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衣,治病。”
我翻了个身,朝左侧卧。

“二人独处一室,身上不着寸缕。”

我朝右边翻身,最终睁开眼,倏地坐了起来,恨不能把被子捶一遭。

怎么办,完全没睡意。

一闭眼,满脑子都想的都是白少鹫明儿要为我治病的事儿。

我愤懑至极,干脆起身穿鞋,一鼓作气打开房内的后门,来到小庭院里散心。

月光照在梅树下,却见白少鹫一袭青莲袍,已坐在石桌旁,独酌。梅枝影撒在他身上,银辉下毫无遮掩地勾勒出背部曲线,此刻的他毫无设防,有些诱人。

“睡不着么?”我踱步上前,轻声问。

“咦,原来我们的内院相通。”他怔怔望了我许久,被雾气蒙住的眸子里闪过诧异,恍然笑了,如玉雕般的面容上微微浮现诡异的红晕。他伏在寒冷的石桌上,手搭在额上,修长白晢的三指捏着酒杯,顷刻间青丝散落一肩,他似是低语自喃喃,醉醺醺地道:“我许久都没睡过踏实觉了。”嘴唇一裂,又笑了,“谁能让我好生睡一场,我愿意倾其家产。”

这个人。当真是醉了。

……还醉得不轻。

我失笑。摸了一把他地脑袋。“傻吧。白公子不是会治病么。就算治不了自己。点支迷香总会吧?”

白少鹫身子一震。很乖地让我摸着。眼微微眯起了。一刻沉沦。享受着。眉宇间生起淡淡寂寥之色。沉默了。许久后才说。“每到深夜。我总会想起以前地事。”

“以前么?”

“杏花下。我吹笛。你们姊妹一个抚琴。一个描丹青。”他青丝倾泻在身上。月色下脸上荡起一抹笑容。温柔似水。“笛匕说过她以后想生个女儿。待孩子长大后就送去苗疆或是白灵峰。让她学会绝世神功。可我那时候却觉得若是能有个龙凤胎就更妙。”

“岂料转眼间,时隔多年,再忆往昔皆成空。”

寂静的夜色之中他的声音清冷,分外惹人疼。

他睫毛轻抖,缓缓闭上了眼睛,就这么侧趴在石桌上,像是要睡着了。

我望着他落寞酒醉忘形的样子,微微有些感伤。

所谓的忆往昔,记的只是寂寞,能让他如此伤情的只有我姐姐,而且也只能是我姐姐。

想到此处我的心陡然沉入海里,再无半点儿波澜,手搭在他肩上,“天寒了,进屋去吧。”

“……唔。”白少鹫迷惑又惊,反手一把握紧捉牢,缓缓放在胸口,捂住在心头。只是一声又一声唤着这个名字:笛匕。

他说,莫再离我而去。声音尽显凄凉与无助。

“我不走。”搭在他肩头地手执紧,就要搀扶他起身。他微醒望着我,眼神朦胧。

“但是。我姐姐已死。”我凑到他耳边,唇边吹气,“少哥哥,我是笛歌。”

白少鹫突然眉头一蹙,拧得死死的。

躯微震,脸色惨白,呻吟出声,不动神色的将身子缩了一下,手收紧了些。我见不对劲,忙捉住他的左手腕,只见先前看到的那条小蛇正系缠在他手腕上,蹿上来就要咬我。

“当心。”他右手动作极快,捏住蛇七寸部位,扔了出去。

他左边腕子上沁出两粒血珠,这伤痕明显是被蛇咬的。周围还有不少紫青印,咬的不止一处,而且其他伤痕看上去有些时辰了。

“有毒?”我低头就要吸。

“不碍事的。这点毒对我没什么威胁。”白少鹫渐渐清醒了,手缩入袖袍内,捂住,嘴边抿起无奈地笑容,“反倒只有疼痛,才能让我暂时忘记一些事情。”

这个仁兄,很自虐。

他眼里涌出的忧伤,看得我心头一紧。遂放软声音问:“

暗宫,可有祭拜我姐?”

“没。”他低头苦笑,许久之后,歪着脑袋,一双剔透如琥珀地眸子望着我,“但是关于你姐姐的一件事,理应让你知晓,你想听么?”

“当然。我想听。”

月辉柔和,映得他格外的孤单。

白少鹫只是闷头喝着酒。一杯又一杯。

我觉得这或许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许久之后,他说,当初在白灵峰上学功夫时,有一个宫魔头在山下跪了整整三日,只为求天师救他的娘子,可那个时候天师正巧外出云游,于是那个男人便走了,走得很是失魂落魄。

“那个宫魔头是宫归艳。”我淡淡地望着白少鹫。

眼前素来清冷如月地男子脸色怆然,捉住了我的手,脸上浮现地神色可谓是痛苦,“其实我可以救的。我却没有出手。那时候我正在室内抱着弟子们给我带来的骨灰,万念俱灰。我不知她还活着,也不知她竟赌气嫁给了宫归艳。你可晓得当日宫归艳告诉你,他的贱内是笛匕,我有多揪心多恨自己。”

“倘若我知道那是笛匕,我是决不会让她死的。”

我瞅一眼身旁这个捂住头,像个无助孩子的男人,只能叹一声,自作孽啊。

“那会儿姐姐得地是什么病?”

“疲乏力竭,内力被吸食了大半。五脏俱毁。”

我怔了怔。

他果然道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何人下地手?”我动容。

“是啊,何人。”白少鹫苦笑,“我曾想过要为她报仇,我甚至认为是她夫婿利用了她。可是我今日给你把了脉。”

“有什么不对劲么?”不知为何听到这一处,心绞成一团,疼痛袭来。

“你能杀了薛凰寐取而代之,成为剑鸣派的尊上,定是武功非凡,笛歌……”他一双眸如秋水,隐忍疼痛,笑得有些悲凉,“你小时候性子文静,又未习武,内力怎能一日突飞猛进。

我为你把脉地时候微有用真气试探,你体内有两股力在抗衡。相斥又相协。想来笛匕是把内力都渡给了你。”

凉风习习,将我一腔愁郁吹散。

“你是说,我姐姐因我而死,是我杀了笛匕。”隔着一张石桌,我站了起来望向他,内心万般情绪袭来汹涌不息,很奇怪为何我的声音却能如此冷静。

“笛匕打小就这么疼你。但凡你们两个出事,她定是先护你。”

白少鹫握住了手里地酒杯,怅望杯中琼浆玉液,“这一切只怨我,怨我没能及时找到你们。是我没能好好守她,不怪你。”

我静静地着他有些恍惚,还想着这一切,耳旁又徐徐传来了他的声音。

“歌儿,当我看到你时,竟发觉你的一举一动笛匕那么相似。你许是心存内疚,想代替你姐姐活下来。可当我见到你与公子们那些事……”他不再继续往下说,目光悲伤,勉强笑,“你不该过这种生活。我不知道这些年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姐姐当初这么做,定是想让你过得好好的。你不该这么糟蹋自己。”

一轮弯月高空挂,梅枝稀疏。

影落残败,添几分无奈。

“你是不是很庆幸,如今尊上是我而不是笛匕。”我喟叹出了声。

“不。你错了。哪怕她花天酒地,包养男宠,就算她站在这儿耻笑我都行,哪怕她伤我,我只希望她还活着。”

月色下,他眼珠转动,望着我,神色哀伤。

一双寒眸动情,含悲悠悠。

“呀,这谈情说爱的怎么也不关个门?”一道声音传qi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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