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张逸飞抱着小明明和贺小文、唐薇一起,来到一个镇上。已经是吃饭的时候了,张逸飞有意找了个最不起眼的小店,三人下马,店家见有客人来,好不高兴,急忙接过马缰。
因为位置偏僻,店里生意冷清,张逸飞进屋一看,一个客人都还没有。

“我们在这儿将就一下如何?”张逸飞问贺小文。

贺小文点点头,还没有说话,却听唐薇对张逸飞道:“喂——你怎么不问我啊?”

张逸飞赶紧道:“在下建议就在这家小店吃饭,请小师姐定夺。”

唐薇头一扬道:“这还差不多,就在这儿吧。”

张逸飞一抱拳道:“遵命!”引得贺小文笑了起来。

贺小文接过张逸飞怀里的小明明,拣了张桌子坐下,唐薇点好酒菜,大家拿起筷子,大吃了起来。

从栖霞山庄出来,三人带着小明明已经走了一天半的时间。张逸飞思前想后,决定领着贺小文和唐薇到“绿柳谷”,只有到了那儿,张逸飞才能放得下心来。

张逸飞三下两下吃完饭,就对贺小文和唐薇道:“我到马厩去看看马,你们在这儿别走开啊!”今天早晨,唐薇骑的马拐了一下,张逸飞不放心,所以要去看看。

“好的,我们哪里都不会去的,我们都离不开你呀!”唐薇笑着好像是给张逸飞开玩笑,说完这话,她就转身对贺小文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引得贺小文发笑。她怀里的小明明见张逸飞要走,就伸开双手对着张逸飞叫:“舅舅——舅舅——”

张逸飞靠近小家伙,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小明明听妈妈的话,舅舅去去就来!”

张逸飞刚出店,听后面有人道:“喂,你等等!”张逸飞一转身,是唐薇跟着跑了出来。

“哎呀——小师姐,你就陪着小文姐姐嘛,她一个人在那儿不安全。”

“没事,这么个小店,谁会注意啊,再说是我的马出了事,我也想看一看呀。”唐薇走过来道。

张逸飞一想,唐薇说得也是,这个小店不当街,多半客人不会选这里,再说自己看了马就回来,问题不大。

张逸飞和唐薇正要走到后面的马厩去看马,却听有人惊喜道:“哎呀——这不是张逸飞张大侠吗,我的天啊!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

张逸飞回头一看,原来是“运河帮”的木子展和归树两人。只见他俩一下跑了过来,抓住张逸飞的手道:“张大侠,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张逸飞对木子展和归树两人颇有好感,一见到他俩,也很高兴。前些天木子展和归树要找贺小文报仇,张逸飞还装成乞丐去救贺小文,当时这两人都没有认出他来。

张逸飞念头一闪:他们俩会不会跟踪自己到的这儿?刚才还是高兴样的张逸飞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看着木归二人道:“二位英雄怎么也会在这儿啊?”

“哎呀——张大侠可别这样称呼我们了,在你面前,我们怎么当得起这英雄两个字呀。”归树道。

“是啊——前些天你四闯元军大营,又在万军中抓了蒙古大汗的儿子,救了这么多好汉,我木子展真是景仰得不行啊!”木子展道。

看着二人真诚的样,张逸飞骂自己小心眼,把别人看瘪了。

这时唐薇假咳了几声,引起了木子展和归树注意。

“不好意思,张大侠身边的这位美丽姑娘是谁啊?”木子展问道。

张逸飞先一惊,随后就释然。在白鹤山杨家坪唐山的事情败露前,唐远林唐远声他们不象高调出场的罗启霖,兄弟二人完全是以局外人的面目出现在江湖上,大家根本就没有注意。唐薇除了人长得漂亮会引起如余成木、余成术、武胜等年轻人追求外,谁也不会在意她的身份。在张逸飞解救金源后在沐阳渡口挟持“上江帮”董平时,唐薇在人群里,木子展和归树不会认识唐薇。张逸飞想:要是他们知道唐薇是谁,就有麻烦了。

一听有人说自己美丽,唐薇顿时心花怒放,只见她嫣然一笑,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张逸飞倒是难得看着小师姐有这种表情,仔细一瞧,觉得小师姐确实很有风采。

“哦——忘了给俩位介绍了,这位小姐是我表叔的闺女!”为了避免麻烦,张逸飞不想现在就告诉木子展和归树他的这位小师姐真实身份。寻思了一会儿,张逸飞想到了“亲表叔”冉季。

听张逸飞这样介绍自己,唐薇眼一瞪,恨了张逸飞一下。张逸飞头一偏,假装没有看到。

“啊——原来是田先生的——哦——不不不,是冉先生的闺女啊,倒是失敬了。”木子展对唐薇揖手道。

“走走走,张大侠,我一定要请你喝一杯!”归树拉着张逸飞就要朝店里去。

张逸飞一惊,贺小文还在里面呢。而木子展和归树都是认得小文姐姐的。正着急,就听木子展道:“归老二,喝一杯也不到这个小店啊,你看前面那个店最大,我们到那里去醉一台如何。”木子展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二层高的酒楼道。

