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姜业显然是个好胜的主儿,这才刚勒马转过身来,压根儿就没有丝毫的迟疑与犹豫,更不曾交待甚场面话,一摆手中的长马槊,大吼了一声,脚下一踢马腹,率先发起了冲击,竟打算给李显来上个出其不意。

好小子,是个高手!李显虽不曾真正上过战阵,身上并无姜业那等凝实无比的血煞之气,可这些年来勤练不休之余,也没少与人动手切磋,交手的经验虽稍有欠缺,却并非一无所有,自是不凡一战的勇气,此际一见姜业二话不说便打马杀来,李显的眼神瞬间便锐利了起来,低喝了一声,双脚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已如离弦利箭般窜了出去,起步虽比姜业稍晚,可速度却丝毫不在姜业之下。

“杀!”

马战首重气势,其次才轮到枪术、马术与力量,这一点,经历过真阵仗的姜业自是心里头倍儿透亮,此际见李显发动的速度极快,手中握着的长枪笔直前指,竟不因马匹的颠簸而有丝毫的颤动,便知李显在枪马之道上的造诣极高,心中的好胜之意自是更盛了几分,疯狂地催马前冲,待得到了两马将将相遇之际,姜业突地开声吐气,暴吼了一声,声如雷震中,长枪一拧,一个突刺便已杀了出去,先声夺人之势已成。

“哼!”

李显确是不曾料到姜业出手如此之迅猛,这一见姜业此枪来的如此之快,心头不禁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却也不是太在意,冷哼了一声,手中的长枪一挥,不躲不闪地便迎击了上去。

“嘭!”

交手之初,双方都有心试探一下对方的力量,自是谁都不曾变招,两把长枪瞬间便重重地撞在了一起,暴出了声轰然巨响。

好大的力量!

轰然暴响声中,李显固然觉得虎口狂震,身形不稳,而姜业同样没能讨好,整个人在马背上猛然颠了一下,一模一样的念头几乎同时在双方的心中滚过,各自惊心不已,双马交叉而过,竟是谁都无力再攻出第二招,一个照面下来,双方平分秋色。

“哈哈,好,再来!”

姜业虽不曾正式从军,可其勇名在河西军中却是首屈一指之人,尤其是在力量一项上,甚少有人能与其比肩,却不想先前一击中,居然没能奈何得了李显,好胜心不由地便大了不老少,哈哈大笑着勒马盘旋,再次发起了冲锋。

“来罢!”

李显同样也打出了兴致,这一见姜业冲了过来,自是不甘示弱,低喝了一声,同样发起了凶悍的冲击。

“看枪!”

姜业见力量上无法压倒李显,此番再冲,可就不打算再玩硬碰硬的把戏了,待得马到近前,但听其一声大吼,手中的长马槊一抖之下,一招“落花缤纷”已攻了出去——姜业的枪法传承自三国悍将姜维,乃赫赫有名的“五钩神飞抢”,虽说此际手中的长枪顶端并无倒钩。无法使出此等枪法的最玄妙之杀招,可也非寻常可比,但见其枪一出,无数枪花暴然而起,竟如天花乱坠般乱人眼眸,实难分辨虚实之所在。

“好枪法!”

李显马战的经验确实是稍差了一些,可眼力却是极强,只一看姜业这一招使得如此绚烂,心头微凛之余,却也丝毫不惧,大吼了一声,双臂一振,手中的长枪已闪电般地刺了出去,顷刻间便已击穿了姜业狂舞出来的数层枪花,如怒龙一般地直奔姜业的咽喉而去。

“呵哈!”

姜业显然没想到李显竟然一眼便看穿了自己此招的虚实,这一见李显的枪势已破防而入,心中一惊,顾不得伤敌,急图自保,大吼了一声,抢身轮起,斜斜一挑,撩向李显的枪柄,双枪再次重重地撞击在了一起,这一回可就不是平分秋色了——饶是姜业的力量不比李显差多少,可仓促出手间。力道并未放足,双枪一交击之下,姜业顿时便吃了个大亏,身形连晃了数下,险些就此掉落马背,慌乱间见李显的长枪又“突突”地刺了过来,大惊之下,忙不迭地低头闪躲,与此同时,狠命一催跨下战马,向场边狂奔了去。

“哪里走!”

李显一招抢占了上风,哪肯就此罢手,这一见姜业放马狂奔,立马大吼了一声,脚下一点马腹,一个旋马变向,绕了个不大的弯子之后,走小斜线向姜业追杀了过去。

“杀!”

