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久以来,三十三天外都是一片浑浊,诸天星斗,万物沉濛,而这沉濛中,却隐藏着万丈杀机.
道殇静立在虚空之中,他的目光紧紧盯住了远处即将连成一条直线的三颗火红色的异星,而神识却牢牢锁定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位曼妙女子。

“帝释天,如果你今天所来是为了劝我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为了今天,我等了整整一万年!”

那个被唤作帝释天的曼妙女子神态从容淡定,颇有几分曹家二子诗中的洛神之感,她平静地望向远处那三颗妖艳的星辰,开口道:“假如我要阻你的话,还会将你放入这利刃天外?”

道殇听其一言,神态明显一滞,但随即化作了如同实质一般的杀气,引得他手中的风回雪舞剑一阵呜呜的剑鸣之声:“那么,你是来和我争这三杀的了?”

对着怒气冲天的旧识,帝释天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那一丝微笑,当真把她衬托地如同九天仙女一般:“道,你知道吗?你还是这么执着,鸿钧他老人家本来说要将你关万万年之久的,如今不到万年,还不是放你出来了,你真以为你和东海底那只大海鳅之间地小阴谋能瞒天过海不成?”

“父亲的心意我明白,五羊兄的事情我本就不打算瞒过他,自一代妖帝东皇身陨,这天地玄黄,还有何物能脱离我父亲的法眼。就算要瞒,我所要隐瞒的也只有今天这一件事。”

“所以,你要借这杀破狼三星现世,天地进入战乱纷争,借此来乱你父亲的法眼,去救她吗?”

“是!”道放下了手中的剑,狭目直视向帝释天,问道,“知道了,你还执意要和我争这三杀吗?”

“呵呵,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拿这三杀凶星,天地无德,想我妖族至高东皇之陨,女娲圣女转投人道,昔日天帝统御三界时何曾想过我们妖族会败落至此,而我,也不得已为帮秃驴看守这三十三天的大门。今天,我来,非但不是要抢你的三杀,相反是要助你一臂之力!”

帝释天说完,一掌向旁挥去,绵延不断的掌力直直将数千丈外的一颗星辰捣碎。

道望向了那颗被帝释天捣碎的星辰,长剑再次举起:“看来今天是势必不能善终了,我便大杀四方,以诸神之血来祭你,五羊兄。”

一道苍白的火焰从那破碎的星辰中直射而出,直到帝释天身前十丈之外,仿佛撞到了一层实质的防护,化作了满天火星在这三十三天外飘散。

火分三等,而这显现苍白之色的,无疑便是最高等的三味真火。能将三味真火如此轻松便能使用的,怕这世间也不过就他一人罢了。帝释天冷眼看着远处脚踏双蛟而来的昔年火帝祝融,身形一转居然已经出现在了祝融的面前,双掌拍动,劈啪作响的雷光在其手中闪烁。

祝融浑身燃烧着苍白色的火焰,道道火焰从他手心扫出,一边阻挡住了帝释天的攻势,一边说道,“好久未见,为何初一见面便以死相搏?”

“祝融你这叛徒,居然还有脸来见我和道,当初早在天帝未陨之时,你便投靠了鸿钧!”

“妖族已衰,道门大兴,我不过顺天而为罢了。”

“借口!”

“识时务者为俊杰!”

“砰——”漫天的三味真火和雷光如同礼花一般在三十三天外绽放。

帝释天站立在虚空中冷冷逼视着祝融,后者面容狰狞,咬牙切齿道:“这破军,贪狼,七杀三星面世,将为时间带来无穷的杀机,而其中蕴含的强大的力量你道一人便想将其一口吞下,未免胃口太大了点了!”

道丝毫未理会祝融的咆哮,静立在虚空之上,狭长地眼眸一丝不离那即将连接形成一条直线的杀破狼三星。

“火神兄所言极是!”沉重的回音从远处传来,众人的左手边突然涌出一片血海,汹涌的暗红色波涛甚至将临近的几颗星辰吞没其中。血海中不时传出几声哀号悲哭声,令人心悸。

双子血魔!道眉目紧缩,手中的风回雪舞剑握的更紧了。

“吼——”一声虎啸,一只体长百丈,周身雷光闪烁的白纹巨虎每每跨出一步便是数百丈的距离,来到众人面前时,化身做了一位体格健壮,四肢粗壮好似铁塔的巨汉:“今日,也容我篪虎来分一杯羹如何?”

