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蛟龙腾空脱牢狱重匡社稷定江山(下)
来到野外,任是非把军须靡往地上一放,给他点**止血,取出治伤灵药,敷在伤口上,包扎停当,取出内服药,喂军须靡服下。EnUei。C任是非跟随薛道衡三年,于医学一途,虽未尽得师叔真传,也是造诣不凡,片刻间,整治完毕。任是非治伤用药,军须靡丝毫不疑,坦然而受。任是非心想这份胸襟就不小,大起好感。

军须靡道:“多谢飞将军相救,小人铭感五内。”挣扎着,要站起身来施礼。任是非道:“军须靡大哥勿用多礼。小弟相救来迟,害大哥吃了许多苦头,还请大哥勿罪才是。”军须靡道:“将军说哪里话来,将军于小人恩同再造,些许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任是非道:“大哥行刺大禄,可是要报父仇?”军须靡咬牙道:“大禄贼子,杀兄囚父,十恶不赦,小人定要杀之而甘心。”长叹一声,道:“只可惜小人武艺低微,不能手刃仇敌,为国除奸。要不是将军搭救,小人性命不保。”想到父仇难报,言来甚是颓丧。

任是非安慰道:“大哥不用着急,大禄一天半日死不了,我们慢慢想办法就是。”任是非有插手之意,军须靡心想他武功盖世,要是得他相助,报仇易如反掌,喜道:“多谢将军。将军西来,可有贵干?”心想要是他助自己报却杀父大仇,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先探探,看有没有可效力的地方。

任是非嘴一张,就要说明西来经过,心念一动,道:“我朝皇上听说乌孙悖乱,逆贼篡位,朝纲不振,民不聊生,心甚悯焉。特命小弟前来,诛除逆贼,寻访猎骄靡大王和军须靡大哥。哎,小弟办事不力,猎骄靡大王没寻到,还害得大哥吃了许多苦头。”心道:“如此一来,不怕你不感激我朝天恩浩荡,与我朝结盟。”一声长叹,自责甚深,令人不得不信。

他已三年未回长安,哪能奉旨西行,军须靡哪知他在使诈,感激无已,哽咽道:“敝国之事,有劳天子挂怀,天恩浩荡,军须靡惶恐不安,粉身碎骨,无以为报。要是敝国百姓能重见天日,乌孙愿奉天子号令。”任是非心道:“老子只是要除去嬴复老乌龟在西域的伏兵,这倒不必。”道:“我朝皇上宽厚仁慈,不要乌孙奉天子号令,只要两国盟好,世代交通,万世不绝。”匈奴臣西域而有之,勒索贡品,西域各国苦不堪言,南朝皇帝不要乌孙臣服,交好就行,军须靡大喜过望,道:“小人久闻天朝富厚,自是不在乎敝国蛮夷之物。要是乌孙百姓重见天日,愿世代与天朝交好,绝不失信。”发誓道:“要是乌孙失信于天朝,军须靡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当死于乱箭之下。”要是复国成功,军须靡当继承王位,当国王,腾冲千军自是免不了,死于乱箭之下,是极重的毒誓。任是非道:“大哥不必发誓,大哥信人,说话算数,小弟信得过。”

任是非道:“不知猎骄靡大王身在何方?”军须靡道:“小人已打听清楚,王爷爷就关在王宫水牢里。”任是非道:“我们这就去救他出来。”军须靡站起身来,向任是非跪下磕头去,道:“多谢将军相救之德。”任是非跪下还礼,道:“大哥快别多礼。”军须靡磕完头,站起身来,任是非还礼毕,也站起来。

任是非心道:“既然要交好,自得真诚相见,不得相欺。”道:“大哥,小弟有一事相瞒,还请大哥见谅。”军须靡道:“将军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小人怎敢见怪。”任是非心道:“不见得。”除去易容物,露出本来面目。

借着微弱的星月之光,军须瞧清楚了任是非的面目,万未想到,赫赫有名的飞将军,竟是大禄的坐上客,亲手抓住自己和手下人的须卜大人,惊得倒退三步,摔倒在地,道:“是你?”任是非道:“正是小弟。小弟不知大哥身份,出手太迟,害大哥折损了不少人手,还请大哥见谅。”军须靡兀自不信,道:“你当真是飞将军?”任是非道:“小弟确是任是非。”任是非大闹匈奴军中一事,早已从匈奴传到西域,军须靡早有耳闻,这事关系重大,不得不弄个明白,道:“你怎么成了大禄逆贼的座上宾?”任是非道:“小弟只身西来,不谙西域情形,途中遇到兰无弥,才化名须卜万,跟着他一路西来。兰无弥这蠢材对西域极熟,倒省了我不少麻烦。”这话倒是字字属实,绝无假话,很是难得。

军须靡仍是不信,道:“你如何证明你就是任是非任少侠?”任是非不耐起来,道:“等救出猎骄靡和你手下,就知道我是不是飞将军?大禄囚禁猎骄靡大王不杀,无非是要你自投罗网,你已被擒,用不着再耍花样。我说要逼问你余党,只不过是籍口,好让我改装来救你。在没有救出猎骄靡大王的情况下,我还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明白了?”军须靡心想这话倒也有理,就不再说。任是非迅速改装成飞将军模样,抓起军须靡就走。

来到王宫,军须靡自小出入王宫,于王宫道路烂熟于胸,指点任是非来到水牢。水牢外有兵卒把守。兵卒见任是非和军须靡二人走了过来,喝道:“站住。”任是非理也不理,径直朝前走,十指连弹,天机指力飞出,径点兵卒**道。兵卒给纷纷中指倒地。

