝翎自嘲的笑笑,旋即狠狠摇头,把这点感伤抛出脑海,然后拍拍脑袋,有些恼怒的的骂道,“就突然把我丢到这来,难道叫我像只无头苍蝇般乱撞么?”

“算了,先看看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吧!”蓝翎走出卧室,穿过长廊,才此处是一间小客栈,在掌柜疑惑的目光下,蓝翎昂首挺胸的走出客栈,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钻入人群之中,心想以池叔的性格估计是直接将房间原来的客人不知给扔到哪去了。

蓝翎随着人流向前慢慢走动,眼前的场景也渐渐熟悉起来,从城北走到城南,蓝翎虽然做不到一个红尘冷眼者,却一直尝试着做一个红尘嬉闹者,半日内他一直保持着平和的心情,在大街小巷内穿越不息,怀念着多年前的场景,甚至还在某个大腹便便的贵族人身上“借”来了一只钱包,到了布庄给裁做了一件银白色的长袍,然后又去了首饰店买了一只羊脂玉钗,束起头发,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大少爷装扮。

皇城还是那样的繁华,三年里,这里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就算变化也只是暗地里的家族的盛起衰落。蓝翎并没有“山中一日,世上千年”那般的巨大心里落差,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面,连路边的小摊都没有多少变化,因而对他来说也只是凡世依然。

夜渐渐降临,一盏盏灯光升起,沿着那条灯红酒绿的街道,听着周围的莺声燕语,蓝翎发现凡世原来对自己的诱惑还是那么的大,可转而就自嘲不已,自己又不是池叔那类“高人”,自己也还属于这纷繁浮华的尘世,也许跟池叔生活久了,自己也沾上他那种凌驾众生的习惯。

老鸨子揪着丝绸的手帕,顶着满是粉底的老脸,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操着那不再年轻的身姿在红楼门前揽着客人,这样的装扮对于这满是莺燕的红楼似乎永远只是丑角,可谁知她们在多年前是不是某个名动天下的红角呢?不论如何,强撑着欢颜的她们也都只是些可怜人,虽然可怜人都有可恨之处,可是可怜人也有可爱之处。

蓝翎拿着从某个倒霉鬼手上顺来的折扇,迈着轻灵的步子穿梭于莺莺燕燕之中,浓重的胭脂味充斥满了整间红楼,伴着美酒味,檀香味,混作一团,着实是令人作呕。可是蓝翎却感觉这是一种享受,他本就不是一个淡薄的人,平静的村庄只能作为一个憧憬,而不可真正的在其中生活。

坐在二楼的客房内,招来一个稍有姿色的琴女,放任她去弹奏她想弹的曲调,然后眯上眼睛去倾听。琴女先是有些惧怕的弹奏一曲青楼的经常演奏的小调,见蓝翎不以为拄的悠闲模样,才操动着修长的手指,悠悠的在琴弦上抚弄。

幽幽的琴音慢慢的飘出,丝一般的向四周缠绕,并渐渐将蓝翎的思绪黏住,沉下心来去品味着琴音中蕴含的情感,这优美却凄清的曲调让蓝翎隐约看见了一只受伤的美人鱼,绝美的脸颊上含着泪,躲在角落里去舔舐自己的伤处。

在蓝翎看来,这个琴女的琴技自然比不上姐姐,只是姐姐每每弹琴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猜想着他们的情感去弹奏,而这琴女则是在演绎着她自己的人生喜悲,她表现的是她切身的情感,从这点看,她的曲调反而比蓝若雨的更容易感染旁人。

蓝翎站起身来,缓缓踱到琴女的背后,迅速的点中她的睡**,琴女应声昏去,蓝翎望着自己的手指,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虽然早就知道点**的奇妙之处,可是真正当自己操作时却又别有奇妙。点**的功夫池叔当然不屑于传授,因为对于修真者来说,这种普通的点**手法已经失去了功效,所以蓝翎也是求紫瑶教自己的。

将蜡烛吹灭,蓝翎快速换上夜行衣,然后展开身法猫着身子从红楼中掠出,没入黑暗之中。按照池叔的说法,蓝翎现在虽然连先天境界都达不上,可是有那股真气能量的维持,加上三年的极限修炼至少可以对付普通的灵动期修者,艺高人胆大的蓝翎因而就有了夜探曹府的打算,至于池叔说的万不可参与的话则早已丢到九霄云外。

白天蓝翎已经打听了,三年前蓝家堕落后,南朝就曹家一家独大,加上曹家老祖宗的支持,曹建现在是如日中天,虽然目前没看出他的不臣之心,可是他也早已忘了作为一个臣子的本分。可是皇帝却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论是李家祖宗的首肯,还是什么,反正他一直没有对曹建采取任何的措施,眼看着曹建渐渐将大权揽走,所以对于曹建冠冕堂皇的住进了原来的蓝府庄园,南朝也没有一个反对的声音。不过这样倒也好,免了蓝翎再返回庄园一趟,一举两得。只是对于三年前南门变乱的具体事情却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民间传的只是说蓝家遭到仇家追杀,以至灭门堕落。

夜色正浓,繁星点点,弯月似钩,蓝翎像夜出捕食的猎豹一样向庄园奔去,感受着夜风的拂面,他好像又回到了山谷,身上仍旧背负着重负,一边奔跑一边协调着身体各部位的肌肉,以最大限度的将体内的能量给挥发出来。而此刻,去除了身上的重负的他,更显得轻灵无比,只是几个起伏,那处庄园酒已出现在面前,与三年前不同的是,庄园周围的农舍都已经不见,换上的则是几栋高墙流瓦的府宅,而蓝翎则像一只鸟儿一般划过夜空,无声的落在府宅的屋顶,然后将身子紧贴在瓦片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向庄园,全身的肌肉紧绷处于一种随时爆发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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