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显得很是空荡,柔和却又略显昏暗的灯光、缭绕的烟雾,这些组合在一起,给人的不是宁静,而是压迫,一种无形的来自心中的压迫。I顶层只有一位红衣妇人,跪在一座案桌前,像是在上香,又却是像在祷告。
“啊,这里有人?!不是和尚!”菱纱大惊小怪的声音。

“……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来的……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一眼就能认出你……”妇人站起来,转过身来,满脸的平静,看着琴姬说。

“姜氏?”在千佛塔顶层出现,又说出这一番话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妾身正是姜氏,公子是……。”姜氏做了一福,皱着眉头问。

“哇,龙宇,你怎么知道她姓姜。难道,原来你们认识?”雪羽不可思议的问。

“在下龙宇。”我不理雪羽,“想必夫人在此等候琴姬已有几月了吧!”

“夫人二字又怎敢当。”姜氏苦涩一笑,不再理我,“……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来的……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一眼就能认出你……”

“……!你是秦逸他、他的——”那个词,琴姬永远无法说出口。就如同男人无法忍受,妻子的背叛一样;女人又怎会甘心,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他的妾。……直到相公过世,我也做不了他的妻子,你尽可安心,我的名份永远都只是一个妾。”妾名不正,言不顺,姜氏又怎会甘心做妾,古时的女子又怎会甘心做妾。秦家虽是陈州大家,但想来姜家也不会是穷苦之家。再者,就算是穷苦之家的女子,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愿意做小的。做不成秦逸的妻,便甘愿做他的妾,只为能和他在一起,而且是在那样一个时候,只是为了给秦逸冲喜,姜氏对秦逸的爱也算是矢志不渝了。

“我……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同为女人,琴姬又怎会不明白,姜氏的心,姜氏的不甘。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在相公和公公婆婆心里,我却胜过你这个妻子百倍千倍!若不是相公心肠太好,顾念一点旧情,今天又哪里轮到你坐正妻之位!”姜氏此时的心谁又能知道,都道姜氏言语无情。但在姜氏的眼中,是琴姬害了她的丈夫,对‘杀害’她丈夫的人,她又能做到多客气?

“…………”

“喂,你别这么尖酸刻薄地欺负人!人都过世了,争这些有的没的名份还有什么用!”菱纱看不惯姜氏的刻薄。但还未嫁人的她,又怎会明白名分对一个女人的重要?也许,在以后,她会明白姜氏的苦,姜氏心中的痛。

“小姑娘,你说的太好了。没什么可争的,毕竟相公生前,是我日日夜夜侍候左右,替他熬药穿衣,他也待我惜如珍宝。夫妻同心,心意相连,就算……就算他的病再也没法治了,这短短数月,不也如神仙眷侣一般——”可怜的姜氏,她只能在在幻想与梦中同秦逸恩爱。她忍受不了秦逸死前对琴姬的念念不忘,她在嫉妒琴姬,嫉妒琴姬夺走了秦逸的心。而这心,直到秦逸死,她也没能抢回来。她这样说,又何尝不是在欺骗自己,在心中、言语中给自己以安慰。

“不、不要说了!”琴姬使劲的摇头,一脸的痛苦。

“怎么?你不爱听?不爱听我和相公是如何恩爱?”姜氏在逼着琴姬,这也算是一种报复吧,“你可知,妇人妒忌、合当七出?也难怪公公婆婆不喜欢你——”

“姜氏,这又是何必?”

“何必?我就是要说给她听,让她一辈子的痛苦!”姜氏以为我,在埋怨她,不该如此逼迫琴姬。

“不,你又何必要欺骗呢?”

“欺骗?我说的都是真的!”姜氏状若癫狂,极度的掩饰,她受不了幻想被破灭的痛苦。

“你骗得了我们,难道能骗得了自己?你问问你的心,看看你的心答不答应!”

“……”姜氏一阵沉默后,跪在秦逸的木碑前,慢慢的抚摸着秦逸的木碑,“呵呵,哈哈哈,你说得对,我是在欺骗自己。我骗得了你们,骗得了我自己吗!”

“……相公,她,就是你直到过世前都念念不忘的女子?她……比我好吗?相公,我从小就一心一意喜欢着你,只想做你的妻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后来她把你抛下,姑妈说要我嫁入秦家冲喜,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想好好照顾你,让你忘记那个女人,从今往后只想着我……可你、你怎么忍心看都不看我一眼……先前我只是不甘心,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今日终于见着了,她……不过是个很寻常的女子,没有我美……也没有我对你那样好……相公,你要记得,这世上只有我是最爱你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跟着……不像其他人会把你抛下……”姜氏一边抚摸着木碑,一边喃喃自语。

“原来我们是一样的。”琴姬黯然地说。

“不!”姜氏猛的站起身,大声的说,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我和你不一样,我深爱着相公,而你只是在为你自己而活!”