水牢入口有一道铁门,门上有一把大锁。军须靡在兵卒身上搜钥匙,想用来打开铁门。任是非走将上去,抓住铁锁一扭,铁锁虽粗,哪经得起他神力,应手而落,掉在地上。军须靡听得响声,抬起头来,任是非已扭脱巨锁,惊得桥舌不下,几乎不信这是事实,赞道:“好力气。”任是非左手一推,铁门应手而开,一股霉味杂着腥味臭气,直冲出来,难闻难挡,任是非捏住鼻子,骂道:“他***,好臭,好***臭。”

秽气散尽,军须靡抢在头里,道:“将军,请跟小人来。”他见识了任是非的神力,疑心尽去,不再怀疑任是非不是飞将军。任是非跟在他后面,向里走去。

走得几步,军须靡取出火刀火石,点燃一支火把,他甚是熟悉地牢,想是来过。走得三丈,又点燃一支火把,每进得三丈,就点一支火把,共点了五支,才来到通道尽头。通道尽头,有一个水塘,水面离离地面有三丈多高。

火光下,水中一个老头,面色苍白,须发如银,水深及脐,须发直没水中,也不知有多少年未剪发了,双手下垂,浸在水里,正在打瞌睡,鼻息呼呼,睡得正香甜。听得脚步声,睁开眼来,看了任是非二人一眼,甚是惊奇,道:“你们是谁?”军须靡颤声道:“爷爷,是我,是靡儿。”军须靡是猎骄靡的爱孙,虽是十多年没见面,军须靡面容改变甚多,于他的声音甚是熟悉,一听之下,绝无怀疑,喜极而泣,颤声道:“靡儿,靡儿,真的是你?这不是做梦?”双手上举,欲抱爱孙,乍见爱孙,激动不已,一双眼睛尽往军须靡身上瞧去。他手上有镣铐,双手上举,叮噹作响。军须靡道:“爷爷,是真的。”猎骄靡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是给他关进来的?”关心爱孙安危,大是张惶。军须靡道:“不是的。爷爷,我们是来救你。”猎骄靡不信,道:“靡儿,你又来骗爷爷。水牢戒备森严,你怎能进来?定是被了关进来。”他说的他,是指大禄,心中厌恶这不孝子,连名字也不想提。

军须靡道:“爷爷,是真的。这位是飞将军,天朝派来帮我们的。”猎骄靡已十多年不知外界消息,不知飞将军是什么人,于天朝是知道的,心想听说天朝多能人异士,既是天朝派来的,说不定是真的,有些相信,道:“靡儿,你不是骗爷爷?”军须靡道:“不是,不是。”

爷儿俩唠叨不休,任是非已是不耐,道:“小心了。”取出天蚕乌金丝,中指一弹,飞将出去,在猎骄靡镣铐上缠了几圈,向上一提,猎骄靡身不由主,腾云驾雾般,直飞上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任是非手腕一抖,天蚕乌金丝褪了下来,收回怀中。拔出短剑,信手一挥,把他手上镣铐割断,再一挥,脚镣也断了。这手铐脚镣是精钢打就,坚硬异常,任是非割来,如割朽木,毫不费事。猎骄靡哪见过这等功夫,吓得呆了,他是乌孙雄主,生平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少,很快镇定下来,道:“谢将军。”任是非道:“大王不用客气。”

军须靡自小深得王爷爷欢心,自己也喜欢爷爷,见他获救,欢喜无限,喜极而泣,扑在猎骄靡怀里,垂泪道:“爷爷,爷爷,孙儿相救来迟,罪该万死。”猎骄靡抚着军须靡的头发,老泪纵横,道:“好孩子,好孩子。”哽咽不已,不知如何说好。

爷儿俩相拥而泣,任是非大是不耐,心道:“他***,要哭也不看看时候,还有那么多人没救出来,哭个没完没了。”道:“军须靡大哥,其他人关在何处?”军须靡记起还有手下未救出,暂抑悲情,道:“爷爷,我们离开这儿。”猎骄靡道:“靡儿,你们有多少人失陷?”军须靡道:“还有十多人。”猎骄靡向任是非施礼,道:“还请将军援手。将军相救之德,猎骄靡终生铭记,不敢一时或忘。”任是非还礼,道:“大王勿用多礼,本将军份内事。有劳军须靡大哥带路。”

军须靡背起猎骄靡,三人出了地牢。任是非抓住值更兵卒,逼问出囚人处,把军须靡手下尽数救出。出宫时,任是非跃上墙头,用天蚕乌金丝,把众人一个一个地提起来,放在墙外,自己才跃到墙外。

任是非道:“军须靡大哥,在城里可有落脚处?”军须靡道:“岑怀化将军忠义,小人能够救出爷爷,得将军相助甚多。”猎骄靡道:“岑将军为人正直厚道,不知十多年来过得怎样。”军须靡道:“岑将军不肯附逆,告老在家,暗中相助孙儿。岑将军虽不预国事,朝中大臣甚是心服。”任是非道:“我们到岑将军家去。”军须靡当先领路。

任是非道:“先到城门口,抢马出城,再回头就是。”军须大惑不解,道:“将军,这是为何?”猎骄身为乌孙雄主,当政数十年,把乌孙由一个小帮,经营成西域大国,一生决疑无数,大拇指一竖,赞道:“好主意。”军须靡听爷爷也赞成,更奇,道:“爷爷,这是为何?”猎骄靡道:“傻孩子,我们这一闹,他一定认为我们会出城远遁,将军虚张声势,半道折回,把他的注意力转到城外,我们躲在城里,不是更安全?”军须靡恍然大悟,道:“好主意,好主意。”任是非心道:“这老头还有两下子。不枉老子救他一番。”指挥众人向城门去。

来到城门口,守城兵卒喝问道:“什么人?站住。”任是非道:“拿下了。”十指连弹,径点守城兵卒**道。军须靡手下身有武功,也不闲着,尽找兵卒动手,不一会儿,把守城官兵全部收拾了。