“对对对!看我这脑袋。”归树拉着张逸飞就要走。张逸飞连连推辞,木子展归树二人不依不饶,一定要和他喝一杯。

要不是因为有贺小文和唐薇在身边,张逸飞早就和两人去喝一台了。张逸飞一是觉得木归二人十分义气,帮里有难时,不避生死、挺身而出,是张逸飞敬重的汉子。再就是张逸飞很想从木子展和归树那里打听一下金巧的消息,虽然说自己主动离开了金巧,也打定主意再也不想她了,但一见到这两人,张逸飞心里就痒得难受,金巧在自己的心中如何放得下啊。

张逸飞一寻思,前面的酒楼离这家小店不过几十步远,就是有什么事也赶得到。再加上这家小店偏僻,不会有很多人光顾的,小文姐姐和唐薇在这儿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想到这儿,张逸飞道:“好吧,咱们就喝一杯。”

木子展和归树听说张逸飞愿意和他们喝酒,满腔的高兴,两人拉着张逸飞就朝酒楼走去。刚迈几步,就听唐薇又在咳嗽。

哎呀——你看我,这一高兴,就把你表妹忘了,要不请你表妹与我们同去喝一杯!”归树热情道。

一听说要唐薇来,张逸飞赶紧阻拦道:“别别别,我表妹还要去办点事,还是我们三个喝吧。”

本来听归树说要请自己,唐薇满心高兴,不料张逸飞却这样讲,唐薇脸就拉下来了。

张逸飞也不管这些,走在前面道:“表妹,你先准备一下,我去去就来——”气得唐薇直翻白眼。

张逸飞随着木归二人来到了那个叫鹤仙酒楼,木子展引着上了二楼,靠窗户的桌子坐满了人,只得在中间找了张坐下。张逸飞走到窗户边,有意朝刚才那家小店瞧了瞧,唐薇还站在那儿,过了一会,见她一跺脚,就转到店的后面,想必是到马厩看马去了。

归树走过来道:“我去叫你表妹上来!”

张逸飞赶紧道:“别别别,我这个表妹啊,霸道得狠!我可惹不起,不管她,没事的。”

木子展叫了酒菜,三人坐下,喝了起来。

张逸飞惦记着贺小文那边,本来没有多少心思喝酒,可又想从木归二人口中知道些金巧的消息,但不好意思主动去问。而木子展和归树一个劲的打听他在襄阳城外救助众豪杰,如何于千军万马中脱险的事情,看来一时还说不到金巧那里去,张逸飞心中不免着急。

好不容易交待完了劫持波胡的事,听得木子展和归树啧啧称奇,张逸飞正想从问金源开始,绕着弯儿打听金巧的事,却听楼下有人高叫道:“张逸飞,快下来,小文姐姐出事了!”

听说小文姐姐出事了,张逸飞头一大,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身子一窜就来到窗前,伸出头向刚才那个小店望去,见黑压压百把人已将那个小店围住,唐薇正在楼下万分焦急的望着他。

张逸飞对木归二人叫了声:“对不住了。”纵身一跳,从二楼上飞身落下,他一把抓住唐薇,施展轻功,向那个小店狂奔。

原来张逸飞和木子展、归树走了没多久,唐薇从马厩里转出来,看见有不少人走过来将那小店围住。唐薇赶紧躲在墙后观望,又过了一会儿,就见金圣严领着一群人来到了这里,接着是“霸王鞭”吴成安、“云龙派”的刘宜江长老、安庆镖局总镖头史东来、“九宫派”的太乙道长到了这儿。

有个人跑过来对金圣严指了指小店里面,说了声:“就在里面。”金圣严跳下马来往前一走,其他的人就围了过去。

小店里面的贺小文听见外面有动静,就抱着小明明走了出来,一看门口站了这么多人,大吃一惊。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她,眼中满是仇恨。

就听“霸王鞭”吴成安道:“贺小文,你知道罗启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吗!?”

贺小文不说话,怀中的小明明感觉到气氛不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金圣严道:“因为你家的罗启霖,居然将我们一家人关在黑牢里,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运河帮’从来没有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都是你丈夫所为,今天我们来报这个仇了。”

躲在一旁的唐薇一听这话,心中一惊,趁大家都注意贺小文时,赶紧跑出来叫张逸飞。

听了金圣严的话,贺小文扫视大家一眼,毫不慌张,她并不搭话,只是低头哄怀中的小明明。

众人见她这样镇定,愣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面对着这个怀抱小孩的女子,一下不知该怎么办。

史东来忍不住,叫了声:“难道我们的那些兄弟们就白死了吗!”

