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我准备睡觉。突然手机响了,我一看竟是彭校长。妈的我的破手机快成校长专线了,电话费也不给报一个。该不是又要写什么材料吧,丫的真把我当成“御用文人”了?我按下接听键,彭校长的声音就传来了,“秦浩然,听说你今天上课打学生了,是不是?”
我一听慌了,幸好是在手机里,不然就惨了,“是的,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上午我们还说过,学生就是我们的上帝。上帝能打吗?学生嘛,缺点总是不可避免的,不然还要我们这些教书的干什么?对于差生,我们要注意方式和方法,竭尽所能地引导进步。实在不行,也要保持稳定嘛。平时我是怎么说的,不准体罚学生。你们是没有碰过钉子,碰上了要搞的像,明白吗?你知不知道,那个涂小阳的舅舅,就是黎传龙,你惹得起吗?你赶快想办法安抚涂小阳,要不然你就准备吃不了兜着走吧。”彭校长一顿训斥,我只感觉脑门一阵冷汗,汹涌奔腾,连绵不绝。这件事彭校长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涂小阳告的状?不会吧,他直接找黎传龙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莫非有人在注意我的举动,还是偶然得知?

“彭校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大着胆子问道。

“你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你要把这件事处理好,不许留下后遗症。现在社会对我们学校的负面评价并不少,幸亏这几年我们在教学上取得了一些成绩,舆论宣传也能到位。要不然,走到大街上,就有人朝我们的老师扔砖头。”

放下手机,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哪里还有什么瞌睡?妈的冲动就是魔鬼,不过这也怪不得我,先是喝了王校长的酒,彭校长又要我改什么稿子,弄的心烦意乱,再加上涂小阳的挑衅,看来以后要冷静啊,真是自讨苦吃。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找到了涂小阳。他的眼中仍然充满敌意,看着他桀骜不逊的样子,我还想狂扁一餐,不过我忍住了。到了办公室,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真是天赐良机,小样,好戏就要上演了,老子不信搞不定你。我故作严肃,握紧拳头,准备压倒他的气势,“涂小阳,你上课为什么吃瓜子,好好的多媒体课就这样被你打乱了,你说怎么办?”

涂小阳本来气鼓鼓的,被我当头一棒,顿时气焰矮了一大截。加上办公室里并没有其他人,要是我再发飙打人,肯定要吃亏。妈的我算是吃准了,大多嚣张的家伙总是色厉内荏,真正的狠角色是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更何况涂小阳还是一个未成年少年,能狂到哪里去?结果,不到半分钟,涂小阳脸一红,低下了头,好象又不甘心,看着我的拳头,鼓起勇气说道:“可是你不能打我的耳光。”咳,一击成功,转攻二垒。

“嗯,我知道你要面子,老师打你耳光是不对,我向你道歉。不过你在课堂上吃瓜子,影响别人学习,又顶撞老师,该不该认错?”接着我又把蒋小竹说的那些事,拣了几件轻的拿出来,比如要别人写作业,说蒋小竹是自己的女朋友之类的小事,涂小阳不说话了。我紧紧盯着他,良久,他才抬起头,眼睛里再也没有敌意了,小声说:“老师,我知道错了。”

对于涂小阳这样罪大恶极,家庭状况特殊的学生,想要一次性解决问题肯定不现实。大家都喜欢一劳永逸,难免操之过急,结果呢,往往适得其反。这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蹩脚的郎中一剂猛药下去,不是治病,而是要命。如果我一下子就把涂小阳的所有脓包挤出来,下手太重,也许会逼的狗急跳墙,从而使他产生严重的逆反心理,再想治病救人,恐怕比登天还难,所以还是悠着点,对了,猫和老鼠最喜欢玩这个游戏了。这世上最难改变的东西,恐怕就是人心了。

我一边训斥,又一边安抚,收拾了涂小阳。毕竟还只是学生,不过我又在心里暗骂自己无耻,妈的真是人渣,明明自己错了,还要煞有介事地维护教师庄严宏伟的形象。难道老师打学生天经地义吗?装B吧,什么都说的冠冕堂皇,这就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教育啊。我不禁苦笑,我讨厌这种生活,真累。我又想起彭校长的电话,且不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就说他对这件事的关切,真的是为我担心吗?还不是为了他的校长宝座。如果学生家长闹到了学校,不仅我要倒霉,他也不会好过,更何况涂小阳还是个背景复杂的学生。哎,这年头教书的就像,穷困潦倒,谁会把你当人看,尤其是基础教育的老师?我心里一阵悲凉,妈的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选择了教书。呜呼哀哉!

“初中教师是头猪,一千不到还教书;小学教师是只羊,几百块钱还拖堂;代课教师是条狗,怎么赶都赶不走。”老邓的声音又在耳边想起。

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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