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了一道向右的直线:“从这里到海边有多远?”他抬头看着毛云海,刻意给他制造机会。
毛云海压根儿没想到沈飞会把下午已经提过的问题再问一回,赶紧回答:“直线距离大概二百公里。”他心里明白,这是沈飞隐晦地向沙毅点出自己并不是没用的废物。

想到这儿只吃了半饱的毛云海饭也顾不上吃了,放下饭盒子专注地等着沈飞下一个问题。

沙毅胳膊搭在膝盖上,很不耐烦地说:“直线距离二百公里,那实际距离差不多是三百公里,沿路还得经过不少城镇,那可都是没失控的地区,就凭咱们带的这么多枪,在哪儿被堵住都好不了,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往东走干什么去?”

“回家!”沈飞说。

“回家?”沙毅不屑地冷笑,“你家在哪个海岛上吗?”

“当然不是,我家在东北,刘洁的家在北方中部……”

“那你往东走个什么劲儿!”沙毅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不难看出他的忍耐已经快见了底。

“很简单,我们的计划是出海,从海路北上!”沈飞说出了最后的答案,“从陆路向北,上千公路的路程,经过的城市和地区肯定比往东走多得多,遇上意外的可能xìng也比走海路高得多,至少大海上有什么东西接近一眼就能看到,怎么算怎么比陆路安全。”

刘洁说:“最好是能再往南走一走,进入失控区就是平波市,海边的城市,肯定能找到合适的船。”

沙毅直到这时才相信沈飞和刘洁是来真的,他立即提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船用不着担心,海边有的是,但是你们俩谁会开船?”

沈飞摇了摇头,刘洁摊了摊手,都表示不会,但很快沈飞就补充道:“失控区里还有大量的滞留人员,找到几个会开船的应该不是难事。就算大型的船只开不动,咱们搞一艘游艇应该不成问题吧?”

“好,就算你说的对,那我问你,海上行船也不是光会开船就件简单的事吧,什么洋流、暗礁、坐标全都得考虑在内,万一搞错了方向怎么办?你就不怕迷航?那可不像陆地上,沿着公路走就能找到城市!”沙毅这辈子坐过的最大的船就是河上的渡船,一想到海上迷航的后果,他就从心眼儿里打怵。

沈飞被他说得一愣,差点没笑出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迷航?你不知道什么叫p吗?就算地上再乱,也影响不到天上的卫星吧?”

沙毅话头为之一窒,以往他只知道这东西能用在车上,不过到底是出自国家层面的定位手段,他的职业让他对这种能追踪位置的东西十分排斥!

杀手毕竟不是特种兵,这个职业注定了城市才是他活动的舞台,野外的战斗技巧和设备虽然说不上陌生,但同样称不上熟悉。

这时毛云海鼓起勇气插话道:“我有个表弟就在平波市,他是个海员,要是他没感染病毒的话,也许能帮得上忙!”

平波与青湖同在一个省份,而且都是省内比较繁华的城市,有几个亲朋好友分散在各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好,下一步的目标就定在平波市,你们说怎么样?”沈飞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刘洁,“离开失控区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在失控区冒一点儿险,总比在外面容易得多!”

“好!”刘洁说。

毛云海连连点头,一直以来始终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放下一点。

沈飞又把目光转向沙毅,沙毅撇了撇嘴:“看我干什么,你们还用得着听我的意见吗?”说完甩手离开,自顾自跑回防弹车上去了。

刘洁狠狠地剜了沙毅的背影一眼:“甭理他,他就是头驴,吃咱们的。”

毛云海险些被刘洁逗笑了,端起还剩一半的饭盒,挑起面条高兴地吃了一大口,连面条上沾了两只小虫也没注意。

当晚沙毅自己一个人睡在防弹车上,沈飞把自己那个单人帐篷架好,用电动车挡住上风头,毛云海住了进去。

沈飞和刘洁则一起住在电动车上,虽然两人之间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可看在毛云海的眼里自然是有另一番意思。

已经累了一天,又挨了几顿胖揍的沈飞很快就睡着了,还轻轻地打着小呼噜,刘洁明明觉得自己也很累了,可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再一次和沈飞躺在一辆车里,刘洁也觉得很是奇妙,原本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今天的事情却令躺在沈飞一臂距离之外的她失眠了。

当一个人,特别是沈飞为了她喊出了那样的话之后,刘洁还能睡得着才是一件怪事。

毕竟沈飞差点为她送了命,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不可能不感激。再仔细想一想,这一路上沈飞的所作所为虽然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可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绝不会做,可力所能及的也不会推辞。

用现下流行的话一为说,他是个不装b,不犯二的家伙,一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

黑暗中的刘洁偏着头望着沈飞那模糊的轮廓,突然一抹幸福的微笑浮现在的脸上,她的心灵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会不会就是我的港湾?或者只是感激?

刘洁的心思乱了,她默默地想着,忽然间羞红了脸颊。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沈飞已经不在车里了,突然间一阵毫无来由的慌乱涌上心头,睡眼朦胧的刘洁飞快地跳下车:“沈飞——”一声大喊远远地传开,车边的帐篷里钻出毛云海还没睁开眼睛的脑袋:“吵什么啊?吓死我了,沈飞怎么了?”

刘洁哪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深吸了口气:“沈——”刚喊出一个字,喊声便嘎然而止,沈飞提着裤子出现在她的眼中,一只手里还攥着白sè的手纸。

“你干什么啊?一大清早大呼小叫的?”沈飞无奈地说。

刘洁脸一红:“我怎么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沈飞心里奇怪,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管我干什么去?可这话在心里说也就算了,真说出来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这么早起来,你不困么?我还想再眯一会儿呢!”说着他又钻进车里,毛云海一看没什么事,也把头缩了回去。

刘洁抬头一看,东方的太阳才刚刚升起,看样子才凌晨四点,她赶紧也钻回车里,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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