城门口备得有马,以防不时之需,众人也不等任是非号令,就去牵马,众人上马。军须靡怕猎骄靡体虚,不能骑马,把爷爷抱上马,自己也上了马,坐在爷爷身后,把猎骄靡抱在怀里,爷孙俩并骑。开了城门,扬长而去。

出了城门,行得一里路,任是非喝令众人停下,道:“军须靡大哥,大禄平常搜索得最紧的是什么地方?”军须靡心道:“你问这干什么?”道:“是纳伦。”任是非道:“他最不注意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军须靡虽是奇怪,还是答道:“是昭苏。”任是非道:“我们就到昭苏去。”任是非喝令众人向昭苏驰去。

猎骄靡赞道:“将军,好计策。”任是非道:“大王过奖。大王法眼如炬,本将军佩服得紧。”心道:“这老头二度识破老子的机心,也有些本事。”军须靡不知二人为何相互夸赞,向任是非瞧瞧,又向怀里的爷爷瞧瞧,大是奇怪。

猎骄靡知道爱孙不懂,解释道:“要是我们向他平常搜得最紧的纳伦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他必然起疑,心中不信。要是我们向他最不注意的地方去,他必信无疑,还会带人亲自追来。”军须靡这才明白,赞道:“果是好主意。”对任是非大是佩服。猎骄靡道:“飞将军这条计策妙得紧。素闻天朝多能人,果是不假。”从心眼里佩服任是非,对天朝也平添几分信心。任是非谦逊几句。

奔得十里,任是非令众人下马,拔出短剑,在马**上刺一剑,战马吃疼,长嘶悲鸣,朝昭苏方向怒奔而去。

任是非命众人回赤谷城。军须靡负了猎骄靡,向赤谷城去。众人身有武功,奔行甚速,不片刻就回到赤谷城。有两个女子,轻身功夫不行,任是非握住她们的玉手,提携一程。来到城外,任是非指挥众人来到僻静处,跃上城头,用天蚕乌金丝,把众人一个一个拉了上去。

军须靡带着众人向岑怀化府上行去。来到岑怀化府上,守门人叫岑义,是岑府老家人,甚是忠心,识得军须靡,忙把众人让进府里,再去通报岑怀化。

岑怀化得知军须靡行刺被擒,心念旧主安危,筹思相救之策,苦无善策,突然得知他竟已到府上来了,竟是不信,连问两遍,道:“你说什么?”岑义道:“主人,王太孙已到府上。”岑怀化仍是不信,道:“岑义,你眼睛没问题?”岑义道:“主人,老仆没看错,确是王太孙。”

岑怀化这才半信半疑地出来相见,一见之下,真的是王太孙军须靡,跪下磕头道:“老臣参见王太孙。”他忠心旧主,仍按旧称称呼军须靡。军须靡跪下还礼,道:“岑将军免礼。”岑怀化惊道:“王太孙,使不得。”军须靡道:“要是没有将军相助,怎救得大王脱险,将军请受小侄一拜。”

岑怀化惊道:“主公脱险了?”军须靡道:“正是。”猎骄靡道:“岑将军,还识得老夫?”岑怀化向猎骄靡打量一番,不是主公是谁,猎骄靡被囚禁十多年,容颜已老,倒也还识得,扑地便拜,道:“老臣该死,不能救大王出险,罪该万死。”猎骄靡扶起,道:“岑将军免礼,要不是将军相助,老夫还在暗无天日中。”岑怀化悲喜交集,再也抑止不住喜悦之情,抱住猎骄靡,哭道:“主公,主公……”惊喜过度,竟是不知说些什么。猎骄靡也是忍耐不住,拥着岑怀化哭了起来,一君一臣,哭作一团。军须靡等人,无不垂泪。

任是非见他们真情流露,甚是感动,有心让他们哭个痛快,还有许多大事待决,时机迫切,拖延不得,轻咳一声,道:“请大王暂抑悲情,听我一言。”

猎骄靡知他有大事相商,止住哭声,擦擦眼泪,道:“将军有何话说,但讲无妨。岑将军,这位是天朝飞将军。”最后这句话,是在给岑怀化介绍任是非。飞将军纵横匈奴五十万大军中,早已传遍天下,近日大闹西域,更是盛传一时,不意就在眼前,岑怀化瞪大眼睛,惊道:“你就是飞将军?”任是非道:“飞将军匪号,不足称,在下任是非的就是。”岑怀化知道任是非就是飞将军,飞将军就是任是非,施礼道:“老朽不知任将军大驾光临,还请大人见谅。”

任是非道:“岑将军勿须客气。”向军须靡手下逐个看了一遍,闭口不言。猎骄靡和岑怀化宦海沉浮已久,知道任是非的用意,猎骄靡手一摆,道:“你们退下。”军须靡手下,告罪退了出去。

屋里只余任是非,猎骄靡,军须靡和岑怀化四人。岑怀化搬来椅子,请任是非三人坐了,自己侍立猎骄靡身侧。猎骄靡知他是不敢在自己面前坐下,要他坐下,他只是不肯,猎骄靡坚执不许,几经周折,岑怀化才坐了下来。

任是非道:“我朝皇上闻得乌孙逆臣当道,特命本人前来,一是访寻猎骄靡大王,天幸不辱使命,大王已安然脱险。”猎骄靡三人站起身来,向任是非致谢,道:“全赖将军大力。”任是非还礼,道:“不敢。”

任是非道:“二是要本人诛除叛逆大禄,以申君臣之道,元凶仍在,未伏法,不知各位有何高见?”猎骄靡道:“他窃国篡位,倒行逆施,死有余辜。”想到大禄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于心不忍,道:“还请任大人看在老夫面上,手下留情。”任是非心道:“大禄要是不死,定会死灰复燃,老子岂不前功尽弃,白跑一趟?”道:“大王宽厚,本人甚是心仪。本人西来,皇上有令。”站起身来,道:“皇上口谕。”猎骄靡三人也站起身来。任是非道:“这等叛国逆子,定斩不赦。”心道:“老子要杀大禄,伪传口谕,大哥定是不怪。”猎骄靡知道皇上有令,任是非无论如何要杀大禄,此事已不能再议,道:“谢皇上。”

