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小仙睁开眼睛时,一张清秀的脸映入眼帘:“你……醒了……”
左小仙的神识逐渐的恢复,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物事。他躺在一间草屋的床上,床边一位俏娇的美丽女子,正是在溪中戏水的美女,玉眸清泠,小嘴嫣然,一如玉花出水,清澹而隽秀,朝自己欢颜一笑,紧锁的秀眉终于舒展开来。

左小仙咧嘴一笑,忽然忆起在那浅草溪湾中发生的事情,心中大动,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不禁大吃一惊,眼见自己的右臂,竟然齐着胳膊折断,被缠上了厚厚的一层沾满血液的布帛,如大棕子一般。他当时就傻了,紧跟着便是惊慌失措,猛然跳了起来,胳膊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痛得他差点当场晕阙了过去。

“你……你不要这样……”那美女大是焦虑,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左小仙,珠泪悄然而坠。左小仙疼得呲牙咧嘴,颓然坐倒在床上,一时焦虑,酸楚,绝望和迷惘,当真百感交集,黯然道:“可怜我那只禄山之爪,就这样随波而去了。……”一时愤郁之下,粗言秽语脱口而出。

那美女并不说话,只是搓着双手,美眸含泪,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左小仙看了她一眼,一时对美女的兴趣也降到了最低点,咧嘴苦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这儿是世外桃源,却有这么大的河蟹,害老……害我失去一条手臂,从此变成废人一个了。”

那美女轻轻抚着左小仙断臂处,柔声道:“公子,蒂玛害你断了一臂……蒂玛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蒂玛一定会守在公子身边,一直到公子康复……”

左小仙看叫做蒂玛的美女实在的清秀可喜,娇俏可人,本想和她开两句玩笑,但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阵酸楚,苦笑道:“我可算是不自量力,英雄做不成,差点变成了狗熊了。”

“不……”蒂玛叫了起来,秀眉一展,“公子,这种怪物有坚硬的甲壳保护,几乎刀枪不入,我们族人都……都一般避而远之……”

“你也是守墓一族的吗?”左小仙心中一动。蒂玛点了点头,道:“不错。公子,您……您莫非是外面进来的?我听族中的长老说四十年来,这儿将会有外人入侵。蒂玛对守墓族中的每一个人都很熟,却认不得你……”

左小仙本想撒个谎,但面对这么毫无机心,清秀隽丽的姑娘,却不忍心撒谎了,便道:“不错,我是穿越了焚天魔鼎进入这片世外桃源的。蒂玛,我听说你们守墓族有三个姓氏,不知……”

“朝泥,蒂玛是朝泥氏。”蒂玛吐了吐舌头,可爱的表情逗得左小仙本来暗郁不乐的心情,霍然开解。“朝泥蒂玛,大河蟹,草泥马,这儿当真古怪。蒂玛,看来我还得谢谢那只大河蟹,若不是它夹断了我胳膊,我怎么会有幸躺在这儿,得到一位这么美丽动人的仙女的伺候呢?”

蒂玛咯咯笑了起来,红晕上脸,竟如初蕊之绽,娇艳异常,“公子,你……这儿……蒂玛在这儿生活了十九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说我好看……我以前听到这样的词,都只在书上见过……”

左小仙装作不可思议的表情,惊道:“这……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你的族人都瞎了吗?我看如果他们不知道你的美丽,还不如那只该死的大河蟹。至少它见了这么漂亮的美女在河中戏水,还知道要出来抓你。”此语一出,当即逗得蒂玛笑得前仰后俯。左小仙暗道,此刻我心情糟糕之极,插科打诨和调笑的本事还没有发挥出来,你就已经笑得不成模样了,足可见这世外桃源的人们生活并不如想象中的幸福。

“蒂玛,你们平时都生活得很寂寞吗?”左小仙小心翼翼地问道。蒂玛微微一怔,屈起两根修长的手指,顶着尖削的下巴,似乎有些迷惘:“寂寞?公子,什么是寂寞?”

左小仙恨不得拿块枕头狠狠地撞两下,苦笑道:“蒂玛,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想必生活会丰富多彩吧?告诉我,有没有小帅哥跟在你后面唱花儿情歌?”他本欲趁机将蒂玛的两只手抓起来,但色心一动,手臂便觉巨疼,不由又是黯然,打消了想要调戏美女的念头。

蒂玛摇了摇头,道:“公子,你当真好笑。我们每天就是这样啊,哪有什么花儿情歌呢?那些都只是我们族人流传下来的古书上才有的。公子,你会唱吗?我们族中的古书上还描绘过我们族中曾经很伟大的王者的一些爱情故事,他们在碧蓝的沧海上空飞翔,不过结局都很悲惨……而且,我也没有见过沧海……”言未罢,意态怜然。

