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门已经打开,李言二人走过空地,来到门前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是一间殿堂,四壁供的都是泥塑木雕的佛像,从这殿堂进去,连绵不断的是一列房舍.李言呼道:“这里是高昌迷宫。”计老丈听得眼睛一跳,仔细的四处打量起来。
这里每一间房中大都供有佛像。偶然在壁上见到几个汉字,写的正是‘高昌国国王’,‘大唐贞观十三年’等等字样。有一座殿堂中供的都是汉人塑像,中间一个老人,匾上写的是「大成至圣先师孔子位」,左右各有数十人,写着颜回、子路、子贡、子夏等名字。

李言二人过了一室,又是一室,只见大半宫室已然塌毁,有些殿堂中堆满了黄沙,连门户也已经堵塞。迷宫中的道路本已异常繁复曲折,再加上墙倒沙阻,更是令二人晕头转向。有时通道上还出现几具白骨骷髅,满地便是中原所有的一应器物。

二人沿着黑漆漆的通道继续向前行去,忽然听得一声怒喝:“瓦耳拉齐!站住!”李言二人忙循声寻去。

走到一座大殿门口,只见殿堂之中,一人窜高伏低,正在和手舞长刀的哈萨克族汉子恶斗。那人空着双手,身披白色长袍,长袍的下摆缠在腰间,头上套着白布罩子,只露出了两个眼孔,头罩和长袍上都染满了血渍。旁边站着几人高举火把,口中吆喝着助威。

忽听得砰的一声,那个哈萨克族汉子右胸已中了一掌,口喷鲜血,直摔出来。哈萨克族种的俩人一齐抛去手中火把,挺刀上前,合攻向那白袍人。两根火把掉在地下兀自燃烧,殿中黑漆漆地仅可辨物。

这时李言便看见李文秀抢上前叫道:“苏普,苏鲁克伯伯,我们一起来斗他。”

那被称作苏鲁克的哈萨克男子怒道:“你退开,别大呼小叫的。”一柄长刀使将开来,呼呼生风。只是那白袍人身手灵活之极,蓦地里飞出一腿,将苏鲁克手中的长刀踢飞了。

李文秀忙纵身而上,接住半空中落下的长刀,刷刷两刀,向白袍人砍去。这白袍人以一敌三,仍占上风。

斗得十余合,那白袍人大喝一声,左拳挥出,正中苏普鼻梁,跟着一腿,踢中了苏鲁克的小腹。二人先后摔倒,再也爬不起来。

这一来,变成了李文秀独斗白袍人的局面,左支右绌,登时便落在下风。突然看见李文秀危急,便要出手,忽然身旁呼的一声,有人已经扑向白袍人。却原来计老丈右手拿着一柄匕,展开身法,已和白袍人斗在一起。但见计老人身手矫捷,出招如风,竟是丝毫没有龙钟老态。更奇的是,计老丈举手出足,招数和白袍人全无分别。

眼见二人越斗越紧,白袍人忽然尖声叫道:“马家骏,你好!”只见计老丈身子一颤,向后退了一步,白袍人左手一扬,计老丈匕向右戳出,却见白袍人左手疾掠而下,一把抓住计老丈的脸,硬生生将他一张面皮揭了下来。

只见白袍人跳起身来,左一腿,右一腿,双腿鸳鸯连环,都踢中在计老丈身上,便在这时,白光一闪,计老丈匕脱手激射而出,**了对方的小腹。

白袍人惨呼一声,双拳往计老人天灵盖猛击下去。这时李文秀突然跃过去举臂力格,霎时之间,两人势成僵持,白袍人双拳击不下来,李文秀也无法将他格开。

那躺在一旁的苏鲁克这时已可动弹,跳起身来,奋起平生之力,一拳打在白袍人下颏。白袍人向后掼出,在墙上一撞,软倒在地。

李言在计老丈落地前便抢上前扶起,只见这时计老丈这张脸胡子剃得精光,面目颇为英俊,在时明时暗的火把光芒下,脸色一片惨白,全无血色。年纪不过三十多岁,只有一双眼睛的眼神,却是所熟悉的计老丈,但配在这张全然陌生的脸上,反而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李文秀却没看注意到李言,只是叫道:“计爷爷,计爷爷。”在计老丈身旁蹲了下来,待看得那副面孔呆了半晌,这才‘啊’的一声惊呼,向后跃开,坐倒在地,说道:“你……你……”

计老丈道:“我…我不是你计爷爷,我…我…”忽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说道:“不错,我是马家骏,一直扮作了个老头儿。阿秀,你不怪我吧?”这一句‘阿秀’却是充满了亲切关怀之意。

李文秀道:“我不怪你,当然不怪你。你一直待我是很好很好的。”说吧看看计老丈又疑惑的转头看看白袍人。

那白袍人道:“阿秀,刚才我叫你快走,你为什么不走?”只见李文秀想也没想,当即脱口而出:“师父!”