任是非道:“大王可有妙策?”猎骄靡道:“自我国破败大月氏,匈奴盘剥日重,牛羊牲畜,十之**贡于匈奴,百姓无食,饿寒交迫,我不忍百姓忍冻受饥,决心不进贡给匈奴,自为守战。他竟愿为匈奴奴才,力主投靠匈奴,生出如许变故。”

任是非道:“大禄自恃勇力过人,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还想兵临中原,与我朝为敌。”猎骄靡瞿然惊道:“有这等事?”任是非道:“他和嬴复沆瀣一气,欲图颠覆华夏。”猎骄靡道:“难怪不得。嬴复二十年前,以此事讽谕老夫,老夫只想让乌孙百姓过上好日子,无心他方,婉言相拒。定是嬴复后来和他勾结,才有如此祸患。”

任是非知嬴复欲图恢复,谋划数十年,借助各方势力,在所不免,道:“大王圣明,该用何计擒他?”猎骄靡道:“老夫年老力衰,不足以计大事。大人成竹在胸,就请大人明言。”任是非道:“大王圣明,法眼如炬。本人倒有一个计较,不知如何,还请大王指教。有道是‘独木难支大厦’,虽有岑将军相助,要恢复,仍是不足,必得朝中大臣之力不可。”军须靡道:“朝中大臣,尽是大禄死党,如何能得他们出力?”任是非道:“大禄自衿己能,不信大臣,不用他人,死党只法轮一人而已,法轮已给本人打得重伤,不足虑。其他大臣只是迫于淫威,不得不屈服,非真心归服,只要略施小计,就可让他们弃新主而归旧主。”

岑怀化道:“大人所言极是,老夫亦有同感。请问大人,计将安出?”任是非道:“要是大人相邀,朝中大臣到得几人?”岑怀化略一沉吟,道:“除少数死党,大部可至。”任是非双手一拍,道:“这就行了。将军明日发谏相邀,晚上宴请各位大臣。到时,本人劫大臣于席间,必要他们归顺旧主。大人以为如何?”岑怀化道:“大人此计甚善。”军须靡道:“要是他们不降,又怎么办?”任是非道:“或擒或杀,一任大王之意。”猎骄靡道:“多半会降。”任是非道:“降服大臣,再由他们领兵造反,活擒大禄,易如反掌。”猎骄靡道:“大人算无遗策,老夫佩服至极。”任是非道:“就这么定了。”猎骄靡三人点头道:“就依大人计谋行事。”

任是非道:“时候已不早,大王越狱之事,已被发觉,大禄定会找我商量。眼下,我还不想给他发现我的真正身份,先回去稳住他。”除下伪装,道:“这是我的真面目,明日相见,大人不用惊怪。”岑怀化首次见任是非,不知他已化名须卜万一事,心道:“惊怪什么?”军须靡解释道:“任大人眼下身份是匈奴须卜万须卜大人。”岑怀化才恍然大悟。任是非着好伪装,道:“告辞。”身形一晃,开门出屋。岑怀化只觉眼睛一花,任是非已似鬼魅一般,消失于夜空,骇异莫名,几疑是神仙。

猎骄靡越狱事发,王宫里已闹得天翻地覆。任是非一身功夫出神入化,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里。刚进屋,脚步声响,有人向他屋子而来,来到门口,轻声叫道:“须卜大人,须卜大人。”听声音,是刚才的佣人。任是非不予理睬。佣人叫得两声,不见任是非答应,举手敲门,叫道:“须卜大人,须卜大人。”他谨记任是非入屋有性命之忧的严训,不敢推门进来,只在外面叫喊。

任是非给他叫得烦起来了,就要答应,脚步声又起,又有人走了过来,这次来人甚多。一行人来到任是非门口,停了下来,为首之人道:“须卜大人在吗?”正是大禄。任是非心道:“法轮秃头癞痢子,受了重伤,无法追踪,你只好向老子求助。要老子帮忙,你不自己来,派个奴才来,看老子理不理你?”纵身过去,开了门,道:“大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大禄道:“本王有事和须卜大人相商。”任是非道:“大王请进。”侧身肃客。大禄进了房间,任是非请他坐下。

大禄道:“牢里有一重要人犯越狱,本王想请须卜大人多加留意一下。”大禄老奸巨猾,城府甚深,心腹大患越狱,却不动声色,一仍如旧。任是非心中骂他奸猾,道:“不知是什么样人如此重要,竟要大王亲自过问?”大禄道:“这人是通敌卖国的奸臣,本王不忍加诛,关在水牢里,未想到,竟给他逃了出去。”任是非心道:“你***,你才是奸臣。”道:“可有党羽?”大禄道:“有十多个?”任是非道:“这些人逃出城去了?”大禄道:“须卜大人料事如神。这些逆贼好大胆,打伤城门官,抢了马匹,逃出城去了。”

任是非道:“大王以为他们会逃向何处?”大禄略一沉吟道:“昭苏。”任是非道:“大王何以料定他们会逃向昭苏?”大禄道:“本王搜查得最紧的是纳伦,他们要是逃向这方向逃的话,无异于自投罗网。只有逃向昭苏,以为本王不知,太也小瞧本王了。”任是非心道:“你这大笨蛋,小瞧你理所应当。”道:“大王所言极是有理。他们何尝不可去纳伦,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大禄道:“须卜大人所言极是有理。本王也正为此费神。”任是非道:“这好办,兵分两路,一路向昭苏追,一路向纳伦追就是。”大禄道:“须卜大人此计甚善,只是本王追得了昭苏,顾不上纳伦。”任是非心道:“你要老子帮忙,直说就是。”道:“大王请向昭苏搜索。小人向纳伦追击就是。”大禄正是要任是非如此,喜道:“多谢须卜大人。不知须卜大人要带多少人手?”任是非道:“区区几个叛党,算得了什么?就我一人足也。”一副不把人犯放在眼里的神气相。大禄道:“须卜大人武功盖世,本王多虑了。”叫人牵过马匹。任是非骑上马,向纳伦方向追去。