“她也是深爱着她相公的!”菱纱反驳。

“爱?爱可以弃相公而去,只是因为公公婆婆的看不惯。这样的不是爱,爱可以同甘共苦。”姜氏心中对琴姬的恨永远不会消散。

“你,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走,相公就不会死了…………”琴姬掩面而泣。

“说起来,我却要谢谢你。”姜氏一脸的平静,“若不是你的走,我又怎会有机会和相公在一起,相公虽不爱我,但我却能守在相公身边,直到永远!”

“我今天来……只是想给相公上柱香,很快就走……”

“走?你的心本就没留下,你的心中又可曾有过相公?”

“不是的、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知道吗?自从相公去了,我怕他一个人孤单寂寞,每天都来这儿陪着他,从早到晚都待在他身边。”姜氏陷入了回忆中,“可你呢?!你抛下了他整整四年!不是四天、四个月,是四年!你对得起相公对你的爱吗?”

“我!……”

“哼,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要狡辩的?相公就根本不该娶你!”

“你这人,真的好讨厌,琴姬说了只上一炷香,你还要怎么样!”雪羽看不过姜氏的蛮横。

“你……”

“姜氏,又何必再次的欺骗自己,你的心中恨琴姬,嫉妒琴姬。但此时,你的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的同情,或说是同为女人……”

“呵呵,你到底是谁。我心中所想却是瞒不过你!”姜氏打断我的话,“你要上香,可以!但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琴姬提前下了限定。

“放心,你当然能!这件事一点都不难!我要你上完香之后,即刻离开陈州,永远不许再回来!你根本不配待在这里!”

“太过份了!凭什么?!”菱纱不忿于姜氏的专横。

“……我、我答应你……心愿了却,我再也不踏进陈州半步!”琴姬痛苦的做出了决定,但这又未尝不是种解脱。

姜氏走开,现出秦逸的木碑,琴姬拿出香。

“你,真的想好了!”趁着上香的时间,我问。

“想好什么?”姜氏一时不解。

“呵呵,问你自己,自己的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哎,公子果非常人,连着公子也能猜得出。”姜氏一脸的苦笑,不知在笑什么。

“龙宇,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天河奇怪的问,菱纱、梦璃、雪羽也是大为好奇。

“自杀!”我轻吐两个字,琴姬手中的香应声而落,四周一片的寂静,连夏虫也停止了吟唱。

“自,自杀?是因为我吗,我马上走!”琴姬乱了阵脚。

“你?呵呵,你算什么。”姜氏冷笑,一步步走向窗户,“……相公……你在那边会冷吗?是不是很寂寞?我来陪你好不好?”

“人的命只有一条,你要想好了!”我挡住姜氏与窗户的视线。

“人活着只为当下。爹说过,活着的人不该去为,死了的人而难过,更不该因此而去寻死。爹说过,那是懦夫!”天河安慰阻止的话,虽说不太合适,却也道出了人生的真谛!

“二位公子,你们有过相爱的姑娘吗?你们能感受到我心中的痛吗?”

我和天河,互看一眼,迟疑的摇了摇头。姜氏笑了,却是如此的凄惨。

“姜氏,相公泉下有知,也不会答应的!”琴姬抬出了秦逸,希望能打消姜氏的死念。

“答应?还要他答应吗?临死前,他看都没看我一眼,我的死,他又有何资格劝我。”

“你……”

“不用说了,我的心早在相公死时,就死了。一直到此时还未随相公而去,只是为了看看,把相公迷得神魂颠倒的你,到底是什么样。如今看到了,也算了却了心事。”

“……”

“……”

“……”

“……”

“姜氏,你根本就是错的!”菱纱开口就是雷人,“你口口声声的为相公而死,其实都是骗人的,你是为自己而死。你爱秦逸,爱他比爱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如今,秦逸他死了,你心中剩的只是苦。你只想逃避,逃避失去夫君的苦,所以你想到了自杀。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死值不值得!为了一份虚无的爱,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样到底值不值!”

“值,或不值,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姜氏嘴角流下一缕血丝。

“你……”

“我早已饮下鸩酒。”姜氏笑了笑,表情诡异,“知道天下最毒的是什么吗?是人心,人心可以毒死一切,包括自己!”说完这话,姜氏便倒在了地上,五窍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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