刘宜江喝道:“说得是”

金圣严大叫一声:“对不起了!”说着飞身起来,正要向贺小文扑去,却听吴成安道:“慢来!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是我们最先发现了她。”

史东来道:“我们有十几个兄弟死于罗启霖之手,我从北边就在找她,她是我的。”

“九宫派”太乙道长道:“太极就死于罗启霖之手,我正要抓她去给师兄祭奠你,你们都别争。”

金圣严大喝道:“看谁快!”说着已经腾空而起,直奔贺小文而来,其他人见金圣严要抢贺小文,都一涌而上,向贺小文扑过来。而眼前的贺小文却并不避让,只是将身子一侧,紧紧的护住怀里的小明明。

就在金圣严叫:“看谁快!”时,张逸飞和唐薇已经飞步来到小店前,看见大家都向贺小文扑去时,张逸飞吓出一声冷汗,他大叫一声:“住手!”飞身而起,施展轻功,如电闪般冲了过去。

毕竟张逸飞在后面,尽管他的轻功已达很高境界,金圣严、太乙、刘宜江等人的功夫都很好,他们为了争夺贺小文,用了十分的功力,张逸飞使了所有的力,还是落在后面,眼见得这些人的长剑就要刺在贺小文身上,张逸飞万分焦急,正要掷出手中的长剑,挡住最前面的金圣严,突然有三个身影从屋顶而降,猛然间落在了贺小文的面前。三人围住贺小文,分三个方向,一出手,将金圣严、太乙和刘宜江逼退,解了贺小文的险。

从屋顶上下来的三人,一个是大胡子、一个身上背着包裹,背包裹的和另一个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这三人各执长剑,站在贺小文周围,奋力的将想要抓贺小文的人赶开。

吴成安、史东来这时冲了上来,再加上刘宜江、金圣严、太乙道长,六人又向贺小文扑去。

本来史东来和刘宜江准备绕过那大胡子去取贺小文,却突然听他俩对大胡子叫了声:“是你!”就在大胡子面前停了下来。

吴成安、金圣严、太乙道长依然向贺小文奔去,这三人乃是当世高手,又都想抢贺小文,一出手就毫不客气。那两个蒙面人竭尽全力保护着贺小文,在四个高手面前毫不退缩。

“住手!”此时张逸飞已飞身过来,他猛的冲到了贺小文身旁,唐薇也随着张逸飞挤了进来,站在贺小文身边。

金圣严、刘宜江、太乙道长见是张逸飞叫住手,顿时就停了下来,那两个蒙面人也住了手。

“大哥哥!”张逸飞对那个大胡子惊喜的叫道。

原来大胡子正是高天,本来史东来和刘宜江要再攻贺小文的,上来时认出了他,在白鹤山杨家坪,他们见过高天。现在见高天在保护着贺小文,两人一愣,站在那儿。

高天对张逸飞点了点头。

张逸飞见有高天在此,心里顿时放心。这时听贺小文怀里的小明明叫“舅舅”,张逸飞赶紧从贺小文那里接过小明明,刚才还在哭泣的小明明马上就露出了笑脸。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对不住啊小文姐姐,让你受惊了。”张逸飞连声对贺小文道。

“快别说了,来了就好。”贺小文道。

却见贺小文两眼是泪的看着前面这两个蒙面人,只见他们手持长剑,站在贺小文前面,用眼睛瞪着金圣严等人,一副谁敢害她的意思。

这两个蒙面人大家都没有看清来头,只是觉得他俩的功夫似乎不在高天之下。

张逸飞抱着小明明看了看身边的两个蒙面人一眼,就转身对金圣严等人道:“金五叔、太乙道长、刘长老,史总镖头、吴当家,恕在下抱着我的侄儿,不能给各位前辈行大礼了。”

平常张逸飞对这些人说话,都是尊敬有加,但今天众人都听出来,他说这些话其实是压着火。他说“恕在下抱着我的侄儿”,其实就是向大家表明了他和贺小文的关系,也同时责问众人,怎么可以伤害我的亲人!

对张逸飞的这声责问,众人显得十分尴尬。金圣严等人实在没有料到张逸飞这个时候会出现,更奇怪的是高天和两个蒙面人也突然来到大家面前。

在白鹤山杨家坪,金圣严等人见过高天,后来在张逸飞养伤的龙园,金圣严、木子展和归树与高天联手,共同打败了唐山派来的米家人,高天还随张逸飞在“运河帮”住过几天。张逸飞和高天都曾有大恩于运河帮,运河帮上下都对他俩深存敬意。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回答。

张逸飞想起了木子展和归树请喝酒的事,他将小明明还给贺小文,就对金圣严道:“金五叔,你这是早有预谋吧,还设了个圈套让我钻!”

“逸飞……我……”金圣严有些不好意思,说话有些结巴。

见金圣严这种表情,张逸飞知道自己猜测得没错。心想对你们这么好,你们还来暗害我,不禁对金圣严大怒道:“我这么相信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对我这样!”

这句话说得金圣严面红耳赤,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大侠!这事不怪五哥,是我和木大哥的主意,要骂就骂我们吧!”有人叫道。张逸飞转身一看,正是刚刚赶来的归树,跟在他后面则是木子展。

原来前些天在小镇上,张逸飞扮着逃荒的人引开了木归等人后,木子展和归树走出去没多久,就觉得不踏实,他俩领着人悄悄的返了回来,在路上遇见了恢复原样的贺小文他们。

本来“运河帮”的人十分高兴,可一看到贺小文身边的张逸飞时,大家又十分泄气。张逸飞于“运河帮”有极大的恩惠,“运河帮”上下对他都十分尊敬。可“运河帮”的人又最恨罗启霖,一听说贺小文从北方回来,金源就派了许多人出来找她。木归二人终于发现了贺小文,不甘心这样放弃,一面赶紧派人回去报信,一面悄悄的尾随着张逸飞他们。