出了城,奔得五十来里路,心道:“他***,要老子给你追人,想得美。”找了家人户,前去投宿。此时已是深更半夜,主人极是不耐,任是非赏了十两黄金,主人家也就不计较。

第二天,任是非早早起床,用过早点,打马向赤谷城去。快到赤谷城,把外套脱了,在地上一阵乱拖,穿在身上,再在脸上抹了两把泥灰,一副风尘仆仆,辛苦万分之状,打量一番,见无破绽,甚是满意,心道:“老子要骗大禄这蠢材,还不简单。”驱马向王宫去。

来到王宫,大禄早已在等候他。大禄连夜追赶猎骄靡不得,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任是非身上,以他想来,须卜大人武功高强,人又机灵,追个逃犯不在话下。见任是非风尘仆仆,辛苦万分,大是感动,心想此人武功高强,机灵过人不说,还忠人之事,确属难得,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拉着任是非的手,道:“须卜大人,辛苦了。”任是非道:“为大王效力,理所应当。”长叹一声,道:“哎,可惜逃犯太过狡猾,小人惭愧,没能追上。”任是非一语打破大禄满腔希望,一颗心直往下沉,他城府甚深,不动声色,道:“大人不用自责。”

任是非道:“大王,小人倒有个计较,不知当讲不当讲?”大禄正无善策,忙道:“大人请讲。”任是非道:“有道是人多好办事,大王何不令群臣带人四处搜索。”心道:“只要你一搜,群臣尽知你的丑事,成事就容易多了。”大禄不知任是非所谋,一拍脑门,道:“大人一语提醒梦中人。本王真是糊涂,居然没有想到。”传下号令,严令群臣带人缉拿逃犯。群臣得令,率领人马去了。任是非见他上当,窃喜不已。

大禄要拉拢任是非,更感任是非忠义,亲自把任是非请进王宫,设宴相请。询及任是非追踪经过,任是非和他东拉西扯,胡诌一通,他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大禄丝毫不疑。

下午,群臣回报,并没有追到人犯。都尉陬靡莫运气不坏,居然找到任是非刺伤的战马,得意洋洋地牵了回来,向大禄禀报,道:“有个好消息,好叫大王得知。”大禄迫不及待地道:“可是抓住了人犯?”陬靡莫道:“回大王,还没抓到人犯,但也相去不远。”大禄一听没抓到人犯,已是不耐,喝道:“快说,什么事?”陬靡莫道:“回大王,微臣找到几匹受伤的战马。”大禄喝道:“战马又关人犯什么事?”陬靡莫双手一拍,令兵卒把战马牵过来,得意洋洋地道:“大王,人犯逃走时,抢了守城军兵的战马,出城后,急于脱身,必是刺伤战马,战马负疼,怒奔而前,吸引大王注意,自己躲在近处。以微臣之见,人犯还未逃远,就在附近,说不定还在城里。”

任是非心道:“陬靡莫还不是脓包,嘿嘿,遇上了老子,还不是白搭。”道:“大王,定是有人想邀功,故意刺伤战马,蒙骗大王。大王英明,怎会受这等人的骗。”大禄本有智计,能决断,猎骄靡是他心腹大患,虽被关了十余年,影响仍在,朝中大臣要是知道他逃脱,恐生二心,此人不除,寝食难安。久寻不得,不免心燥气浮,不能深思,认为任是非说得有理,脸一沉,喝道:“来人,砍下他的头颅。”陬靡莫一心想邀功,没想到反而引来杀身大祸,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道:“请大王开恩,请大王饶命。”大禄心情奇劣,丝毫不为所动,连催行刑。兵卒把陬靡莫押了下去,砍下脑袋,送了上来。

任是非心道:“大禄,你这笨蛋,自坏长城。老子还要你众叛亲离。”道:“大王,只怕不是人犯追不到,是别有所图,不用心。”大禄正以此为疑,大是任是非所言,道:“每人杖责五十大板。要是有人办事不力,尽数砍了。”兵卒把群臣掀翻在地,结结实实地杖责了五十大板,当着大禄面,不敢不尽心尽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群臣有得受了,无不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群臣无端受责,恚怒异常,还不得不谢大禄不杀之恩。群臣谢过大禄,在亲信搀扶下,回府养伤去了。

任是非大是得意,心道:“大禄,你这蠢材,上了老子大当,还不知道,还要感谢老子。”一念未了,大禄道:“多谢须卜大人提醒,要不然,本王还被这帮奴才蒙在鼓里。”任是非道:“大王圣明,不是不知,是想要他们改过迁善,哪知他们怙恶不俊,这帮奴才真***该死。”大禄心想这人还会说话,是个大大的好人,亲近之意又增几分。天色已晚,任是非借口要去追查人犯,辞了出去。大禄正在想如何开口,要须卜大人出马,再去追查猎骄靡,见他自告奋勇,大喜,哪有不许之理。

任是非驱马出城,行约十里路,跳下马来,在马**上一巴掌,战马吃疼,狂奔而去。任是非走到树林里,改装成飞将军模样,向赤谷城奔去。

任是非来到岑府,径自向里闯去,他身法实在太快,老家人岑义只觉有物从眼前晃过,没有看清,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任是非来到内堂,找到岑怀化。岑怀化,猎骄靡和军须靡,正在商议大事,见任是非到来,连忙让坐。

