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规定住校生周日晚上七点之前必须返校,不能耽误上夜自习。可这个周日晚上,洪敏却回校很晚,她的眼睛好像是哭红了,坐在教室里一直低着头,拿着支钢笔在本子上划来划去。
一下夜自习,我就跑到她的座位旁,关切地小声问道:“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没有说话,而是拉着我来到了*场旁的双杠区。她一蹿身,屁股就落在了双杠上,之后示意我也坐上去。月亮很好,挂在天边,是一轮记取着我们青春年华的月亮。

洪敏说:“今天下午我去了我姑家,去还那个手抄本。碰巧我姑不在家,只有我姑父在院子里剁饺子馅儿。我跟我姑父打了个招呼,就走进屋里。正偷偷把书往衣柜底下放呢,我姑父突然就不剁饺子馅儿了,跑过来劈手就把书夺了过去……”

“哎呀,被他夺去怎么得了?”我吓得叫了起来。

“他翻开书,扫了几眼,就开始咒骂我,真是有什么样的姑,就有什么样的侄女儿!你姑是大破鞋,你是小破鞋!你姑是被毛巾厂厂长穿破的,这本破书肯定是毛巾厂厂长给你姑看的!X他姐,我终于找到机会了!我要拿这本破书去讹毛巾厂厂长,讹他一万块,我就变成万元户啦!哼,看我这回毁不了他……”

“他没咋着你吧……”

“咋着了!”洪敏的哭腔上来了,“我当时很害怕,拔腿就往外跑。他一把就把我抓了回去,吓唬我说,既然你姑叫毛巾厂厂长玩了,你就得叫我玩玩!不然我就把你看手抄本的事告诉你爸……”

“哟,他说的这是人话吗!”我紧张地从双杠上跳了下来。

洪敏也从双杠上跳了下来,继续说:“他抱住我,亲我的嘴。亲着亲着,就哭起来了,说他两年前得了一场怪病,打那之后就不是男人了,完了我姑就搭上了毛巾厂厂长。”

“你恨你姑父吗?”

“恨!我恨不能一刀捅了他!我本想把初吻给张叔林的,谁知道竟被这么一张驴嘴给霸去了……”说着,她竟哇地一声,趴在双杠上哭了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出声,哭得这么痛。我茫然无措地扯着她的衣袖,不知该怎么劝慰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吧,反正他也不是个人了……”

“张蔷薇,你说我是不是不干净了?”哭够之后,她抬起泪眼,绝望地问道。

“错又不在你,你怎么会不干净?不干净的应该是那个畜牲!”

她想了好一会儿,又郑重地说:“你可别把这事告诉张叔林呀,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讨厌我的!”

过了没多久,班上就传开了,说潘正原来在另一所重点中学读书,比我们高一届,因偷图书馆的书被当场发现,试图跳窗户逃跑,没留神摔断了一条腿,不得不在家休学一年。因没脸再回到原中学,就托了关系,来我们这所重点中学插班。

这个消息给了我不小的打击。很显然,潘正不是个完全意义上的好学生。虽然我跟他的关系还处在朦胧之中,甚至没多说过几句话,可是在我想来,他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希望他有污点,甚至不希望他拥有历史。

潘正的缺点也渐渐*出来了。虽然他的成绩不错,却并不用功,副课上常抱着一本《围棋战理》偷看,有时还会睡觉,好几次被老师点名批评。他有轻微鼻炎,天一凉就犯,总得备手帕。他喜欢运动,鞋子老有味儿,熏人得很……不过,他的这些毛病,让我断定他心里没有藏着女生。不然的话,他一定会装得非常完美。王斌那个一脸青春美丽疙瘩豆的丑男生,不老在女生面前装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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