在栖霞山庄时,木子展归树等人曾躲在远处看张逸飞训斥贺文虎他们,因为隔得远,前面张逸飞说什么都没听到,只有张逸飞临走时用足劲说的那句:“我说清楚,谁要是敢欺负我的小文姐姐、我的小侄侄,我张逸飞绝饶不了他!”的话倒是听清楚了。

一听张逸飞说这话,木归二人大伤脑筋,他们既不愿意得罪张逸飞,也不愿意放过贺小文。

张逸飞他们从栖霞山庄走后不久,金圣严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当知道张逸飞认罗启霖的儿子为自己的侄儿后,金圣严也是头疼得不行,想了半天,才道:“是张大侠这样说,咱们可再不好去抓罗启霖的老婆了,唉——既然是张逸飞的事,我看只有算了!”

归树道:“五哥,我和木大哥想了个法子。”

“什么法子?!”金圣严问道。

“我们想办法把张逸飞引开,你在后面结果了罗启霖的老婆和那个杂种,你看这个法子如何?”归树道。

木子展归树的意思是他俩把张逸飞引开后,也可以对张逸飞说金圣严是偶然在这里撞到贺小文,并且不知道张逸飞和贺小文是这种关系,就算杀了贺小文,也是误杀,这样对张逸飞说得过去些。

金圣严寻思了半天,遂无奈道:“唉——这样对我们的大恩人可太不地道了啊——”

这句话说得木子展和归树低头无语。

但最后还是对罗启霖的仇恨战了上风,金圣严就安排木子展和归树他们按计而行,所以才有在小店里木归二人巧遇张逸飞的事。

金圣严带人跟在张逸飞的后面,在路上就遇见了太乙、刘宜江、吴成安、史东来等人,他们也得到消息,说罗启霖的娘子带着小孩到到了南方,一路跟下来,结果与金圣严他们遇到了一起。

南边所有的门派都非常敬重张逸飞,正是因为有张逸飞一直在贺小文唐薇身边,这些人才没有动手,要不然贺小文早出危险了。

当木子展和归树将张逸飞引开时,“运河帮”的人就赶紧通知在后面的金圣严,等金圣严他们赶到,太乙道长等人也到了这里。本来一看见贺小文,这些人马上冲上来,贺小文也是没命了。众人迟迟不上前,就是因为想着有个张逸飞。

思想激烈斗争后,金圣严才下了决心。他要上前时还叫了声:“对不起了”,其实这一声是对远在酒楼上的张逸飞叫的。

听归树说这是他和木子展的主意,张逸飞顿时有受骗上当的感觉,而且骗他的人居然是自己认为可以结交的朋友。想着自己这么真诚的对待他们,他们却设个圈套来骗自己,还差点伤到自己的小文姐姐,张逸飞不禁大怒道:“木大叔,归二哥,你们这是为何,我张逸飞有那些地方对不住你们,做了什么坏事,你们要这样对我?”

此时的张逸飞,已是名满天下,举手投足间,在众人看来,自然而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威严,发起怒来,更有一种震撼人的力量。

木子展和归树见张逸飞这样愤怒,顿时觉得自己十分的不是。这个人曾在帮里最危难的时候出手相救,甚至还受了重伤,可现在却对他设陷阱来欺骗他,怎么样这也说不过去。

“我……你……他……”面对张逸飞的质问,归树结结巴巴的想解释,可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木子展、归树,你们说这样做对不对!”张逸飞愤怒着直接叫两人的名字道:“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吧,我把你们当生死朋友,这么信任你们。原来请我喝酒,说了那么多奉承话,是你们设下的诡计。你们不把我当朋友也就算了,我张逸飞配不上,可也别害我呀!你们说你们这样做对不对?”

木子展面红耳赤的站在那儿。运河帮大难时,木子展就一直和张逸飞在一起,想着当时张逸飞在那么困难危险的情况下出死力救助运河帮,危急时刻,张逸飞还用内力将自己抛出江下帮的大院。而对这样救命恩人,竟然使了诈,听着张逸飞的话,木子展觉得自己算计朋友,陷害恩人,真是太不仗义了,就盼着地下有个缝,马上钻进去。

木子展正满面羞愧时,归树一脸铁青的走出来,对张逸飞一躬到地道:“张大侠,对你做这样的事,确实是我的不是,你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恩,又这么相信我,把我们当好朋友,我却设计来骗你,我真是猪狗不如,今天就当着众人的面对你陪不是。”

说着归树“唰”的一声,抽出身上的配剑,一回手,对着自己胸口一刺,就听“噗——”的一声,归树胸前的血顿时喷了出来。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木子展大叫一声道:“对不起了张大侠。”只见木子展也抽出长剑对着自己胸口猛的一刺。就见张逸飞、金圣严和高天同时出手来阻止木子展。

因为木子展靠张逸飞最近,还是张逸飞的手先到。张逸飞一把抓住木子展拿剑的手,而此时那剑已经进了木子展胸膛,高天又及时的拍了木子展手腕一下,那剑就从木子展手中飞了出去,张逸飞随手接住。