任是非坐下,道:“岑将军,事情进行得怎样了?请谏有没有发出?”岑怀化道:“回大人,请谏已经发出。”任是非道:“发了多少?”岑怀化道:“六十三份。老夫和主公,王太孙合计,凡能重归主公的大臣,都送了请谏。”任是非甚是满意,道:“大禄这贼乌龟也不过八十余大臣,我们要把六十三人全拉了过来,还能不大势尽去。”猎骄靡道:“全仗将军大力。”任是非道:“大王不用客气。”从怀里取出一个磁瓶,打了开来,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岑怀化,道:“等会儿,将军化在酒里,每人喝上一点就行了。”岑怀化惊道:“大人,这是毒药?”任是非道:“岑大人宽心就是,这不是毒药,只是要他们气息暂时不顺罢了,以便老子恐吓他们更加有效。要是都毒死了,谁来帮大王复国。”岑怀化心想这话有理,放下心来,收了药丸。

任是非道:“大禄这蠢乌龟上了老子大当,我们定能成功。”高兴之下,又说起了老子。将大禄杖责群臣一事说了一遍。任是非事事料敌机先,预为绸缪,猎骄靡三人好生佩服。

天黑之前,陆续有大臣到来。岑怀化虽已致政归家,在朝中影响极大,群臣能得这位名至望归的重臣相邀,无不受宠若惊,忍着伤痛,赶了来。岑怀化把群臣迎进客厅,盛情款待。群臣到齐,岑怀化和群臣略一寒喧,吩咐摆上酒席,请群臣入席。群臣告过罪,按官位高低入座。任是非和猎骄靡三人坐在屏风后,听众人谈话。

岑怀化命人给群臣斟上酒,酒里下有任是非给的药丸,任是非有命,自要遵奉无误。岑怀化道:“各位大人为国操劳,劳苦功高,老朽佩服不已,不自量力,聊备薄酒,承蒙各位大人不弃,驾临寒舍,老夫敬各位大人一杯。”手中酒杯一举,喝了下去。群臣不疑,尽皆喝干。

岑怀化不住劝酒,群臣素服岑怀化,能得他相邀,已是喜不自胜,再给他不住劝酒,更是受宠若惊,酒到杯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群臣兴致甚高,相互吹捧,赞颂之声不绝。

岑怀化突然伏案,嚎啕大哭,群臣不知他为何痛哭,无不相顾愕然。丞相禄为和岑怀化甚为相得,道:“岑大人,何事伤怀?”岑怀化只是哭泣,并不说话。禄为道:“岑大人,何故伤悲?”岑怀化道:“老夫哭自己老迈无能,不能为国除奸。”群臣心想,朝野升平,哪有奸贼,定是岑怀化酒喝多了,在说酒话。禄为道:“大人之言差也,大王圣明,国泰民安,佞幸不得进,何来奸臣?”

岑怀化抬起头来,道:“大禄就是国贼。”当真是语惊四座,群臣无不大惊失色,心想岑大人喝醉了,一点不假。

禄为也以为岑怀化喝醉了,有心为他开脱,道:“岑大人喝醉了。来人,扶岑大人下去休息。”岑怀化道:“区区几杯淡酒,能奈何老夫?诸位有所不知,大禄杀兄囚父,丧尽天良,甘为异族鹰犬,奉匈奴单于号令,把乌孙百姓辛辛苦苦牧养的牛羊,供送给匈奴,百姓衣食无着,饥寒交迫。请问丞相,这不是国贼,还是什么?”

禄为越听越是心惊,道:“岑大人,猎骄靡大王和太子暴病而亡,怎能说大王杀兄执父?大人一定喝醉了,还是下去休息,改日再饮。”他身为丞相,不追究岑怀化的罪责,已是担了天大的风险。大禄当年起事,得欧剑通,上官剑南和法轮这些武林高手相助,下手甚是隐秘,群臣不知。事后他说猎骄靡和太子当须暴病而亡,群臣或有疑心者,未得证据,也只好相信。

岑怀化道:“丞相,大王和太子暴病而亡,可见尸身?”禄为道:“大王说他们身染恶疾,恐传染他人,已给他亲手焚化了。”岑怀化道:“是丞相亲眼所见,还是各位大人目睹?”向群臣脸上逐一扫过,道:“朝中大臣,无一人得见,这还不可疑?”群臣未见过猎骄靡和当须的尸身,当时信了,此时给岑怀化提起,心想这事果是有些蹊跷。

禄为道:“大王要不是身患绝症而亡,为何十余年不见群臣之面?又在何处?”如此说,已有些信了。岑怀化道:“大王身陷水牢,如何见得群臣?”禄为道:“此话当真?”岑怀化道:“今日各位大人追寻人犯,大禄可曾提起过这人姓甚名谁?”人犯昨晚越狱,群臣尽知,他们中还有不少人无端遭受杖责,却不知人犯究竟是何许人。

禄为身为丞相,心眼甚活,道:“难道是,是大王?”岑怀化道:“不错,正是大王。大王虽陷囹圄十多年,天幸命不该绝,天佑乌孙,昨晚给高人救出。”禄为隐隐觉得这事和岑怀化有关,道:“岑大人又如何得知?”岑怀化肃立,道:“有请大王。”

任是非在屏风后向外一指,意思是要二人出去。猎骄靡和军须靡会意,走了出来。军须靡身佩弯刀,紧跟猎骄靡,负有保护王爷爷安危之责。

屏风后走出一老一少两个人,老头满头银发,宽袍大袖,容颜苍老,不掩英武之气,不是乌孙雄主猎骄靡是谁?猎骄靡昨晚给任是非救出,到岑府,沐浴净身,剃须盘发,尽复旧日打扮。

