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做什么实验,创造了一个如此恐怖的失败品,怎样才算会是一个成功品,是寿命上的延长?还是不会变成这种古怪的模样?
“阿贝尔”有奇快的度,能瞬间在你眼前消失,还有锋利的指甲,撕开墙壁和人类脆弱的身体。它不会说话,平时看着像一具僵硬的尸体,肌肉被紧绷到几乎断裂的程度,粗大的血管挤压皮肤,像到处插着管子的怪博士。

体表的毛似乎没有了,皮肤被撑开后变得透明光滑。脸部有较大变形,那也是看过文诗给的照片得出的结论。没有像阿凡达那样,头部骨骼不会变动,双颊类似注射过多的肉毒杆菌,收缩厉害,令额头看上去变的好大,有点像eT。头也会脱落,留下颜色不一的头皮。眼窝被过度深陷掉,我在想一个东方人可能不会这样吧。最大的改变在鼻子,软骨几乎被蚕食,只剩表皮下垂,像一堆鼻涕挂在没有鼻子的鼻子上。

阿贝尔同“阿贝尔”都死了,只有最后破破烂烂的躯壳,老头知道它为什么这么做,我也知道它为什么这么做,文诗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做,王警官同情它为什么这么做。

老头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不知道的部位变出一部烟盒大小的玩意,上面还有基地醒目的城堡标志,“如果你们需要,刚才经过的第二个房间会有最朴素的尸棺,但是我想阿贝尔可能已经不愿意再离开这里了。”

“文诗不想他成为另一个实验的实验品,被你们这群人解剖。”

老头沉凝一下,他一路都有负罪感,或许是演的,或许真就如此,“你们应该离开这里,留下来只会遭遇更多误会。”

“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如果文诗不想留下。”

“她会走,她会选择逃避问题,而不是刨根问底,”老头将那个盒子交到我手中,“带她离开。”

“你呢?”

老头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径直走向过道头的那扇门,我依然站在原地,想看清楚门后会是什么场景。可惜开门瞬间从老头头顶就飞出一颗轻质手榴弹,逼迫我们躲进挂角过道。

文诗几乎是被王警官抱过来的,硝烟过后,门已经关闭,我们无法进入。警报声再度响起,整个基地陷入轻微的震动状态,可以感觉有流水进入,基地即将淹没。

幸好进来的升降电梯还可以运作,我们爬上岸边堤坝,精疲力竭的坐在岸边,任由寒风刺入脖颈。稍微清醒过后,突然想起在等待的小妮子,正好到我交代打电话的时间,于是急忙叫她开车来接。

12月12日,晚上21:3o。

江对岸能看见灯火繁星隐藏在一座矮山身后,隔绝世界和我们的联系。我不明白文诗为什么会选择和我们出来,而不是去找她父亲,那里有很多她要的答案。过了明天,这里就不会再有一点线索给我们去寻找,我选择离开也是最差的,可我真的很想走。进入基地后有种被**裸剖掉衣服的感觉,大家用眼神述说他们甚至比我更了解我,刘一波如此,老头如此,连灰尘都如此。

等待的时间里,我拿出老头交我的盒子,那是一部dV摄像机,他没有交代这是谁的东西,又是交给谁的。

我和王警官对一下眼,看看坐在我们中间呆滞、彷徨的文诗,按下播放键。画面起初非常摇晃,主人正在调整镜头,而且还自言自语,声音很空阔,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灯光也不亮。

文诗听出声音是谁,视线被吸引。晃动停止后,一位身穿便服的小伙子,头没有对镜子整理,所以还有几根卷的很不自然,微笑着盘坐在床上,非常满足,非常快乐,屏幕边边还能看见被他藏起来的脏衣物。

是阿贝尔,他有点紧张,傻笑足有1o秒,眼神到处乱看,像找一张丢失的演讲稿,其实根本没有那个东西存在。“嗯~,今天什么都没做,不过还是习惯记录下来,我突然有个创意,想站在长城的墙沿上,对着高山大呼……好吧就这样,我是爱你的。”

第一幕非常简短,文诗接过摄像机,王警官点上一只香烟。阿贝尔的视频日记对于文诗会是最好的回忆,也是最不好的回忆。

我转过头,去看其他景色,猜想基地现在会生的事情,没入的江水让里面的人该如何逃生,虽然他们都有常人不具备的能力,以及先进仪器,或许放水早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等一会儿就会有一艘奇怪的船从我们眼前的江上开过,老头还会出来跟我们挥手,像久别的水手。

耳朵会听见阿贝尔日记里的话,语气从最初的幸喜进入到迷漫,然后是困惑,唯一不变的是那句“好吧就这样,我是爱你的”,永远那么自内心。其实很多英文我听不懂,王警官甚至已经不去理会阿贝尔,更多关注文诗的状态。

稍微有点好转,文诗很平静,有时候会轻轻微笑,有时候会把摄影机抓的很紧,最多的时候会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就没听见她吐出来。

突然阿贝尔说出几句逗人的中文,把我们的注意力又重新吸引到那日记上,起初完全第一声的音调几乎让人着急到破摔破罐,慢慢开始好转。

场景已经改变,不是那张邋遢的床,而是另一个昏暗小房间,阿贝尔说话都有颤抖,紧张占据他的身体,还有恐惧。

“嘿!文诗,”他不看屏幕,转头抿嘴想稍微镇静一下心情,回来时装出一副谁都知道假意的笑容,“我做了件愚蠢的事,让自己都觉得蒙羞,因为学了一中文诗,可有人说听着比鹦鹉都要差劲,但我继续坚持了,一直练习十几天,就想在今天读给你听,你说今天你会回来的。”

阿贝尔开始哽咽,一些本不熟悉的咬字现在听起来更加难辨认,“咳、咳!那就开始吧,作为送你生日的礼物,在这里买不到什么东西,我觉得这个最珍贵。”

他稍微低头思考了一下,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然后又是不自然的假欢乐,“其实本来是另外一,不过临时被我换做这,会有点难懂,你要一字一句的认真听下去。”

他又低头思考,确切点,应该是把一些情绪压在心低,“如果真有来世,我宁愿即刻化做轻烟随风飘去,将今生的遗憾化为来生的缘,将串串泪珠化做芬芳的雨露,融化冰封的心扉,留一枚永远的种子,期待来生,重生一片完美的情缘。如果还有来生,你依然是我唯一的选择,茫茫苍穹下回荡着我们的誓言:来世再见——来世再见……”

阿贝尔渐渐难以成声,几个字被压紧的喉咙锁住,需要忍住鼻息,才能艰难的叫出变高的音调。“我不忘,生生世世,岁岁年年。前生,你在我的眼睛里;今生,你在我的牵挂里;来生,你在我的血肉里……”

他读的很艰难,几次声音都快小到无法辨识时就会又被突然抬高,最后,他把脸凑近,一只手伸向摄像机,要马上关闭,而又舍不得。渐渐的,阿贝尔出一个微笑,慢慢的,身体开始抽搐,缓缓的,眼眶反射光芒,“好吧就这样,我是爱你的。”

屏幕开始黑屏,不会再有阿贝尔出现,不会再有讨厌的音调听见,文诗最后是笑着,哭着,安静着听完这一段,一句“蠢蛋”过后,把摄像机抛向映照着月光的江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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