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崧出了曲阳机场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上了机场的巴士,又回到了市区,可当车从曲阳市中心医院经过时,彦崧看到里面的小广场上有百来个人在坐着,手上还打着“无良医院打针打死人!!!”、“血债血偿”等很有视觉冲击力的标语。】
车上很多人也在议论着,一个坐在彦崧旁边的中年男人还说,“现在的医院真的太缺德了,收费那么贵,还能打针打死人!”说完还冲彦崧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

彦崧理都没理他,黑着个脸,走到大巴的门口,很快到了他居住的小区,提着行李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电话,拔通了李平的电话。

“崧哥,回来啦!”又听到了李平的熟悉的声音。

“嗯,问你个事,医院出什么事了?”彦崧直入主题。

“你也看到了啊?说是急诊昨天有个输液病人猝死,然后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有家属过来闹了。到现在为止也没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李平很平静地说。

彦崧想了一下,又问了一下自己病人的情况,得知个个都还算平稳,总算是比较放心,又和李平瞎聊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

第二天,彦崧还是如常早早进来医院,医院的小广场已经没有人了,只是还有些垃圾没清理掉而已。看来人是撤了,不知道这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来到办公室,就见到了在高谈阔论的宋念青,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次真的很难说啊,可能又得出个几十万了吧。唉!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那么快,出去没三分钟,回头就没了!”估计也是在讲急诊发生的那件事。没一会就开始交班了,交完班后刘秋红就开始宣读医务科的通报,这样彦崧才算比较清晰地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日那天有个青年男性独自来急诊看病,来的时候是高热,乏力,并且有流鼻涕等感冒的症状。接诊的是一位老主治,拟诊上感,开了血常规等验单与检查单,但患者不肯做,要求输液治疗就可以,可就在接受完输液治疗,离开医院大约三分钟左右,就在外面的大街上晕倒。由路人拔打120,而后院前科接回急诊科抢救,但最终抢救无效死亡。从昨天开始死者家属就开了一队人马来医院静坐,拉开横幅,要求对话,现在已经由医院的法律顾问介入谈判,据说卫生局也开始组织调查了,当班医生暂时带薪停职,等调查结果出来后再进一步处理。

听医院的口气,暂时是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让当班医生避风头,也是为了保护他,不要出更多的意外,尤其是人身安全方面的。

可是事情接下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周二这天的曲阳晚报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救人还是害人??!!!》,两个问号,三个感叹号,把文章的内容很简单地提升到了一个高度。文中讲了这件事情发生的始末,但是从这篇文章看来,那个接诊的医生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屠夫。很多细节的东西也做了生动的描写,还有作者提出来的问题与思考,总结起来就是曲阳中心医院的医生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整死了,治疗马虎,并且专用贵药、回扣药,并且还要发死人财。彦崧他们就奇怪了,写这文章的记者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好像发生的这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一样。

文章很快就在曲阳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很明显的医院接下来几天的门诊量都下降了五到六个点。彦崧听说院长把办公室主任抓到办公室骂了快半个小时,说他工作不力,居然没有掌握到晚报会发表这样一篇文章,让医院的形象受了很大影响。本来医院也打算跟死者家属协议解决问题的,可后来事情一闹大,卫生局和市政府出面要求彻查,要尸检,并且彻查接诊医生有没有违规操作,医院领导有没有失查之责。

本来死者家属是不太同意尸检的,但后来政府出面了,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接下来曲阳日报和曲阳电视台都对事情做了报道,但报道角度就很明显客观了很多,只反映事件的发生的过程,并突出了政府的态度和医院的相应的初部处理办法。至于那个医生和医院是否有什么问题是只字未提。这些天很多大大小小的媒体记者在医院跑进跑出的,看到穿白大褂的就上前采访,看到病情稍重的就上去问问。

过了一天院长又把办公室主任和文明办的主任一起叫到办公室骂了一顿,说是那么多的记者把医院的正常秩序都给搅得一塌糊涂,要求他们不论以任何办法把所有身体健康的记者挡在医院门口外面。又是经过一天时间的努力,大部分记都主动撤出了医院,还有几个抗议医院干扰他们帮助人民群众了解真相权力的死活要来采访,最后让保安给赶了出去,理由是没有得到医院及上级行政主管部门的同意前,不可以以任何理由干扰人民群众的正常就诊秩序。后来他们也没有办法,只是在医院门外侍机寻找机会来完成采访。

当天医院办公室又发了个口头通知,经过陈诚的提炼总结一下就是:防火、防盗、防记者!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大家工作起来都格外小心,生怕出了点什么问题让人抓到又写篇文章就麻烦了。别说有事,就算没事,估计也会被院长抓去办公室骂一通。据内一科的医生说院长最近的收缩压一直保持在一百七十的水平以上,并且还有向上飙升的态势,舒张压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喜人“长势”。这个时候的院长,看到都得绕着走,要是给抓去给单独训话,别到时院长一激动就送了一盘菜“青椒炒鱿鱼”就麻烦了。

这件事短期内是不会有什么定案的了,反正天天交班都能听到说医院交待下来说是关于做好什么什么工作的通知。

这天又轮到彦崧值班了,下午接班时,交班的人个个都说得很详细,稍重一点的病人都由管床亲自带彦崧去看过了,他才放心走人。彦崧无奈地笑了笑,如果以后个个都这样的话,得建议钟国栋五点开始接班了。

今晚和彦崧对班的上夜护士是欧小曼,老早就看到她到了护理站,和同事做了仔细的交接,估计现在是有点人人自危了。

反正到了八点多整个内二都很平静,彦崧倒也没有什么可忙的,走过自己管的病房和几个病人交流了一下感情,看一下他们有没有什么要求。没一会就回到办公室去了,只要是和欧小曼对班,彦崧是不会主动去护理站闲聊的,最近发现欧小曼真的是很不同了,跟以前比简直就是脱胎换骨。按李平的形容,以前的欧小曼是个小魔女,现在的欧小曼基本上就是个天使,穿白衣服那种。

彦崧在办公室里翻着一本呼吸科杂志,看到里面有好多内容都不得是炒着几年前的冷饭,根本没有什么创新,彦崧心想,没本事写就像我一样,压根不写,写的这叫什么东西,亏得这些编辑们也敢发,就是不怕板砖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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