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我坐在书桌旁,用水笔写点东西,老公走到我的身边看看说:“怪也,我女人今天不用电脑写字了。”说着话就欲屋,我叫住他,“你过来,写几个字让我看看”,他莫名地问,“你让我写字?为什么呀?”我说:“不为什么?你就写吧”。他走过来伏*接过我递过的笔,想了想,写下了“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站起身来,还是问,“让我写字,你想干什么呢?”,我笑了笑:“不说,就是不说”。他拍拍我的肩头,“哼,你小样,不知道又想什么花花点子,”然后出了书屋。
我拿起他写的字,细细地端详着,一股温热的暖意漾上心头,他的字我很久很久没有看过了,在现今交通和信息通迅发展飞快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早已少以用笔来互动了,更不用说夫妻之间。

就在刚才的那一刻,我蓦的想念了他的字体,他是一个典型的理科高材生,对字体从不讲究,可是,他的字形天然雕成,虽没有苍劲之笔体,然而,那宽敞朗俊,收放自如的个性,却在他的笔下恣意铺展,在我早忆泛黄的记忆里鲜活成一簇簇新绿,于岁月无情的风霜里顽强的摇曳着。

记得,那是我们师范毕业各奔东西的时候,我先于他离开学校,那是七月流火的时节,他到车站送我,过往的人流众多,可是我们的双眼只看得见对方,他看看我的衣襟说:“一个女生怎么把衣服穿成这样。”眼里满是怜惜,我说:“可能是捆绑行李不小心吧。”他一直在看我,我们说的话不多,他说:“过了这个假期你的头发该长了吧。”我无语的笑了笑。

当时我修剪了一个男孩儿发型,看不去有点发愣,就这样的愣形象也能让他痴狂,现在想来还真是不解其缘由呢。

站着等车,没有想到互通详细地址,而在列车喘着粗气鸣响长笛将要进站的时候,便忽地想起,这时,他忙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我昨日写给他的字条,用我的笔颤抖地写下了他家的详尽地址和他父亲的名字,递到我的手中说:“往这个地址邮信,我就可以收到”。然后我上了火车,在窗口,他看着我,眼里无限情怀不能诉说。

就这张我们两人年少(他上学早,师范毕业时,才刚满20岁)时在正反面都写过字的纸条,至今还保留着,每当看到它的时候,那场送别的画面犹一幅工笔画般笔锋轻盈细腻但却古柏一样深深地植于心怀,铭刻一生。

时光渐渐地磨平了他曾年少时棱角鲜明的刚气神态,但是,他的字体仍如当初一样挥洒着与生俱来的风流和豪情,与其说我想他的字形了,不如说我怀念了那个曾经月夜*着白衬衫,束着*,吸着烟与我肩并肩漫步的英俊形象了,那年青时披着月光,在点点繁星下畅想未来的情景,足以让年过不惑的我们互道一声:“今生有爱,无怨无悔!”了。

人啊,有时怀念一个年代,会因了一首歌而莫名的兀自掩面哭泣,有时会因了某种熟悉的气味而寻出当年的故事,有时还会因了一个场景而如得了月光宝盒一样疯狂地追赶已逝的时光,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着渴望回归过往的日子,无论是苦是甜都已放下,只要是昨日能再一次重现,所有心灵的门窗都可以打开,那些岁月里古老的阳光的气味其实一直就栖息于我们的胸口上,稍有风向就会慢慢地弥漫开来,如一曲雄浑的《出塞曲》响彻今生。

若有人说:不过就是那么些许的几行字吧,也让你洋洋洒洒一大篇。那可能你还真的历经太少,等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再试着想想,感叹之声或许不请自吟了,那也不好说呢。

真是有点难为情,为自已的老公高唱了点赞歌,谁让他是我老公呢,近了楼台先得月了吧。

真就是几行字,撩拨得我有些发少女羞态了。暂住,暂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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