座中群臣多有跟着猎靡南征北战,苦心经营乌孙的老臣,识得猎骄靡,慌忙跪倒,道:“奴才该死,不知大王驾临,还请大王治罪。”猎骄靡是乌孙雄主,苦心经营数十年,把乌孙由一个小国,变成西域强国,群臣甚是敬仰,乍见之下,惊喜交集,言来发颤。

猎骄靡道:“各位免礼。老夫劫后余生,已不是你们的大王。”言来甚是凄凉,十年水牢生涯,磨尽了他的豪气,已不复是当年豪气万千的一代雄主。

座中群臣有些是大禄近几年提拔起来的,没有见过猎骄靡,到此地步,哪还会有怀疑,忙着见礼。

岑怀化向猎骄靡施礼,道:“老臣岑怀化参见大王。”猎骄靡道:“爱卿免礼。”岑怀化道:“谢大王。各位,这位是王太孙军须靡。”群臣不意今晚不仅见着了猎骄靡,还见到了王太孙,无不大感意外,施礼道:“微臣见过王太孙。”军须靡还礼,道:“各位大人,免礼。”

岑怀化请猎骄靡坐下,猎骄靡坐了下来,军须靡随侍身侧。岑怀化道:“大王已脱险,国贼未诛,实是可恨。各位大人可有妙计,诛却此獠?”群臣隐隐觉得宴无好宴,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有心归降,又恐事情不成,危及自身,一时心意难决。

众人默不作声,任是非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除去伪装。群臣一见之下,大惊失色,惊道:“须卜大人。”任是非道:“须卜万是假,任是非是真。”得意洋洋地道:“飞将军的便是在下。”心道:“任是非,你们未必知道,飞将军定是知道的。”群臣惊道:“飞将军?”任是非道:“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岑怀化道:“任大人是天朝钦使。天子闻知我国有乱,特命任大人前来诛除逆贼。”群臣心想,有天朝钦使插手,事情就不同了,多了三分信心。

任是非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胸闷,气喘,胸膛如欲暴裂?”群臣先前不觉,给任是非一提起,果觉胸闷,气息不畅,胸膛几欲炸开来,难受之极。任是非道:“我临行时,皇上给了我一种毒药,说要是乌孙群臣愿意帮助猎骄靡大王复国的话,就给解药,要是不愿的话,哼!”从怀里随便掏出一个磁瓶,往空中抛个不停,意态悠闲,安然自得。这不过是薛道衡配制的塞心丸,药性发作,胸闷欲裂,任他铁打的汉子,也禁受不住。薛道衡嫌它过于霸道,缩短药性时间,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无药自解。任是非能说会道,无中可生有,此事给他动过了手脚,言来煞有介事,令人不敢不信,不得不心惊胆颤。

群臣不敢不信,忙道:“飞将军慈悲,请赐解药。”任是非道:“要解药不难,只要你们助大王复国就行。”老臣跟随猎骄靡日久,甚是钦服,命悬任是非之手,不得不降,心意立决,向猎骄靡施下礼去,道:“微臣愿追随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一施礼自是归服了。猎骄靡道:“各位免礼。老夫朽败余生,已不堪主事,除却逆贼,各位另立贤良吧。”有道是“岁月催人老”,十年牢狱,竟是把他的满腔豪气,消磨得干干净净。

任是非冲着未降的臣子,道:“你们呢?”这些人多数是最近几年,才给提拔起来,未和猎骄靡共过事,不知他的雄才大略,事已至此,不得不降,施下礼去,道:“臣愿追随大王。”猎骄靡道:“各位免礼。”

任是非道:“现在可有妙计了?”恐吓道:“要是在明天天黑之前,还杀不了大禄,解药就别想了。”群臣开动脑筋,寻思妙计。

禄为身为丞相,脑筋甚活,不一会儿,就想到计策,道:“任大人,我们就于明早早朝动手,大人以为如何?”任是非道:“如何动手?”禄为道:“朝中大臣,十之**,愿助大王复国。明早身藏利刃,趁早朝时动手,大禄不防,必然无幸。”

任是非道:“要杀大禄,老子举手之劳,用不着你们帮忙,问题是如何控制兵卒,要他们效命于大王。”教训起禄为道:“你这丞相是怎么当的?连这都想不到。”禄为道:“是小人愚昧,大人教训得是。”

任是非道:“如何控制军卒,是不是把他们都杀了?”禄为道:“宫中侍卫由邯山大大人统领,邯大人愿为大王效命,不足忧。”任是非道:“邯将军是哪位?”一个中年将军道:“正是末将。”任是非道:“侍卫没问题?”邯山大道:“都是自家兄弟,不会有问题。”任是非道:“要是有问题,你的解药就没了。”邯山大道:“要是有问题,小的自刎相谢。”任是非道:“如此甚好。城中军兵由谁统率?”禄为道:“南军由都花大人统领,北军由良无靡大人统率。两位大人愿为大王效命,无足虑。”南军统领都花,北军统领良无靡,向任是非施礼,道:“小的见过飞将军。”。任是非道:“要是有问题,你们就自刎吧。”二人道:“大人放心,小的自当尽力。”

任是非道:“具体事由,就由岑大人和禄为丞相调度。一定要快。”心道:“早点办完这事,老子好回去告诉大哥,要他也高兴高兴。”他喜眩耀,有了好事,极欲告知别人,这人最好就是皇帝大哥。岑怀化和禄为道:“大人请宽心,小的自当尽力。”二人商量了一阵,再去指派群臣,每人的任务是什么,指派得清清楚楚。二人均是老成持重之臣,指派任务,极是详尽明了。

分派完毕,群臣告辞离去。任是非自是免不了说句,“要是有问题,你的解药就没了,自己抹脖子吧”,愚弄群臣,欣喜不已,恐吓的话,一定要说。群臣去后,禄为也告辞,回去布署。任是非这晚就留在岑府,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用过早点,在群臣上朝时,赶到王宫。大禄对他甚是倚重,拉他坐在身边。大禄道:“人犯可有消息?”禄为道:“大王,臣有一事不明。”大禄微哼一声,道;“丞相有何事要问?”禄为道:“大王,人犯姓甚名谁?因何犯案?为何越狱?”大禄心道:“丞相这是怎么了?和本王唱对台戏。”道:“丞相有所不和,人犯是先王关押的一个杀人越货贼,按我国律法当斩,先王不忍加诛,才关押至今。”

