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府,主屋里。
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王员外,奇怪的是在他自己的府第,他却坐在下首位子。上首坐的是白天的那个黑衣老人。之前的那三个富贾一来白天早已胆寒,二来也知此老人来历极大,也识趣不来打挠。

“庄主,我觉得你不该如此前来!”对于白天的情形,要是传将出去,定会引起江湖和朝廷各大势力的猜忌,单是这里那精明的李县令就很难应付,不过还好他家里不知出了什么事,并未亲眼所见。

这里当然不是一般的府弟,王员外也不止是一般富有的员外。

王员外话刚落音,一道强烈的寒意从心底掠起。王员外顿时冷汗淋漓,他知道,刚才他业已死过一次了,多年的人上人生活,使他业已忘记此时的身份。这或许就是那黑衣老人此次前来的目的罢。

“庄主恕罪,老奴罪该万死!”王员外慌忙跪下,一脸的诚惶诚恐。

一股强大的内力将王员外扶起,黑衣老人一脸微笑,表明他很满意。“王管家客气了,你们一家为我保留着这最后的积业,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你这样也是为我好,我怎么会怪你呢!”黑衣老人安慰地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他们虽然势力强大,但还没有深入到这偏远的小镇。今夜我便会离去,他们也很难查到的!此次前来,一来是来看看这里的情况,好心里有个底,二来嘛,是来告知你,他们就要布局这最后一着棋了,你一定要多留一份心,尤其要注意那个李县令身上的变化,他们计划得很谨慎,不会容许有一丝丝意外出现,这里虽然偏远,但那李县令和李郎中俱是朝廷元老,他们一定会下手的!”

王员外沉思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黑衣老人口中的他们是谁,因为这黑衣老人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只是他们也想不到面前这黑衣老人野心同样极大,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这里便是他的仓库。

“请问庄主,不知他们下的是步什么棋?”王员外小心地问道。黑衣老人亲自前来,看来他们这一步动作定然不小。问明了,自己也好有个对策。

黑衣老人沉思了一下,轻轻念道:“换血计划!”

“换血计划?”王员外叨念起来……

“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谁呀?”王员外开口问道。

“爹,是我,雨臣!”门外之人答道,声音很是嘶哑。

王员外望着上首的黑衣老人,黑衣老人点了点头。

“进来罢!”王员外吩咐道。

王雨臣推门而进,一股凜历之气扑面而来。王雨臣连忙又把门关上。

“雨臣参见庄主!”王雨臣双膝跪地,恭敬地说道。王雨臣一天都在李县令家,所以中午的事情并不清楚,他虽一直在帮这黑衣老人打点生意,但这黑衣老人他也只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在两三年前,只是这种气息终身难忘。复又言道:“恭喜庄主神功大成!”这黑衣老人身上的气息较之三年前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黑衣老人略略颔首,一股强大的内息将王雨臣托起。开口言道:“雨臣别多礼了!这几年来,庄上生意日益兴隆,雨臣功不可没啊,哈哈……”黑衣老人笑了起来。

“多谢庄主夸奖!”王雨臣恭敬地说道,突然又好奇起来,“庄主,你练的是什么神功呀,为何如此……如此令人心畏!”王雨臣虽然知道这黑衣老人在练一种神功,但却并不知练的是什么样的神功,好奇之下,便开口问道。

王员外眉头轻皱,年轻人便是年轻人,这种事情自己一个下人怎么能问呢!

黑衣老人却不以为意,开口说道:“哦,这是一种失传的密学,并不是武功,只能用来修心养性,延年益寿的,只是这种密学初修之时,会将生前积聚的戾气散尽罢了!哎……只怪老夫生前杀人太多,才会有这般大的戾气!”

黑衣老人解释完,又见王雨臣声音嘶哑,脸上泪迹未干。这年轻人他很欣赏,一直都是为自已的生意尽心尽力,于是慈爱地问道:“雨臣,我知你是大丈夫,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今日为何这般神情,碰上什么难事了吗?”