姜业一听到了后头的马蹄声急,自是知晓李显已从后头追袭了过来,但却并不回头张望,而是紧贴着马背绕场边奔逃不已,看似一副落荒而逃之狼狈,实则暗暗兴奋不已,一边默默地估算着与李显之间的距离,一边悄悄地将拖在地上的长枪摆到了位置,待得李显追到了身后之际,姜业突地大吼了一声,单臂一挺,一招“回马枪”已撩了起来,直奔李显的胸膛而去。

此际,双方的马速都已放到了极致,要想勒马变向已几无可能,姜业此枪单手而出,速度虽不是极快,可角度却极为刁钻,几乎是从死角里杀出,令人防无可防,避也无可避,可谓是诡异到了极点,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悍将皆死于此招之下,乃是姜家枪法里的绝对杀招之一,此招一出,姜业人虽不曾回头去看,可脸上却已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在他想来,李显除了中枪落马之外,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找死!”

李显敢放马狂追不舍,又岂会不提防着姜业玩花样,自是早就有了对策,姜业手臂方才抬起,李显便已做好了准备,待得枪到,李显突地一个侧身,让过了刺击而来的枪尖,左手顺时一捞,一把便将姜业的枪杆抄在了手中,与此同时,暴吼了一声,右臂一振,单手持枪轰向了姜业的背心。

不好!姜业枪一走空,顿知不妙,顾不得许多,腰身一拧,放开已被李显握实了的长枪,双手一合,强行抓住了李显刺将过来的长枪,狠命一拽,试图趁势将李显拖落马背。

“下去罢!”

姜业方一拼命夺枪,李显便已笑了起来,喝叱了一声之后,不单不跟姜业强争,反倒顺势便是猛力一送,双方的力道猛然叠加在了一块,其力之大,令姜业措不及防之余,整个人身不由己地便向左侧倒了下去,重心已失,再也无法安坐马背之上,只得狼狈万分地滚落了马下。

傻眼了,全都傻眼了,一众在场边观战的姜府家丁家将们谁都不曾想到仅仅只是两个照面的功夫而已,一向号称勇武无敌的少主人竟然就这么败了,而且败得如此之狼狈,全都目瞪口呆地傻站在当场,满场一片诡异的死寂。

“姜兄,承让了。”

李显兜马转到了跌坐在尘土里的姜业身前,微笑着持枪行了个礼道。

“这个不算,重新来过!”

姜业这一跤摔得并不算太重,只是被震得有些晕了头,待得见李显转了过来,立马便醒过了神来,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不服气地嚷了一嗓子。

“没问题,下回到小王府上,你我再战个三百回合便是了。”

李显此番虽胜得干脆,可心里头却清楚姜业的武艺不过仅仅比自己稍差了一筹罢了,之所以会败得如此狼狈,不是输在枪法上,而是输在了心理上,大体上是轻敌所致,真要是双方认真再战,李显虽自忖能胜,却也绝不会似此番这般轻松,心里头自是对姜业起了爱才之心,自不会去计较姜业的态度,这便哈哈一笑,甩蹬下了马,走到姜业身边,伸手拍了拍姜业的肩头,笑呵呵地许诺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某非得扳回一局不可!”

姜业倒也不是个输了便耍赖之人,见李显如此说法,脸色先是一红,而后一握拳,不甘心地嘶吼了一声。

“哈,成啊,放心,小王给你机会,孤的府门随时为姜兄开着,何时要来,无须通报,直接进便是了。”李显有心要将这员悍将拉上自己的马车,这便笑着给出了个承诺。

“呼……,好,某家明日便去寻殿下!”

姜业一门心思要扳回此败,自是无暇去想李显这话里的意味,激动地一击掌,下了挑战书,李显笑了笑,没再多二话,扭头看向了场边,却猛然发现姜老爷子居然不见了,不由地便楞在了当场。

我勒个去的,好你个姜老头,不会是耍着咱玩罢,人呢,该不会是见势不妙,就给咱来了个脚底抹了油了罢!李显郁闷地摸了摸鼻子,很有种想要发火的冲动,好在城府深,倒也没就此发作起来,只是苦笑地耸了下肩头,缓步向场边走去,打算寻个家将问个分明,却不想他才刚起步,一名大胡子家将已从场边大步行了过来。

“禀殿下,我家相爷有交代,说是少将军向来桀骜,请殿下多多管教,若有不服,只管打服了便是。”大胡子家将疾步走到李显身前,一躬身,礼数周全地转述了姜老爷子的话。

“姜魁,你说啥啊,小心爷揍你个半死!”

大胡子家将的话音一落,没等李显表态呢,站一旁的姜业可就不干了,双眼一瞪,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道。

“殿下,我家相爷还有交代,说请殿下不必寻他了,此际我家相爷已在进宫的路上,诸般事宜陛下自会有圣断。”大胡子家将没理会姜业的威胁,不动声色地接着禀报道。

哈,这老爷子还真是的,托孤了么,有意思!李显一听便知晓了姜恪话里的意思何在,嘴角一挑,不由地便笑了起来……<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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