一声清唳,足足几万里的翅展,每每扇动,连星辰都为之移位。瞬间,巨鸟也化作了一位白发老者,左手持着一张长长的画卷,右手捧着一本青皮的古书。

“军师!”帝释天看见了来着,原本的矜持在那瞬间消失的一丝不剩,“是军师嘛?真的是军师!怎么可能,鲲鹏老师!”

老者没有理会,远远站在战圈之外,冷眼看着场间发生的一切。

“一万年了,难道,还要我再等这一万年吗?”道自言道,突然,他仰头大吼一声,“我不要!”

“祝融,双子血皇,篪虎,鲲鹏,今日,谁意阻我,那便战罢!”

三杀聚,紫薇现。

传说,当贪狼,破军,七杀三星连接为一条直线时,紫薇凶君将会莅临人间,为人世间带来无限疾苦以及无穷的战乱。

“道,道,漂亮吗?好看吗?”

“好看!”……

“道,道,都说自古妖道不两立,如果真的,我是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离开我吗?”

“傻瓜,妖和道一定会明白他们延续了无数年的战斗是毫无意义的,到时候,我们生的孩子,就是真正的妖道了!”

“才不要哩,难听死了!”……

“道,道,你放心,就算是填平这大海,我也要救你出来!”

“道,道,你还听的见,听的见我说话吗?”……

天义不容我,我自度成魔。

放心,放心,就算是把这地府翻过来,我也要救你出来。

精卫,精卫,你还听的见,听得见我说话吗?

一万年啦,一万年啦!

什么妖道不两立,什么天大的仇恨,天公不欲,落难众生。今日,我誓要取这三杀,阻我者!杀!

篪虎性格最为暴烈,当即站了出来,大喝一声:“好猖狂的小辈,今日,就算是你父亲站在我的面前,我……”

“哧——”鲜血从篪虎粗壮的肩膀向上喷射而出。“我说过的,阻我者,杀!”道满头乌发在脑后飞扬,风回雪舞剑上添上了一抹暗褐色的血痕。满天冰花飞舞,大意的篪虎竟生生被砍下了一条手臂,那被斩断的手臂在空中被四周强烈的冻气迅速撕扯成一片冰渣。

“吼!”篪虎整条肩膀被斩落,立时一声咆哮,整个身体再次化为百丈巨虎向着道扑去,道一声冷哼,举剑相迎。

祝融奸诈的一笑:“桀桀桀桀!帝释天和道两人想独吞三杀,不如我们合力击杀他们,再来平分这三杀中的力量。”

“祝融!”帝释天大吼道,“你这两面三刀的小人,如果东皇在世,定将你碎尸万段不止!”说完,冲上前去,双掌鼓动,片片落雷顿时在火帝的身边炸响!

血海涌动,隐隐有冲进篪虎和道战圈的趋势。鲲鹏并未多语,只是展开了手中的河书洛图,将众人笼络在其中,昏黄的眼光中不见一丝生气。

帝释天的身形再次顿住,鼓动的双手也放了下来,表情带着几分凄楚地望向鲲鹏道:“军师,你今天难道不知道道是要去救的是谁吗?当年,东皇最信任的就是您老人家了!”

鲲鹏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苍老的脸庞仿佛在一个瞬间再添几分沧桑:“东皇,天帝的灵识已灭,天帝在时,我为妖族立下犬马之劳,天帝逝后,我在弱水尽头建下河洛宫,以求有一天可以重兴妖门。鸿钧家的小儿,今次,你罢手吧,当年,你与公主之事,老夫也是有所耳闻。待我炼化这三星,振兴了妖门,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主公已逝,公主自会母仪天下,到时候,老夫自会扶你坐上这三界至尊的位置。”

“放屁!”道长剑横甩,逼开篪虎,满脸煞气地冲着鲲鹏怒吼道,“我说了,阻我者,杀!”

帝释天表情复杂,她何曾不想振兴妖门,但是,缺了东皇的妖族,还能不能像当年一样一统三界呢?她想起了自己的师妹与这个男子的山盟海誓,咬了咬牙低头道:“军师,得罪了!”

一阵汹涌的血光从道的背后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久未动静的血皇,竟然暴起发难,顷刻间,满天的血海就将道整个身子卷入其中。

血海从内部开始凝结,一道凛冽的剑气从内轰出,满天血海,化为蓬蓬冰渣飞射而出。

“快!”不远处的帝释天看着即将连成一条直线的的三杀星对着道大吼道,“快,紫薇星要现世了!”