黑衣老人的话顿时将王雨臣惊醒,本来见到黑衣老人后,慑于那强大的气息,将依依之事暂时抛之脑后。如今一提起,倒令他看到一丝丝希望。当下双膝再次跪倒,“庄主,你神功盖世,请你看在雨臣的面上,出手救在下朋友一命!”

“救人……”黑衣老人沉思起来,嘴中喃喃念道:“救人?当真是好遥远的事了,他不提起,我还当真忘记了我还会救人的事了!……”

王员外也是一楞,见黑衣老人一脸回味,爱子如此神情,不免好奇地问道:“臣儿,是谁受伤了?你居然不找那李郎中,倒来找庄主去救?”

王雨臣抬起头来,泪满盈眶,回答道:“爹,是依依!依依她心脉受损,旧伤复发,现一直昏迷,连那李郎中都束手无策,李伯伯说她……说她只有三日可活了!”说完,又哽咽起来。

“昏迷不睡……”黑衣老人又念道,顿感十分有趣,轻声说道:“这倒很想去试一试!”

王雨臣一直在留意黑衣老人,一闻此言,心知已有希望,当下惊喜地说道:“庄主,你答应了!多谢庄主,多谢庄主……”王雨臣猛磕起头来。

“哦……”黑衣老人回过神来,也不好食言,微微一笑。“起来吧,我就去试试看!”

………………

夜,依旧深幽。

刘峰坐在屋顶,白天的伤经过一下午的调息,业已稳住。

此时的他,想着白天的那黑衣老人,白天之事对他的打击着实不小。黑衣老人不但伤了他的身,还伤了他的心。

自己苦练多年,不眠不休,可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其实脆弱得如同蚂蚁一般,对方随手一捻就能将自己捻死。

我该何去何从,武林大会,自己还有必要前去参加吗?刘峰深深苦恼。

深幽的夜空,点点的星光,让刘峰更加迷茫……

一阵微风拂过,让刘峰感觉很累很累,他很想睡觉,很想很想……

………………

李依依早已陷入沉睡,李郎中说得不错,她是在逃避……

当她懂事起,她就一直回避着王雨臣的爱,或许她对王雨臣已然麻木,青梅竹马的感情只是喜欢,并不是爱,也不能替代爱……

当她第一次见到刘峰,那一个扛着野猪的的少年,坚毅的目光,紧闭的双唇,还有那呆呆的模样,深深触动着她的内心,也开启了她紧闭的心门,她知道,那一刻起,自己的一颗心业已绑定到了他的身上。爱情,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天真,傻傻的!不需要多么强大的理由,不需要多久的期待,也不需要多长的蕴酿,什么都不需要……

可是当看到那深夜散步的两人,那一段路虽然不是很长,但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她那颗火热的心。亲昵的拥抱,轻声的交谈,还有那温馨的柔捏,犹如一盆盆冷水,无情地浇在她心头,无情地撕扯她那颗刚刚新生的心!当爱情或已无望,当一颗心被撕碎,她该何去何从……

她很坚强,但也很脆弱!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已的心上人,拥抱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她不敢……

可她能怎么办,她唯有选择逃避,逃避这无情的一切……

一丝淡淡的香味,轻轻触动着她那自己关闭的触觉……

朦胧中,她发现自己身旁坐着一个人,黑黑的身影,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儿……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来的呀?”她开口问道,她感觉自己脸已泛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这人还是她喜欢的。

“我……谁?……哦,我来看你!”黑影回答道。

黑影的回答有点傻,但是她喜欢,在她眼中,他本来就是傻傻的。

“你不用去陪她吗?”她缓缓地问道,一想到她,她的心突然有点痛。

“她?……你说的她是谁呀?”黑影有些迷惘。

“还装蒜!”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哀怨地说道:“还能有谁,就是雯雯啰!”

