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阵温暖,一股草药味直冲的头脑一清,苏长生缓缓睁开眼,眼前一阵模糊,过了片刻,才渐渐清明。
屋内昏暗,四下看了看,自己此时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换了一件麻布内衣,盖着厚厚的棉被,伤口也已被包裹,浑身又痛又麻。

身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依着自己睡得正香,头上捆着羊角辫,长得白白嫩嫩,粉雕玉琢,样子极是可爱。

屋子不大,坑坑洼洼的墙上挂着几只野山鸡山兔,离自己不远处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盏油灯,不时发出“噼啪”声,桌子边摆有几把椅子,除此以外别无它物。

屋角的灶台前坐着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丈,身上披了件羊皮大衣,靠着墙壁睡着了,炉灶里一明一暗的火光映着老人满脸的皱褶,竟让苏长生一阵安心。

“呜呜”的风声清晰可闻,风吹着窗棂纸不时“啪啦,啪啦”作响。

不过一会儿,苏长生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睁开眼便见那小丫头正趴在床边看着自己,见自己望向她,脸上一红,不自禁低下头,又抬起头奶声奶气道:“大哥哥,你醒了!”

苏长生看着她带着豁口的小白细牙,心里一暖,刚欲爬起来说些什么,身上一痛,不由地呲牙咧嘴。

那小丫头忙叫道:“大哥哥别起来,爷爷说大哥哥伤的很重呢。”又似刚想起了什么道:“爷爷上山采药了,锅里有热饭呢。”

起身跑到灶台前,费力乘了一碗粥,放在枕边,又端过一碟山鸡拌的咸菜,叫道:“大哥哥别动,我来喂你。”说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小心地吹吹,似模似样的喂苏长生。

苏长生心里感动,眼里直欲淌下泪来,忙忍住。此时肚中饥饿难耐,这往日不入眼的饭食竟也吃得有滋有味,好似全天下的美味也抵不过这一碗粥好吃。

吃过饭,看着小丫头忙前忙后的刷锅洗碗,苏长生心下一阵怜爱,看了看床头放的东西,除了自己的衣物,还有原本装在身上的几颗金豆子,以及四宝中……的三宝,那支玉箫竟是丢了!

苏长生心下一痛,忙摇摇头,不让自己多想,伸出手来抓向玉佩,手臂酸痛无力,抖得厉害,使尽全力才拿起那块玉佩,口中叫道:“碧儿,来!”却是刚刚已得知这小丫头的姓名:张碧儿。

见张碧儿在跟前摇手不要,苏长生笑道:“我这大哥哥送的,张老丈必然不会怪你。”

张碧儿犹豫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大哥哥。”神色间满是欢喜,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如此将养了月余,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与那张老丈言谈间方才知道自己竟顺着清河来来到青州境,那云华道人却是踪迹全无,想必是死了。

这一日,张老丈一回家中便急匆匆道:“碧儿,赶紧收拾些物什,咱们连夜就走。”

如往日般,张碧儿此时正依在苏长生怀里看着满天星星,听“大哥哥”讲故事。

张老丈见两人都看着他,急道:“刚得的消息,有一支马贼顺着孟州境的临河城进了青州境,这都是月前的事了,如今传闻这些马贼正向这边来,霍大人已亲自领了官军追击,只是这群马贼善藏长匿,也不知什么时日才能剿灭。”又气道:“咱们青州百姓向来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这帮子匪徒真不是东西!”

苏长生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碧儿陪老丈收拾东西,心里极不舍。

张老丈又道:“苏小哥,便是这马贼不来,我也想着等你养好伤,带上碧儿去青州城里投奔我弟弟,他在青州城正一宫做香火道人,日子还不坏。碧儿年岁渐渐大了,总不能让他陪我这老头子一直呆在这荒无人烟的马尖山做猎户。小哥你不如跟我一道进了青州城再离开,华清府可不近呢。”

苏长生听到“华清府”三字,身子一颤,心下哀恸,本以为自己日日不想便能忘了,在这里自欺欺人的过日子,谁知临来又生是非,只是已到这般境地,自己怎么回去?怎么去面对她?

苏长生进屋拿了几粒金豆子出来,不顾张老丈推托,硬道这是碧儿的嫁妆,塞进张老丈手里,才道:“老丈,不如咱们就此别过,我伤也早好了,明日便到左近的落霞镇寻个高价马车回华清罢!”

见张老丈欲言又止,强笑道:“料来一夜总不能有事。”

张老丈想了想,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小哥儿多保重了!”

不过片刻,已收拾停当,张老丈抱着张碧儿与苏长生匆匆话别,一头扎进黑漆漆的夜幕里。

张碧儿趴在爷爷肩膀上直直盯着苏长生,待已看不清碧儿面目,一声“大哥哥,再见!”才传来,接着便是呜呜咽咽的啜泣声,也渐远渐低。

苏长生盯着浓浓的夜色,半晌,缓缓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念叨道:“老丈,碧儿,多多保重,来日苏长生必报救命大恩!”

日上三竿,紧闭的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苏长生依着房门看看天色,满脸愁绪,身上已收拾得一尘不染。叹口气,向山外走去。

眼前猛地开阔,已出了马尖山。

苏长生实不知何去何从,踟蹰良久,刚欲抬脚,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散碎响乱的马蹄声,脚下大地一阵颤抖,尚未回过神,便听一个粗狂的声音大笑道:“哈哈,大哥,前面可不正有一个发春踩青的小兔爷,正好,总算有个识字人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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