禄为道:“请问大王,人犯是何模样?”大禄道:“身材硕大,须发皆白,容颜苍老,六七十岁。丞相,你问这干吗?”禄为道:“昨日,微臣见着一个人,把他带来,请大王辨认一下,是不是人犯?”大禄欣喜无已,赞道:“丞相行事稳便,自不会有假。快快带上来。”禄为道:“带上来。”金殿入口处,转出一群人来,当先一人,身躯硕大,容颜苍老,约莫七十来岁年纪,白发银须,宽袍大袖,正是猎骄靡。他身后一个青年,一身劲装,腰悬弯刀,正是军须靡,紧随在猎骄靡身后。岑怀化带领家臣,簇拥着二人前来。

禄为道:“大王,可是这人?”大禄道:“正是。”心中甚奇,何以猎骄靡和岑怀化在一起。他本有急智,能决断,猎骄靡越狱后,心神不宁,又给任是非一番糊弄,不深思,乍见猎骄靡,隐隐觉得不对,一时又不知不对在什么地方,喝道:“来人,拿下了。”

任是非手一挥,道:“拿下了。”大禄心道:“乌孙由我作主,你虽是我的坐上佳宾,也不能如此妄为。”昨日与宴群臣抽出兵刃,制住未与宴群臣。大禄甚为困惑,喝道:“还不把兵器放下,造反了。”

禄为道:“确实有人造反。造反的是杀兄执父的奸贼,就是你。”向大禄一指。大禄惊怒交集,道:“禄为,本王毙了你。”站起身来,就要向禄为扑去,欲杀他灭口。

任是非打个呵欠,道:“好困,好困。”右手斜掠,有意无意地往大禄身上一搭,大禄只觉任是非右手有千钧之重,半身酸麻,动弹不得,惊道:“须卜大人,快放手。”任是非道:“须卜万是假,任是非是真。要是你不知道老子是谁,就叫老子飞将军好了。”大禄不知任是非是何人,却知道飞将军大名,惊道:“你就是飞将军?”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货真价实,要是有假,换一个就是了。”左手也搭在大禄肩上,双手一用力,把大禄的衣裤撕得粉碎。大禄衣裤被撕,除了头上有王冠外,全身暴露无遗。任是非点了大禄的**道,把他往殿上一掷,道:“绑了。”岑怀化指挥家将,把大禄绑了个结实。

任是非道:“元凶被擒,余下的事,就由岑大人和丞相调度。”二人眼望猎骄靡,等他示下。猎骄靡道:“任大人是我国救星,你们就照他的话做。”二人齐道:“是,大王。”去处理善后事宜。二人均是见多识广的大臣,指挥调度,有条不紊。南军统领都花,北军统领良无靡进来报告,余党尽皆被擒,局势已受控制。猎骄靡道:“辛苦两位了。”二人逊道:“大王过奖,追随大王是微臣所愿。”此次行动,计划周密,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再得任是非相助,片刻即成。

禄为道:“大王,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大王即位,传令国中,正叛贼之罪,抚定民心。”猎骄靡道:“老夫能脱牢笼之祸,已是万幸,风烛残年,不堪主理国事,各位还是另择贤良为是。”

群臣跪伏于地,叩头道:“请大王复位。”猎骄靡只是不许,道:“元凶伏诛,老夫尘愿已了,愿皈依我佛,参悟佛理。”乌孙信奉佛教,猎骄靡的国师,是法轮的师父万**师,佛法精湛,猎骄靡与之朝夕相处,受他影响甚深,早生皈依我佛之念。十年牢狱,无事可做,参悟佛理,受益颇多,大禄被擒,尘愿尽了,此念又起。

群臣苦求不已。猎骄靡心想要是他皈依我佛,国事还得要人来主理,道:“你们就立军须靡为王。”军须靡跪倒,道:“爷爷,孙儿愿随侍爷爷左右,爷爷出家,孙儿也出家,与爷爷共参佛理。”猎骄靡知军须靡性情坚韧,说得出做得到,要是爷孙俩都出家,乌孙国无主,又将混乱不堪,长叹一声,道:“老夫就勉为其难。等有了能人,老夫就让位。”

群臣尽皆大喜,伏拜于地。猎骄靡重登王位,感慨万千,十年前被亲生儿子揪了下来,今天重回宝座,恍如隔世。

群臣一合计,猎骄靡登位应当隆重其事,一则他为国立下殊勋,再则为了重振他的雄心壮志,眼下准备未周,先由猎骄靡暂摄政事三日,三日再行复位礼。计议一定,由岑怀化和禄为奏请猎骄靡。十年消磨,猎骄靡已恬淡无为,应允了。岑怀化和禄为忙着分派人手,准备登极礼。

任是非一查大禄死党,少了法轮,道:“法轮这秃头癞痢子,到哪里去了?”南军统领都花道:“好叫大人得知,法轮得知宫中有变,逃跑了。”任是非跺脚骂道:“你***,这等大事,怎不早说?”都花道:“小人该死,大人事忙,没有禀报大人。”任是非知道适才群臣忙着请猎骄靡即位,要是闹出法轮一事,当会另生枝节,不好再发脾气,道:“有多少时间了?”都花道:“约一个时辰。”任是非道:“往哪个方向去了?”都花道:“回大人,向北去了。”任是非道:“老子这就去追。”身形一晃,从金殿消失。群臣听任是非骂都花,已是注意,见他说走就走,无影无踪,无不大骇,几疑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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