那白袍人道:“你终于认我了。”伸手缓缓取下白布头罩,却是个老翁,身形瘦弱,面容枯槁。

李文秀抢过去伏在他的脚边,叫道:“师父,师父,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我起初猜到是你,但他们说你是哈萨克人瓦耳拉齐,你自己又认了。”

瓦耳拉齐涩然道:“我是哈萨克人,我是瓦耳拉齐!”

李文秀奇道:“你……你不是汉人?”

瓦耳拉齐道:“我是哈萨克人,族里赶了我出来,永远不许我回去。我到了中原,汉人的地方,

学了汉人的武功,嘿嘿,收了汉人做徒弟。马家骏,你好,你好!”

马家骏道:“师父,你虽于我有恩,可是……”

李文秀又是大吃了一惊,道:“计爷爷,你……他……他也是你师父?”

马家骏道:“你别叫我计爷爷。我是马家骏。他是我师父,教了我一身武功,同我一起来到回疆,半夜里带我到哈萨克的铁延部来,他用毒针害死了阿曼的妈妈……”

李文秀用哈萨克语向阿曼问道:“你妈是给他用毒针害死的?”

阿曼还没回答,原先与瓦尔拉齐争斗的一个汉子跳起身来,叫道:“是了,阿曼的妈,我亲爱的雅丽仙,一天晚上忽然全身乌黑,得疾病死了。原来是你瓦耳拉齐,你这恶棍,是你害死她的。”说罢便要扑过去和瓦耳拉齐拼命,但是之前受了伤,刚站起便又倒了下去。

那瓦耳拉齐道:“不错。雅丽仙是我杀死的,谁教她有眼无珠,嫁了车尔库你这大混蛋,又不肯跟我逃走?”

车尔库大叫:“你这恶贼,你这恶贼!”

马家骏以哈萨克语道:“他本来要想杀死车尔库,但这天晚上车尔库不知道那里去了,到处找他不到。我师父自己去找寻车尔库,要我在水井里下毒,把全部族的人一起毒死。可是我们在一家哈萨克人家里借宿,主人待我很好,尽他们所有的款待,我想来想去,总是下不了手。师父回来后,说找不到车尔库,

一问之下,知道我没听命在水井里下毒,就大脾气,说我一定会泄露他的秘密,定要杀了我灭口。他逼得到实在狠了,于是我便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的在他背心上射了三枚毒针。”

瓦耳拉齐恨恨的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狗贼,今日终让你死在我的手里。”

马家骏对李文秀道:“阿秀,那天晚上你跟陈达海那强盗动手,一显示武功,我就知道你是跟我师父学的,就知道那三枚毒针没射死他。”

瓦耳拉齐道:“哼,凭你这点儿臭功夫,也射得死我?”马家骏不去理他,对李文秀道:“这十多年来我躲在回疆,躲在铁延部里,装做了一个老人,就是怕师父没死。只有这个地方,他是不敢回来的。我一知道他就在附近,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要逃回中原去。”

李言见他气息渐渐微弱,知他给瓦耳拉齐以重脚法接连踢中两下,内脏震裂,已然难以活命,看向瓦耳拉齐时,他小腹上那把匕直没至柄。看着李文秀眼眶中充满了泪水,知道眼前二人对李文秀都有恩情,想要救治二人却束手无策,急急的思索着办法。

这时李文秀问马家骏道:“计……马大叔,你……你既然知道他没死,而且就在附近,为什么不立刻回中原去?”

马家骏嘴角边露出凄然的苦笑,轻轻的道:“江南的杨柳,已抽出嫩芽了,阿秀,你舅父来接你了,有你舅父照顾你,计爷爷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以后……计爷爷,计爷爷不能照顾你了……”声音越说越低,终于没了声息。

李文秀扑在他身上,叫道:“计爷爷,计爷爷,你别死。”

马家骏没回答她的问话就死了,可是李文秀心中却明白马家骏非常怕他的师父,可是非但不立即逃回中原,反而跟着她来到迷宫。只要他始终扮作老人,瓦耳拉齐永远不会认出他来,可是他终于出手,去和自己最惧怕的人动手。那全是为了她!这一年之中,他始终如爷爷般爱护自己,想起这一年来的种种,抽泣起来。

李言看着伤心的李文秀,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说道:“秀儿,别哭,咱们将你计爷爷好好安葬了吧。”

李文秀抬过头来,看见李言,却放声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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