吾兄,昔日你我以剑为媒,相约共战天下,今日,我便借你神兵一用,以血会盟。

璀璨的光芒连诸天星斗都为之失色,锋利的剑芒上莹透着一股王者之气。神挡弑神,佛挡诛佛,人中皇帝,剑中轩辕。

鲲鹏远远地注视着手举七彩长剑的道,喃喃道:“传闻中的人帝轩辕圣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中,难道说……”

一道匹练的七彩霞光从轩辕剑上放射而出,同时左手的风回雪舞剑同时激射出冷冷的白光,双剑交叉,此时黑丝飞舞的道身上竟然爆发出了无比的气势。

远处,令人闻风丧胆的贪狼,破军,七杀,终于连接成了一条直线,一道细细的红线将三星联系在了一起。而在中间的破军星上,一个淡淡的白影即将成型。

“吼——”篪虎一声大吼,电芒闪耀中,原本被道斩断的手臂竟然再次长出,太白凶星一但真正现世,三星都会被其炼化,也就是说,现在就是抢夺三星最关键的时刻。百丈虎躯猛地向前扑去,钢鞭一般的虎尾,向着被七彩霞光缠绕的道狠狠抽去。

满天血海随之沸腾,一股不小的分流向着逐渐靠拢的三杀星卷去。

祝融焦急地望向了远处的三杀星,但是帝释天紧紧逼上,更本不给他反扑或者抽身离去的机会。

七彩霞光如同八月里的桑菊一般绽放在三十三天外,篪虎的钢尾在轩辕剑下如同豆腐般脆弱,无数地幽冥鬼爪在涌动的血海中向外伸出,却又无力地化为片片冰屑,飘散。

道的眼中,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伟岸的身影,手举七彩神剑。人帝轩辕,天上天下,唯吾独尊。

将星破军的白影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魔啸!一把闪着七彩神光的利刃如同闪电般划过一道彩虹,直直刺向了他的胸口。篪虎愤怒地咆哮着,一颗直径超过了10丈的雷球从他长满了獠牙的血口中飞出,向着凝练的三杀星飞去,满天的血影化作千军万马,金戈铁马的气势足以震慑整个三十三天。

远处的帝释天更是和祝融打的不分彼此。

此时的战圈,一片混乱。

鲲鹏的老祖的手中出现了一只土黄色的古钟,土黄色的光芒将鲲鹏整个身子包裹在其中。一声沉嗡的钟响,在每个人的心中响起,所有的人在那一个刹那都忘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甚至自己是谁。高山流水般的感觉从每个人的心中出现,真的希望永远永远沉寂在这钟声之中。

一声叹息打乱了原本沉嗡的钟声,鲲鹏吃惊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那座古钟,一种垂暮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在他的眼中滋生,连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我们都老了,新世界,就看他们了。

东皇遗宝,太一尘钟!

三颗仅有拳头大小的光球从战斗圈中向外激射而出,但惟独其中一颗,不过飞了数里便被一黑影截下,望着其他飞向天边的光球,黑影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浑身是血的道,从三十三外向下坠落下去,他的手中紧紧地握着什么。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落到了地面,甚至砸出了很大的动静,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个伟岸的身影向着自己伸出了手臂。

真的是你吗?吾兄,轩辕。

寂静的三十三外,再没有一丝刚才众人争夺三杀星时的动静。帝释天静静地站在虚空之中,老迈的鲲鹏就立在他的不远处。半响,帝释天对着鲲鹏行了个礼:“军师,谢谢。”

鲲鹏远远地望向了天边,担心地说:“就算道有了这三杀之一,可以避开鸿钧的天眼,怕今天三十三天外的事,鸿钧他已经知道了罢。”

帝释天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此时地她仿佛个小女孩般雀跃:“军师大可放心!”

黑色的光芒出现在了帝释天的手中,一个黑色的小球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帝释天的手中。

“廉贞!”鲲鹏叹息了一声,“竟然是号称第四杀星的廉贞,原来啊,有它的话确实能将这三十三天屏蔽过鸿钧的天眼。小帝啊,军师我虚活了这么久,还未见你笑的如此开心。”

帝释天背过了身,灿烂的笑容中竟然划下了一滴眼泪:“因为我怕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笑出来了,军师。”

黑色的光芒随之吞噬了帝释天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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