左小仙作了个无奈的手势,道:“这怎么可能呢?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若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在后面追着送花给你的,一定得组成一个军团才像样。你要像王后一般召唤他们,然后从中选出一个令你心动的帅哥做你的奴隶……因为,蒂玛,你……实在美得太触目惊心了……”他虽然言语夸张,但所幸还算基本属实,蒂玛的美,不同于沧原所遇到的任何一个女子。她有着一双沧蓝色的美眸,清淡而隽秀,如风州平原上那风中摇曳的夜离之花,清香而幽雅。

蒂玛似乎从未听过如此“刺骨肉麻”的赞美之语,登时俏脸发烧,有些局促,搓着双手,呐呐道:“公子,你……你不是说笑的吧……我们族中,只有等待我们在二十岁的及芨之礼后,才由族中长老按照男女的相貌和德才予以分配交……交合……每个月除了十五和二十八这两天晚上之外,相配的男人和女人,是不能够生活在一起的……公子,您太夸张了……”

左小仙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腾地站起身来,叫道:“当真岂有此理,年轻的男人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时代,每个月只有两个晚上才做一回,那谁受得了?”蒂玛被他义愤填膺的表情给吓了一跳,突然脸色微变,一把拉住左小仙另一支手臂,低声道:“公子,不好了……”

“怎么?”左小仙刚问了一句,便听到草屋之外,远远地传来嗤嗤的踏草之声。蒂玛趴到木窗前一觑,惊道:“公子,蒂玛的爷爷回来了……”

蒂玛惊慌失措,拉起左小仙便往草屋之后躲。俩人进了另一间房中,左小仙身不由已,就被蒂玛给塞入了一只木柜中,砰地关上了柜门。左小仙忍着臂膀的疼痛,心中暗想,这鸟地方怎么这么多规矩?难不成她爷爷看到蒂玛和一个英俊潇洒的断臂帅哥在一起,就会将她给送上火刑架上?

“爷爷,您来了……”屋外蒂玛欢声叫了起来。紧接着便听到一个苍老而浊重的声音传来:“小丫头,马上就要举行及笄之礼了,还这样没有规矩,叫爷爷怎么给你配一个好少年呢?”

蒂玛腻声道:“爷爷,蒂玛不打算嫁人了,就这样陪爷爷在家里,不好吗?”那老人粗声道:“胡闹,当真胡闹。你不嫁人,那我老头儿岂不要绝后了?”

“好啦好啦,蒂玛知道了。爷爷,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不是要去白公台召开大会吗?”

那老人叹了口气,道:“我们世代守着这块地方,已过百年。如今外敌已入,危在旦夕。爷爷日夜思虑,唉……蒂玛,现在是非常时期,护龙使者莫奇得到消息,燕空雪已经逃走了,现在独自一人在外面。全族要广布探马,搜遍整个马勒戈壁,草原还有山区,也要将燕空雪搜出来。我们全族的命运,都系于此人之手,蒂玛,爷爷向来不会有所隐讳,这次焚天魔鼎中的百年焚天之火即将爆发,如果我们找不到燕空雪,恐怕我们全族都要毁灭在这次大爆发的焚天之火中了。爷爷这么老了,死了何足道哉,可是蒂玛,你却还如此年轻……你还有很多年月要去享受,你甚至还能够重新见到我们祖先的光荣梦想……”

左小仙听到这老人几声沉重而苍涩的叹息,然后传来蒂玛轻轻的哭泣声。那老人轻轻地拍了拍蒂玛,道:“蒂玛,去将爷爷的云袍拿来。族中的长老要去见紫帝之陵中的那个人。只有那个人才能够知道到燕空雪的下落。”

蒂玛惊道:“爷爷,那……那个人会说出燕空雪的下落吗?”那老人道:“会的。爷爷知道,已经等了一百年,大家都会想要解开这个百年之秘。”

蒂玛跑回了屋中,打开了左小仙所藏身的柜子。她紧咬着柔唇,默默地看了看左小仙,拿起他背后的一件雪白的光泽四溢的长袍,掂了掂,突然凑了上来,在左小仙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玉脸上红晕,低声道:“你……你就是燕空雪?”

左小仙吓了一跳。他自进沧原以来,还真从未见过这么羞答答的表现爱意的方式,倒让他感觉有些像犯罪一般,手足无措。他默然片刻,便点了点头。蒂玛突然将那件袍子披在他身上,轻声道:“你快将这件衣服穿上,快……”

左小仙接过袍子,将左臂套了进去。他张大了嘴巴,竟然发现自己的手臂穿过长袖后,手臂和长袖却一齐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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