幸好张逸飞高天手快,木子展的剑只是在胸前划了个口子,但鲜血马上就流了出来。要是两人手慢一点,那剑必定会穿透木子展的胸膛。

张逸飞在木子展胸前点了几个**道,止住了木子展的血。再看看已经倒在地下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归树,不知怎么惹起了张逸飞无限伤感,他将木子展的长剑往后一仍,眼睛不禁含着泪水,大叫道:“归二哥,木大叔,你们这又是何必嘛。”说着赶紧蹲下去扶起归树想救他。可那剑已经刺透了归树的胸膛,显然是毫无希望了。高天也在旁边长叹一口气。

这时金圣严走过来,归树躺在张逸飞的怀里,紧紧抓住他的手道:“原谅我……张大侠……”张逸飞赶紧点头道:“归二哥,咱们还是好兄弟。”

听张逸飞这样说,归树一笑,闭上了双眼。

“运河帮”的人都纷纷上前,木子展叫道:“归兄弟啊——归兄弟——”在场的人无不伤感。

这时就听吴成安咬牙道:“都是罗启霖惹的祸,是那个‘吾图撒合里教’造的孽!你的丈夫……”吴成安指着贺小文,又指着唐薇道:“……还有你那个阴险狡诈的祖父,你们一家人投敌卖国,害了我们这边多少人啊!”吴成安、史东来、太乙和刘宜江等人在栖霞山庄见过唐薇,所以能认出她来!

本来见归树死去,众人都十分伤感,现在听吴成安这样说,又激起大家的仇恨来。

“不能放过她们!”

“他们害了这么多人,岂能就这样算了!”

“杀了这小东西,让罗启霖断子绝孙!”

“还有这个小娘们儿,把她卖到窑子里去,把唐山这个老东西气死!”

唐薇听道这话,吓了一跳,赶紧道:“我不是坏人,不知道我爷爷的事,我没有害过你们,干吗要这样对我!”

张逸飞将归树交给金圣严,站起来道:“各位英雄,且听我一言。”此时张逸飞已不象刚才那么激愤,说话口气也变得十分缓和。众人见他要说话,顿时安静下来。

张逸飞道:“我从小失去了双亲,幸得栖霞山庄收留,小文姐姐就一直照顾我,比我的亲姐姐还亲。唐薇是我的小师姐,我们是同门。不错!我小文姐姐的丈夫罗启霖、我小师姐的祖父、以及唐远林、唐远声都是十恶不赦的个大奸人、大坏蛋!我和大家一样,受他们的蒙蔽多年。我是去年冬天在太原府忽必烈军帐中,亲眼见到他们,才知道真相的。”

说到这儿,众人已是唏嘘一片。这里的好多人都有张逸飞同样的经历,一直认为罗启霖是个大仁大义、值得信赖的人,可以与之生死与共。

张逸飞接着道:“小文姐姐、还有我的小师姐,她们其实也和我们一样,也是毫不知情。你们想,如果我小文姐姐知道是罗启霖他们害了自己的婶婶,难道还会嫁给他吗?”

几年前“清明之会”时。为了陷害高天,罗启霖和二唐杀死了贺清山贺清水的夫人,将其嫁祸与高天,这事江湖上都是知道的。

见有人点头,张逸飞道:“小文姐姐和小师姐也和大家一样是白鹤山后才知道这些人的真相。虽然这些坏蛋是他们的亲人,而且唐山和罗启霖知道事情可能败露,事先将小文姐姐和小师姐从南方转移到了北方。可是,她们俩还是抛弃了那边的荣华富贵,离开了丈夫双亲,毅然回到南方,难道这样的人你们也要杀吗?!”

说到这儿,贺小文和唐薇已是满脸泪水。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贺小文站出来,只见她眼含泪水道:“各位英雄,我的丈夫罗启霖确实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他不仅害过你们,也害过我们栖霞山庄的人啊,在这儿的人谁没有遭遇过他的毒手呢!就是这位刚才来救我们的壮士……”贺小文一指高天道“……他也被罗启霖诬陷,要不是张逸飞相救,也早就没命了。”

贺小文的话说得众人咬牙切齿。

贺小文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就如张逸飞刚才说的,我也和大家一样,是在扬州白鹤山事件后才知道他的真面目的。以前我总觉得他是个行侠仗义的真男儿,却不料是个祸害我们南边的伪君子。知道这些时,本来都不想活了,几次想死,可我是个母亲,总不能丢下我这才一岁多的孩子只顾自己吧!”说着,唐薇在一旁叫了声:“小文姐姐”,贺小文和唐薇已是泣不成声。

张逸飞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能把唐山、罗启霖的帐算在她们俩身上。”

张逸飞说完后,大家一阵沉寂。

太乙道长叹了口气道:“唉——张逸飞张大侠,你说得都有理,就是心里想着憋得慌啊!”

金圣严也道:“把我家老爷子关在黑牢里,多冤啊,他都八十多岁了,还遭这样的暗算,真是既可恶又可恨!”

刘宜江道:“我们‘云龙派’的陆长老,不明不白的就被他们活活害死。”

史东来道:“我们镖局死了二十几个兄弟,留下的孤儿寡母,看着让人辛酸!”

