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震,立时拉开与他的距离。这与宇文锐颇相似的男子微微扬眸,深色的瞳子中暗光流淌,唇角勾起的笑意里竟是满当当的勾引。
“要不要考虑一下?”他逼近一步,“……虽说我是老了点,不过,你也不年轻了,对不对?”

我恶狠狠地笑起来:“殿下说笑了,奴家身低位贱,怎么能……”

“别急嘛,我都说了让你考虑一下。”他笑嘻嘻地再近一步,几乎就要贴上身了。“我知道你与老七从前的那些事。你大可不必担心,宇文铠是不会轻易丢下他的女人的。”

“呵呵呵……殿下多虑了,奴家暂且不打算嫁人呢。”

“那可怎么办?本王还打算平定萧家的叛乱之后就迎娶你过门呢。”他露出万分失望的神色,“……看样子,本王还是先派人把紫翠楼平了吧。”

“殿下,您要是懂紫翠楼一根房梁,可别怪奴家不仁不义啊。”我咬牙切齿地微笑。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咦?四哥,你和俪兮在做什么呢?”

不远处,萧婵的声音软软飘来。我松了口气侧身让开一步,正要开口,不料宇文铠这厮二度欺身上前,双手将我圈进怀里。我浑身一僵,微微侧首便对上宇文铠的脸。

而站在不远处的那人,揽着萧婵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一紧。

“殿下……请自重!”我笑得面目狰狞,“奴家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萧婵也惊叫起来:“四哥。快放开俪兮啊!”

“婵儿。四哥地王妃去世多年。四哥也不曾再娶……”宇文锐微笑着望向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他心仪地女子。为何要放开她?”

……为何要放开她?

我直直地看着他。他搂着他地王妃。所以。他放开了我。

宇文铠像是得到允许一般。将我搂得更紧:“看来以后。本王也要叫你‘俪兮’了。”

啪!

手掌上传来麻酥酥的触感。我的心狂跳起来。

宇文铠的脸被掴得歪向一边,他慢慢地抬起头,双眼中无半分怒意,却是更加摄人的魔魅与霸气。他的脸颊上略微发红,可见刚才我那一巴掌……打得不轻。

萧婵捂了嘴,漂亮的双眸瞪得仿佛两只铜铃。宇文锐则是面色如常。

“……对、对不起……”

半晌,我才支支吾吾地出声。“我不知道为何……”为何如此想要扇你一巴掌。

宇文铠抬手摸摸被打的脸颊,弯唇一笑:“老七果然好眼光。”

“四哥又在说笑话了。”萧婵嘴上笑着,眼神却簌地冷冽起来,“王爷,你和四哥还不知道吧?俪兮她,早就心有所属了。”

不等我出声阻止她的进一步泄密,宇文铠便追问道:“哦?是哪家的小子啊?”

宇文锐静静地望着我,眼底,一根晶亮的弦缓缓绷紧。

我视若无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萧婵看我一眼,勾唇笑着继续说道:“是雁州牧苏珞大人。”

仿佛是娇羞的小儿女,我慢慢地低下头。脸上只觉得冷飕飕的。

“嗯……原来是雁州牧苏大人。”宇文铠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次的事,他可帮了个大忙呢。”说着,他抬头对宇文锐笑道:“若非这位苏大人的鼎力相助,老七这次怕是不得不待在雁州,指挥同漠族人的作战了。”

我心头一跳,“闻笛……不是说他投降漠族人了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投降啊,苏大人可是此役的头等功臣呢。”宇文铠笑道,“那些坊间的传言你也相信?看来苏大人在俪兮的心目中,并不如本王想象的那般重要啊……”

“我……”

“四哥,苏大人投敌的消息,不就是你放出来的么?”宇文锐忽然开口说道。

见他开口,我便老实闭上了嘴。

不知为何,只要他在场,我就会失去足够的语言表达力。原本以为在晖州之时,我们之间的一切已经结束,或是……重新开始。可是现在,我像是回到重逢之初,仍然对他充满了戒备。

宇文铠望着我浅笑吟吟,“不错,本王是动过点手脚……但事实不可颠覆,苏大人不也在老七你的统辖之下么?你的崇武军待在雁州这么些日子,我看苏大人操练得比你还顺手。”

我彻底迷茫了:“崇武军真的在雁州?我以为常忠大人只是为了向皇后娘娘谎报军情,以此混淆萧家的视听……”

“当然不是谎报了。”宇文铠抱着双臂,轻轻蹙了眉:“萧家一直蓄势待发,蛰伏已久,而北四州的战事不容拖延。若我等一直耗下去,吃亏的是我们自己。”

原来如此……以崇武军现于雁州的军情来引蛇出洞,让萧家先动起来,再紧随其后将其扑杀。况且萧皇后一直坚信宇文铠是站在她这边的,这就让她更有信心将帝都纳入囊中。只要萧家有了动作,宇文锐和宇文铠便可以制定下一步行动——枭首。

