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百丈的悬崖,现今江湖也就武当派中那些已经将梯云纵练至大成之境的老一辈高手才能从容应对,对于赵岩这种初出茅庐的江湖新手无疑使自寻死路。
赵岩当然不是那种想不开玩自杀的主,只见他轻身一跃,却是贴着岩壁而下,双手往岩壁上一探,就绕上了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原来他早已经在此留下后路。

赵岩手中的麻绳却也不简单,名作油麻千丈索,质地极其坚韧,刀剑不伤,唯一缺点却是遇明火就燃,故它的主要用途是用于港口河堤牵拉舟船,当然这油麻千丈索的价值不菲,能用它来做牵拉绳的舟船往往也是豪门大户所乘的豪华巨舰。

赵岩在留下这条退路之时,就已经不止一次地攀爬过这段山崖,对于每个落脚点那是再熟悉不过,只见他身形急坠,如同猿猴一样娴熟地在崖间腾挪,直下了两三百丈,略作停留后,就顺利地到了崖底。

咔嚓。

赵岩双脚着地,却是刚好踩在了一具枯骨之上,枯骨碎裂之声在这被夜幕笼罩下的寂静山谷中格外脆响,赵岩没有去关心脚下那具丧命于鬼见愁的倒霉蛋,他从物品栏从取出一段火捻子,屈指一搓熟练地弄燃,然后就将那费了他不少心思才弄到的油麻千丈索点燃,油麻千丈索虽极易燃烧,但燃烧动静却很小,一缕青烟丁点儿火星,如着了的鞭炮一般迅速消亡。

赵岩一直望着油麻千丈索完全燃烧殆尽,方才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枯骨已经朽得不成样了,他一脚下去都踩成了骨灰,嘴角微抽,似乎再嘲笑着倒霉蛋,却又似乎蕴含着别样深意,继而面无表情地往山谷出口方向疾奔而去。

鬼见愁意外频生,悬崖下孤魂野鬼遍布,自然也有些值钱物件落于山谷中,故山谷中倒也不是什么人际罕见之地,附近多有山民到此地发点意外财,渐渐地倒是踩踏处一条羊肠小道。

虽然有路,却不平坦,道路崎岖,杂草丛生,碎石密布,赵岩那并不高大的身躯在这种环境下前行如履平地,稳却不慢,黑色劲装使他如同黑幕上的蚂蚁一般。

山谷越往外越是宽阔平坦,接近出口处还被山民开垦出几块不成形的旱田,种了些果蔬,赵岩出现在山谷出口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虽然一路疾奔,却脸不红气不喘,闲庭信步一般,体力倒是不错。

赵岩几步跃出山谷,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赶路。

山谷口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过了竹林有一条小河,小河不宽,就两丈左右,却足有一丈多深,能走小舟。

当赵岩赶到小河边时,一蓬临河翠竹下正有一条小舟停留,舟上蹲坐着一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的老汉,老汉一手提溜着一只木制食盒,一手握着一杆黑溜溜的旱烟袋吧唧吧唧正抽得起劲,烟袋忽闪忽闪的火星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赵岩一眼就发现了停靠在河边的小舟,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几步赶了过去。

“韩老爹……”赵岩轻唤一声,人已经来到舟前。

正埋头抽烟的韩老爹抬起头,有些浑浊的老眼看见赵岩微微一亮,一边将旱烟袋在舟沿上轻磕几下,一边站起身回应着赵岩,语气恭敬,“赵爷您来啦,老汉没耽误您事吧?”

“没有,没有。”赵岩右脚轻点,人就到了舟上,小舟轻轻一荡便稳住。

韩老爹是本本分分的庄稼汉,那明白赵岩这手轻身功夫的奥妙,依旧恭敬地将手中的食盒双手递上,“赵爷,专门从镇上五香居买的饭菜,您尝尝可口不?”

赵岩并不客气,从韩老爹手中接过食盒,径自打开,看也没看食盒中的食物,只是轻嗅一口,知晓饭食中并没有添加什么特殊‘作料’,就吃了起来,虽然已经将近两天没吃东西,但他吃得却不急不躁,细嚼慢咽,嘴中清晰平静地吩咐道,“韩老爹,出发吧。”

“好嘞!”韩老爹干脆地应道,接着娴熟地一操蒿,小舟沿着小河顺流而下,缓缓加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两个时辰后,小舟停靠在柳集镇,此地是龙腾河的支流大妙河的一个重要码头,方圆百里的大宗货物往往都从此处运出,以来是走陆路费时费力费钱,而且还有那要命的鬼见愁横档着,二来这大妙河从此地顺流而下不过两百来里就汇入了有中原血脉之称的龙腾河,对沿途商旅来说这水运是再方便不过的途径,故这柳集镇平时倒也繁忙异常。