“未必就这样算了,这太便宜唐山罗启霖他们了吧。”吴成安的这句话说出了远道而来要杀贺小文和唐薇所有人的心里话。一方面听着张逸飞和贺小文的话,觉得不该再找贺小文和唐薇的麻烦了。可另一方面一想起唐山和罗启霖做的事,大家心就不甘。

张逸飞也叹了口气道:“各位英雄前辈,贺小文是我的亲姐姐、小师姐是我的同门,这个小孩子是我的亲侄儿,他们家里的人确实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但他们不是坏人啊!我理解大家想要报仇的心思,我也不能说大家这样做不对。但还是求大家看在我和我大哥哥高天的份上,请大家放他们一码吧。”说着,张逸飞对来的人个个行礼。

众人不说话,只是下死眼恨恨的看着贺小文和唐薇。

张逸飞见大家如此,不禁长叹一口气道:“既然各位不能放过她们……”说着,张逸飞突然抽出身上的长剑。众人见张逸飞抽剑,都吃了一惊,却见张逸飞将剑朝身后一扔,然后道:“……请大家先杀了我再杀她们吧,我张逸飞绝不还手。”说着张逸飞脱下上衣、露出胸膛对着大家。

众人没有想到张逸飞会如此,顿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上次在苏州白鹤山,张逸飞也曾这样阻止两派争斗,当时被苏长富刺中了胸膛,那个情景,对这里的许多人都是历历在目。

张逸飞见大家惊呆了的看着自己,又道:“我面对各位,你们不好意思,就从背后来吧!”说完转身背对大家。

“罢罢罢!”金圣严首先道:“张兄弟,自今以后,我们‘运河帮‘绝不会再来为难她们了,你多保重,告辞了。”说着金圣严给张逸飞行了个礼,一挥手,带着“运河帮”的人抬着归树的尸体扶着木子展走了。

张逸飞转身过来,见太乙、刘宜江、吴成安、史东来等人纷纷叹息一声,道一句:“多保重”,与张逸飞行礼而别,张逸飞一鞠躬,高举双手对大家还礼道:“张逸飞多谢了,张逸飞多谢了。”

人渐渐散去,小店门口只剩下张逸飞、高天、贺小文、唐薇和那两个蒙面人。高天走了过来,和张逸飞站在一起,两人冷冷的看着对面这两个蒙面人。只见其中一个蒙面人朝前跨了一步,对张逸飞、高天、唐薇、还有后面的那个蒙面都深深的行了个鞠躬礼,而贺小文早已是泪流满面。

张逸飞和高天几乎同时道:“罗启霖‘罗大侠’、久违了!”原来他俩早就看出这个人就是罗启霖。

只听对方干笑一声,遂取下脸上蒙的布,此人正是罗启霖。唐薇惊讶的叫了声:“呀——”小明明一看到他,就叫了声“爹爹!”罗启霖走过来一把从贺小文怀里接过小明明,贺小文叫了声“你——”身子一软,昏倒在地。张逸飞、高天和后面那个蒙面人第一反应都是向前跨了一步,想要扶起贺小文,三人中那个蒙面人似乎反应最激烈,但看到罗启霖蹲下去扶贺小文时,三人都止了步。小明明见妈妈倒在地下,大哭起来,唐薇过来,从罗启霖手中接过小明明。小明明叫:“舅舅”,唐薇只得将他交给张逸飞。

罗启霖扶起贺小文,叫道:“小文、小文,快醒醒。”旁边那个蒙面人很是关心,连忙凑过去观看。

好一阵,贺小文醒过来,当她睁开眼时,对着罗启霖叫了声:“相公啊——”又哭泣起来。

听着妈妈在哭,小明明也跟着哭了起来。张逸飞一边哄着他,一边冷眼看着罗启霖和那个蒙面人。高天到小店里去端了个板凳,给贺小文坐下。然后对张逸飞、唐薇和那个蒙面人道:“我们到店里去吧。”

张逸飞、唐薇随高天进了店,那个蒙面人似乎不是很愿意,好像很想呆在外边守着贺小文,片刻犹豫后,还是跟了进来。

到店以后,高天对那个蒙面人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

对方冷笑一声道:“贺小文是你何人,何用你来谢。”因为用布紧蒙住脸,说出的话的声音有些变调。

高天脸色一红,道:“贺小文是我们栖霞山庄的人,所以我谢谢你。”

那人叹了口气,却把脸对着唐薇。就听抱着小明明的张逸飞冷冷对蒙面人道:“小师叔,何必又干那些蒙面的勾当呢!”

一听这话,唐薇和高天都大吃一惊,这人是唐远声?

那人笑了下,道:“还是给你看出来了。”说着取下蒙面的布,这人不是唐远声又是谁啊。

唐薇一见到唐远声,一下就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道:“小叔,原来是你呀,你怎么晓得我在这儿,我就知道你是要来救我的。”

这时就听张逸飞冷笑下道:“小师姐,你错了,他不是来救你的!”