“雯雯?……那又是谁呀!”黑影有些慌乱,突然深情地说道:“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真的吗!”她有些慌乱,慌乱得使她忽略了他的前一句话,不过她很喜欢,也很高兴。

黑影仿佛不给她思考的余地,紧接着说道:“真的,我喜欢你!也很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一起看星星,看日出!所以,你必须醒来,你知道吗!你必须醒来,必须醒来……”低低的话语犹如一句句魔音在依依脑中回荡……

“必须醒来?星星,日出,要日出了吗?对,我得醒来,必须快点醒来,要不来不急了,醒来……要醒来……”她挣扎起来……

李依依闺房中,黑衣老人长呼了一口气,抺了一下脑门上渗出的泪水,差一点就穿梆了。

望着床上挣扎的少女,他知道成功了,在最后一刻,他成功了……

略一凝神,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黑衣老人长袖一挥,屋内顿起一阵狂风,纸窗掀起,烛光熄灭……

………………

“什么味哦?还有蜡烛怎么灭了,我明明记得还刚不久才换好的呀?”推门而进的小蝶鼻子抽了抽,喃喃念道。掏出火石,将蜡烛点上。

“哦,原来窗子没关,被风吹熄的哦!”小蝶关上窗户,暗自责怪自己多疑。

“咳咳……”一声咳嗽声从床上传来。小蝶蓦地回头,一脸的惊喜。

床上的李依依胸口起伏,好似很难受。眼皮轻轻抽动着。

“小姐,小姐醒啦!”小蝶惊叫起来,突然想到什么,飞快地朝李县令卧室跑去。

李县令并未入睡,爱女昏迷不睡,生命垂危,他哪有心思入睡。

“老爷!小姐醒啦!”迷迷糊糊中,李县令好像听到一阵叫声。

“依依醒啦?刚才是幻觉吗?”李县令唰地坐起,仔细一听,又没有声响。

“不行,还是得去看看!”李县令心里难安,连忙穿好衣服,推门而出。

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跑来,李县令触手不及,两人撞个满怀。

“小蝶,什么事如此慌张?”看清怀中人影,李县令心情本就不好,一撞之下,面色极其难看。

“老爷……小姐……小姐……”小蝶气喘嘘嘘。

“小姐她怎么了,你快说呀,急死我了!”李县令开口催道。

“小姐,她醒啦!”小蝶总算透过一口气来。

“醒啦?真的?”李县令闻言大喜,甩下小蝶,朝李依依闺房跑去,刚跑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唰”的一声,反身朝府门外跑去……

“老爷,你去哪呀?”小蝶见李县令朝门外跑去,不明所以,当下开口叫道,可四下早已失去李县令的踪影。“算了,我还去照顾小姐好了!”……

李依依微睁开眼,刚才的梦已忘了大半,现在胸口极痛,丫环小蝶正在床边望着自己,脸上一时担心,一时惊喜,表情极是怪异。

“哐”一声大响,房门被人一脚踢飞,李县令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抱着衣冠不整的李郎中破门而入。

“咳咳……”李郎中从李县令怀中挣扎站起,咳嗽几声,略略整理了一凌乱的衣服,也顾不得埋怨挟得自己生痛的李县令,望着床上已睁开眼的依依,一脸惊奇,当下拉起依依的手腕诊起脉来。

李县令抽了抽鼻子,闻出依依房中异常的气味,不禁大奇,侦察的本能很快使他找出气味的源头,一点点剩下的灰烬。当下拿出匕首小心地刮起。

“恭喜老弟,依依已经不防事了,剩下之伤对老夫来说小事一桩。”号完脉的李郎中眉颜尽开,当下恭喜道,突然又默默沉思,对李县令说道:“老弟,此事有些怪!”

“嗯,小弟也觉得有些怪!你看看这个!”李县令把匕首小心地递到李郎中面前。

李郎中用手指沾了少许,轻轻一捻,又触到鼻子前一闻,开口说道:“这是由檀香配合几种药草制成的药粉,燃烧后可令人产生幻觉!”突然又是一拍脑袋,冒似恍然大悟,“对了,你怎么没想到用这种方法来救依依!真是越老越迷糊了!”

“李大哥,你说的是什么办法?”李县令好奇地问道,很显然,刚才有高人前来,用这种李郎中没想到的方法救醒了依依。

“搜魂术!”李郎中开口言道,眼中尽是复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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