所以,萧皇后听了常忠的密报后,就带着我和琅嬛匆匆赶回皇宫。我被琅嬛带去红鸾殿,与安虞王妃一同监禁起来,而萧皇后则是去往宇文铠那儿,同他商量下一步对策。

我挑了挑唇角,却不是笑容。

机关算尽……到头来,栽的,还是自己。萧氏一族高估了萧皇后的本事,也太过依仗于宇文铠。谁料得到呢?老皇帝早有端掉萧家的打算,宇文铠牺牲一下色相,便轻松将皇后牢牢牵制在手中。接下来,她与他同欢同好。这些,都是老皇帝早已无法满足皇后的……

我垂下眸子:“皇后娘娘她……终究也只是个女人。”

宇文铠深深地睇了我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不论如何,闻笛投敌一事得以澄清,我心头的悬石终于落了地。

而这一夜,帝都注定不平静。

方过子时,二王伺机而动。宇文锐的崇武军远在雁州,他独领了晖州州军五千余人,潜伏至帝都西面的乾正门下,等待宇文铠的接应。

宇文铠所料不错,当夜,宫中的萧皇后已将老皇帝的“尸体”准备妥当。丧钟响过一遍,如同钝重的闷雷滚过天际。宣唱皇帝殡天的小太监方起了个音头,便听见从西面和东面城门传来的喊杀声。

钟声淹没在扑灭叛军的咆哮里。是时,由禁军把守的数面宫门向晖州州军与禁军主力敞开,埋伏在萧家本宅附近的禁军闻风而动,迅速制住了萧家宗室的几名长老。

据说,还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皇后,带着萧家筹措到的人马杀往皇宫,却迎头撞上了领着禁军优哉游哉守在宫门前的老皇帝。她怎么也想不到,老皇帝会以这般活蹦乱跳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州军与禁军势如破竹,二王的人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萧氏一族的乱党尽数擒获。萧皇后被当众斩首,皇帝重新登上久违的帝位。

四日后,帝都城内萧氏一族的党羽被尽数清剪,我也得以返回城内。

那时与洛安约定的五日时限已过,然而当我站在紫翠楼下时,却见扇儿和洛安仍旧守在那扇朱红的门扉前。紫翠楼的粉金大字匾额稳稳当当地挂在原处,不曾被动过。

“俪兮姐姐!”

扇儿扑出来时,脸蛋上已是泪痕交错:“您可回来了!”

“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我抱住埋首在我怀里哇哇大哭的扇儿,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道,“别哭啊,扇儿。现在没事了,所有的危险都过去了……”

洛安的身后站着洛嫦,这对姐弟远远地立在门后,看着我与扇儿劫后重逢的拥抱。洛嫦红了眼圈,不住地用绢帕擦拭泪星。洛安则是一脸温和的笑意,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早已脱去了十一二岁孩童的幼稚,取而代之的,是沉稳端庄的男儿风度。

我拉着扇儿走到门口,这才注意到,紫翠楼内已是一片安静,从前姑娘们的嬉笑怒骂,业已烟消云散,不知去向了。

“按照您的意思——自您离开起,五日之后,便散去紫翠楼的姐姐们。”洛安知晓我要问什么。“……其实,姐姐们都不愿离开。”

我点了点头:“她们现在在何处?”

洛安咬了咬嘴唇,忽然跪下来。我淡淡地看着他,忽然期待起来,这个孩子还有些什么招数。只听他低声道:“杜阿姨要安儿送走那些姐姐,可安儿无能,只能将她们安置在城中的客栈里。”

“这不怪你。”我俯身伸手扶起他。“城门已闭,你也没法子把她们弄出城去。”

若我未记错,那个时候,皇后已经准备起事,我也从幽琴手里,得到了宇文铠捎来的书册。帝都……那时便是一支架在弓弦上的羽箭,令到弦响,不得不发。所有的人与事,必须被这场蓄谋已久的谋逆推至极端,才能得到一个结果。

“那……杜阿姨,这紫翠楼还要开么?”洛安望着我。

扇儿和洛嫦也握紧了双手,她们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微微蹙眉。洛安的眼底像是星光,忽然盈盈一闪。

是,此时的我已然有了太多的顾虑。我不仅仅是紫翠楼的老板,更是参与进这场帝都宫变之核心的人。我与皇族在一夜之间有了过于紧密的关系,宇文铠也好,萧婵或是皇后也好,这些原本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生活之中的人,一一走到了我的面前,亦为我开启了另一条通道。

紫翠楼,自然得继续开下去。我还有那么多需要保护的姑娘们。

只不过……

我抬手摸摸洛安的头,微笑:“当然要开……就如安儿那一日同我说的一样。”

洛嫦和扇儿惊喜地欢呼起来。洛安的面上露出清浅的笑靥,阳光洒下来,这个孩子的面庞上,终于有了我所希望见到的愉悦。

安儿,你一定明白我的话吧?

紫翠楼……已经不会是从前的紫翠楼了。

喵~……第一个情节点总算安然过渡。

喵~~……闻笛大人终于要回来了!~(≧▽≦)/~

喵~~~……猫猫准备开新坑了。目前屯字阶段,这次会玩穿越哦!

希望各位亲们继续支持~~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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