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醒来时你是健康的没有生病,那么你比熬不过本周的1oo万人幸运。如果醒来时你从未体会过战争的危险、监禁的孤独、严刑的残酷,那么你比全球的5亿人幸福。如果醒来时你能安然前往教堂而未被跟踪、绑架、拷打或者暗杀,那么你比全球3亿人自由。如果醒来时你衣食无忧、居有定所,那么你的生活条件高于全世界75%的人。如果醒来时你银行中有储蓄、钱包里有钞票、存钱罐里有零钱,那么你是整个世界中8%生活优越的人。如果醒来时你的父母健在、家庭和睦,那么你很不寻常。如果醒来时你面带微笑,对所有人都怀有一颗感恩的心,那么你是幸福的,因为多数人都能够这么做却没有这么做。
如果我不再醒来,会怎么样,似乎这些多余的猜测都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没有人会为其他人而活,而我却连自己为什么活都还没搞清楚。

活着不好,只会生长在一次又一次的谎言之中,每天都要去猜测人心,那是累人的活。尽管不想醒来,但我告诫自己,醒来是找到答案的唯一途径,醒来才能找到我为什么活着。

电击后会留下伤口,但是没有,或许不是,但是那感觉却能麻痹身体里所有细胞,就如同自己大脑出命令,拨动每一寸神经以至于信息的传达瞬间断电,遗留下能思考的大脑,和失去知觉的全部身体。

这里是个奇怪的房间,像火车的软卧,但也未免过于奢华,可能是太空舱的一部分吧。头顶不刺眼的白炽灯几乎不会闪烁,我第一次能对着一盏开着的灯做如此细微的观察,几乎看见里面流动的电流。

身上穿着奇怪的衣服,类似那身讨厌的医护装。摘掉头盔呼吸才变得这么自然,而灯光就开始刺眼,让我不得不用手挡着眼睛,细细回想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刚才还站在一号仓库里躲避寒风,想不通、想不透。

门忽然打开,进来两个人,穿着和我一样的装束,一个我认识,他叫古岳,另一个后来认识,叫刘文诗。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的时候,他对我说话,他很爱说话,喋喋不休的阐述自己的理论,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听,虽然很多时候我持反对意见。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动物园里,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将谎言说的如此像谎言,让我不用思考就能揭穿他。而我没有,我开始顺着他的话讲,那是一种操纵别人的感觉,但我不停压抑兴奋。

第二次遇见在精神病院,他忽然指着我又说了一出谎言,起先我很震惊,后来我很高兴,他不善变,总是那么出乎意料,让我更加想去了解他。他一定以为我生气了,回到车里的时候,我大笑,甚至连点烟的力气都笑没了。

这一次遇见,我怀疑是他把我骗来的,可是我没有猜到他的谎言,这同前几次很不同,所以不是他,我需要和他谈谈。

我向他坦白身世,他是第一个听到这些的人,我忍不住向他述说,几乎把长久以来该说的话都一次说完,我没有谎言,他也不会谎言。

后面进来自称刘一波的人,他在说谎,每一个说谎的人都有自己不经意的表情,他说谎的时候,后背会略微离开椅子靠背,这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不想告诉我答案,那我就自己去寻找,我示意古岳,要去把这个基地彻查一边,看来他也很信任我。

拿枪指着文诗不是我的本意,手有点颤抖,她看出这一切,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在嘲讽我的懦弱,或者看穿我的心思。幸亏古岳救了我一次,在背后推我,将我的尴尬瞬间化为英勇的体现。

我不喜欢枪,更惧怕开枪,可我在警队里他们总喜欢叫我“快枪手”,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我开枪不犹豫,那是因为我害怕。”

所以我无法举枪对着一个人,这会使自己先奔溃,全身冒起的鸡皮疙瘩和不经意的思想空白剥夺走开枪的能力,那时候我失去了勇气。

基地唯一的奇遇就是那个疯疯癫癫又正常无比的老头,他对我们说“你勇敢吗?”

我默想,我不勇敢,看见尸体还会恶心不已,克服不了心理恐惧;开枪射击都会因为颤抖的双手而失去准心;不敢刨根问底去揭开自己活着的原因;甚至连说话都显得那么没有勇气。

后来我相信老头的话,不是值得信任,是应该信任,如何戳破一个谎言最好的方法就是信任谎言。

见到“阿贝尔”的时候,我很吃惊,但没有害怕,它不像人类。文诗不断的想挣脱我的手,跑向前去,后来我放手了,因为我一点都没有害怕,它不是人类。

人类的阿贝尔很虚伪,他会用最假的笑去掩饰一切,他同我一样会怀疑每一个人,同我不一样的是会犯下很多不可饶恕的错误。

最后一刻我不敢跳江,古岳飞出去的时候,我还立在岸边,听见麻醉枪子弹飞过的声音。文诗跳了,从基地出来她变成一个富有孩子气的男孩,各种各样的英雄主义充斥她的脑海。我不勇敢,我想去抓出开枪的凶手,而不是跳入冰冷的江水,古岳不会听我的话,他只认为自己是对的。

恼羞成怒的歹徒现在肯定在瞄准我,他们不敢开枪,击中我,我就会掉入江里,他们会悄悄靠近,而我是不是有机会开出致命一枪呢?

我努力寻找古岳落水的地方,天色太暗,根本毫无视线可言。他是不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跳下去的?否则跳江比被抓来的要危险许多。

耳边传来脚步踩着沙石的声响,敌人逐渐接近我的身边,我失去信心,觉得应该信任古岳,即便他经常犯下错误。

跳江的起初,我张开四肢,期待自己是飞翔的知更鸟,而后抱紧身体,以减小落水的疼痛。我没试过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穿着一身厚重的衣服,跳入江水。在冬天也没有洗过冷水澡,甚至因为晕血都没有献过血。

我养尊处优,我不勇敢,江水淹没的时候,空气是那么珍贵,意识模糊的来临预示死神临近。这是一生所做最勇敢的事情,就算什么都没有了,至少我信任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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