听到张逸飞说这话,唐薇一惊,看着唐远声。唐远声拍了拍唐薇的头道:“他说得不错。”

“啊——”唐薇一下就从唐远声身边跳开。

唐远声忙道:“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唐薇道:“那你……”

“他是来救小文姐姐的。”张逸飞道。

“正是!”唐远声点头道。他看了看门外正在说话的贺小文罗启霖,对高天道:“高天,虽然我害过你,你恨我,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但在这件事上,你我都一样,唉——我们都是苦命的主,没人要没人疼,没人拿正眼看你一下,正所谓同时天涯沦落人,命苦啊——”说着,唐远声眼里竟然有泪花在闪动。

本来,高天是极恨在栖霞山庄时害过他的唐远林、唐远声和罗启霖的。当在这里一眼看着唐远声时,高天的第一反应就是紧握长剑、要和他斗一场,以报五年前的大仇。可唐远声的一席话,却勾出了他内心珍藏的那份对贺小文深爱的感情,他这时才知道原来唐远声和自己一样,对贺小文有这么重的感情。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话正好说在高天的心上。

原来当得知贺小文带着孩子从家里出来,罗启霖就知道贺小文肯定要回栖霞山庄,就赶紧追来。贺小文晓得罗启霖会追过来,就有意选择了不平常的路走,所以前些天罗启霖就一直没有找到他们。高天和唐远声则是在北边不同的地方打听到贺小文南下的消息,两人都知道贺小文的这次南下极其凶险,就立刻从不同的方向朝南方赶。那时,唐远声并不知道唐薇也从家里跑出来了。

一到南边,罗启霖和唐远声知道这边的人恨他们,为了寻找贺小文,两人都把自己的真面目藏起来,免得遇到南边江湖上的人起麻烦。他们俩和高天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沿途打探尾随着贺小文。在打听到贺小文和张逸飞在一起时,三人都放了心。为了知道贺小文以后将到何方,三人还是跟了过来。高天是尾随刘宜江他们,罗启霖则跟着吴成安、唐远声的前面是史东来。所以,当大家都聚集到小店的时候,这三人也都赶到了。当他们藏在人群中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就纷纷现身相救他们所爱的人。三个同爱贺小文的人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出现在小店前,事先他们之间也是相互不知道的,所以才有罗启霖对张逸飞、高天、唐远声行礼之事。

当罗启霖和唐远声蒙着面突然出现时,张逸飞当时也没有马上认出他们来。可是贺小文却一眼看出了其中一个蒙面人正是自己的丈夫,贺小文忍不住,流了眼泪。此时张逸飞有些警觉。当罗启霖对他们行礼道谢时,张逸飞一下就看出了眼前这个人正是罗启霖。

而识破唐远声,则是张逸飞发现这个人身手很好,且又对贺小文这么关心,适合这两个条件的人除了高天,就只剩下唐远声了。

“怎么样,栖霞山庄的事是我们做下的。高天,你是今天就想在这儿报仇呢,还是我们改日一决雌雄!白鹤山一战,我知道你今非昔比,‘无影剑法’早就在贺清山贺清水他们之上了,也不知道你有何奇遇,居然能在被废了武功后,还能有如此成就。”唐远声看着高天道。他知道高天一定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报栖霞山庄的仇,故有此一说。

“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我没想道你对小文还有这样的情意,今天在她面前,你我相斗,不免为人笑话,会有机会的!”高天冷笑道。

本来高天一听张逸飞说罗启霖唐远声在此,几年前栖霞山庄他们联手陷害自己的一幕幕就出现在高天的脑海里,这些年来,高天刻苦练功,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报这个大仇。可今天看着这样的情况,高天决定暂时压住自己的怒火。因为此时与罗启霖、唐远声相拼,江湖上的人知道后就会说他们三人是为了贺小文而争风吃醋,这样就败坏了贺小文的名声,任何伤害贺小文的事,高天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是啊——我们一斗,江湖上的人就会去骂贺小文,这是你我都不愿看到的事,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你我都是命苦的人啊!”说着唐远声对张逸飞道:“你呢?张大侠!”

张逸飞冷冷道:“今天就免了吧!”因为唐薇在身边,张逸飞觉得也不好当着唐薇的面与唐远声拼过你死我活的。

“不过——太原府的事我始终记在心里!”张逸飞冷笑一声道。

在太原府,当二唐发现事情败露时,曾想要暗害张逸飞。后来张逸飞在元军军营被抓后,又是唐家的人将他关在水牢里,张逸飞对唐远声说的就是这些事,那意思就是改日见面必是一场生死之搏。

“好说、好说!”唐远声对张逸飞点了点头,然后解开身上的包裹,递给张逸飞道:“这是二百两金子,小文在这边生活不易,请转交给他们娘俩。”

张逸飞和高天都吃了一惊,不曾想唐远声居然会有这么一着。

“你专门为她备的?”高天问。

唐远声嘘口气,点点头道:“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张逸飞和高天都有些感动,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张逸飞道:“我不能收,还是请你亲手交给小文姐姐吧。”

一听这话,唐远声着急道:“我要是能亲手交给她,还麻烦你吗!依小文的品性,如果知道这是我送的,她是绝不会收的。”

“唉——你倒是小文的一个知己啊。”高天叹了口气道。

“小文姐姐不敢收,我怎么敢替她收呢。”张逸飞道。

“张逸飞,你还小,又是单身,不知生活的艰难,小文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边,需要花费很多,难道让他们娘俩连饭都吃不起吗?”唐远声道。