赵岩早先已经付了三分之一的船资给韩老爹,到了柳集镇就将剩余银两付清,就径自离去。

赵岩来到柳集镇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是码头上却依然人声鼎沸,五步一隔的桐油火把将整个码头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码头上人来人往,顿足叫骂的锦衣商贾,来回疾奔的短衫力巴,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

柳集镇码头除了停靠货船以外,在码头的另一方还停靠一些客船,只是天色已晚,却是没什么人乘船,登船的地方就点了几个零散火把,昏昏暗暗的。

黑汪汪的河里停了七八艘客船,多数是摆渡用的乌篷船,一艘双层楼船停靠其中确实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几艘客船也只有这艘楼船上还露着点点灯光,三尺来宽的登船板横跨在楼船与码头方石之间,岸边几个船夫模样的汉子凑在角落中打着哈欠说笑,一位身着绸衣头戴黑色圆帽的中年男人佝着瘦弱的身子骨插着双手睡眼惺忪地打量着码头的入口处,他叫马海,是这艘楼船的管事,楼船是属于河运巨头排帮的,属于例行停靠柳集镇,也就停靠两个时辰。

赵岩从那热闹非凡的货运码头走过,来到客船停靠之处,看到那艘点着灯的楼船,心中更是安稳。

“马海此人做事果然与我获得的信息一样,古板严苛,一丝不苟,要是其他人,这大半夜的,肯定是不会在这柳集镇停靠如此之久的。”

赵岩朝楼船大步走去,看见岸边等候的马海不由得翘了翘嘴角,平凡黝黑的脸上也不再冷峻,变戏法一般绽开了花,挺直的脊梁也稍稍弯曲,赵岩的气质猛然一变,前一刻还是一位冷酷的江湖侠客,瞬间就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

“老板,这是船去大梁的么?”来到马海面前,赵岩拱着手有些拘谨地询问道。

马海眯着狭长的双眼上下仔细打量着赵岩,倒不是赵岩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这马海生性谨慎,半夜赶路之人大多也不是什么好人,虽说在这大妙河上马海所属的排帮完全是一方霸主的存在,但是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江湖中人形形色色,说不定从哪个旮旯里就冒出一个煞神。

马海没有马上回应,赵岩的脸上有了些急色,讷讷地催了一声,“老板,去大梁吗?”

马海心中安定,耷拉下眼皮,淡淡地点了点头,“嗯,去大梁,船票买了么?”

“买了买了……”赵岩满脸喜色,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木牌,略有些不舍地递给马海,木牌正面是两个大字‘排帮’,背面正中是一个‘壹’字,右下角还有一个‘叁’字。

“又一个上当的乡巴佬……”马海心中嘀咕,他接过红色木牌,扭头对身后喊了一声,“吴老二,带这位爷去头舱三号房歇息。”

一个船夫嘚嘚嘚地跑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将赵岩领上了楼船,楼船的第一层是二等舱,属于大通铺,二层是头舱,有五个单间。

天色已晚,二等舱中呼噜声四起,吴老二带着赵岩进了楼船,脚步放轻,并示意赵岩动作轻一些,别打搅其他船客。

将赵岩带到头等叁号舱门口后,吴老二就离去了。

这头等舱的舱号并没有按顺序排列,三号舱的位置确实在船头处,正是顶风的位置,河上水气重,这三号舱的门沿上都聚起了了水珠,湿漉漉的,让人心生腻味。

赵岩在门口略微一顿才轻轻推开舱门进了屋。

一张有些陈旧的木床,一张缺了右角中间开了一条裂缝的木桌,木桌上放有一盏油灯,油灯的底座大柄稍短杯口很深,船在河上行驶,会晃荡,油灯底座大柄短,不易倒,杯口深,油不易洒。

赵岩没有点灯,来到床边,将床上那床满是潮气的棉被随手翻起,一个腾身盘坐于床上,血腥的未来早已经让他丧失了躺着睡眠的权利,二十年以后,很多人也会如同他现在一样。

他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修炼基础内功,心中一动,面前出现一扇他人无法见到的物品栏,今日早些时候还有些空挡的物品栏现在已经满了七八分,兵器,药材,银两,奇物,秘籍……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

赵岩并没有被自己今天的收获晃花眼,他的目光一直就停留在一本绽放着湛蓝色光芒的秘籍上,秘籍封面上印着三个黑色的楷体字——《冰心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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