“有我们在,不可能让小文饭都吃不起!”高天道。

“我知道,可总不能让她过苦日子吧。”唐远声道。

“她已经在过苦日子了,都是你们害的!”张逸飞道。

“张逸飞,我们不要争这些了,我只问你,这些金子对小文有没有用!”唐远声道。

张逸飞和高天不知该如何回答。片刻后,张逸飞道:“小文姐姐不可能收你的金子。”

“她不收我的我知道,你就说这金子是你给她的,她总不至于拒绝吧!”唐远声着急道。

“这是你的心意,我怎么可能冒名顶替呢。”张逸飞道。

“什么冒不冒名啊,只要她收了就成,说谁送的都行,要不就说是她爹生前留给她的!”唐远声道。

“如果贺小文收了这金子,不知道是你的心意,你心中不觉得吃亏吗?”高天道。

唐远声长啸一口道:“吃亏?呵——这份心意,只有天知道。”

看着唐远声如此的痴情,张逸飞和高天都很是感动,这人虽然在南边做了这么多坏事,但对贺小文真是没话说。

半晌,张逸飞还说道:“你还是亲手给小文姐姐的好。”

唐远声看了张逸飞和高天一下,遂点点头。然后他转身看着唐薇道:“小薇,跟我回去!”

“不!”唐薇坚决道。

“你这样跑出来,爷爷、奶奶、还有你爹娘不知要怎么担心。”唐远声厉声道。

“我就不回去!”唐薇说着往后一退,站在了张逸飞身边。

唐远声望着张逸飞道:“张大侠,你看呢!”

张逸飞想自己要行走江湖,不可能天天都在唐薇身边,以唐山他们惹下的祸害,唐薇在南边会很危险,还是跟着唐远声回去会安全一些。

张逸飞想了一下,对唐薇道:“小师姐,你还是跟着你小叔回去吧。”

“你说什么!?”唐薇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张逸飞。

张逸飞轻声道:“你在南边太危险了!”

“你不想照顾我们了?”唐薇瞪着张逸飞。

“不是,只是害怕保护不了你呀!”张逸飞道。

“你到哪儿我到哪儿,你怎么保护不了我们呢!”唐薇道。

“你不可能一辈子跟着我啊。”张逸飞道。

一听这话,唐薇愣了一下,突然冲过来,流着眼泪水对着张逸飞又打又踢。

张逸飞抱着小明明,不知道唐薇为何要这样打自己,觉得这样做也是为了小师姐好啊,心想:小师姐的怪脾气又来了。怀中的小明明见张逸飞挨打,在那“呀呀”叫声。

唐薇见张逸飞没有反应,退在一边,指着张逸飞道:“好,我自己保护自己,不要你管!”说完一转身,掩面而去。

“喂——小师姐。”张逸飞抱着小明明正想去追,却被唐远声挥手止住,唐远声问张逸飞道:“你知道唐薇为什么哭泣吗?”

张逸飞摇摇头,他当真不知道。唐远声又叹口气道:“唉——没想到我的侄女和我一样,也是个苦命人儿!”

说着唐远声提着包裹身形一闪,转眼间飞出店门,只见他走到贺小文和罗启霖面前,稍微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贺小文,然后迈开步伐,在朝前走的一霎那,唐远声突然手一扬,叫了声:“接住!”,他手里装着两百两金子的包裹“呜——”的一声,就朝店里飞了过来,一下就来到张逸飞面前,张逸飞只得伸手接着,正想反掷回去时,唐远声道了一声“拜托了”,又高叫道:“小薇,小叔来了。”就消失在张逸飞和高天的视野里。

张逸飞拿着这包裹看着高天,高天道:“你只有先收下再说了。”

“唉——”张逸飞拿着包裹摇摇头,又想起唐薇来,他不明白小师姐为何这样。张逸飞一头雾水的问高天道:“大哥哥,小师姐为何要哭泣啊?”

高天回头望着张逸飞道:“你心中啊,只有金巧!”

张逸飞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突然,他对高天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就你还在梦中。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小师姐对你很有意思呢!”高天道。

张逸飞头轰的一下,“你说什么呀大哥哥?”

“唐薇她喜欢你!”高天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张逸飞摇着头连声道。

“你一门心思想着巧姑娘,当然就不会注意你的小师姐了。”高天道。

“哎呀——大哥哥,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从小就跟她不合,受她欺负,刚才她对我又打又踢,你都看见了,我们俩是死对头!说她喜欢我,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她要不整我就算阿弥陀佛了。”张逸飞大摇其头道。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是冤家不聚头呀。”高天笑道。

“罢了罢了,不说她了。我来问你,你还那么喜欢小文姐姐啊?”张逸飞问高天道。

高天看了张逸飞一下,眼睛望着在店外说话的罗启霖和贺小文,良久才道:“没想到唐远声还这么痴情!”

高天说这话,证明了张逸飞的问题。张逸飞道:“要是——”

“别说了!”高天一摆手,转身对着张逸飞道:“这也许就是人家说的命吧,别说了!”

“对了,大哥哥,你找到老爷子了吗?”张逸飞知道高天心里不好受,就转换了一个话题。

上次在“绿柳谷”,冯季坤看见孟珙也咽了气时,长啸着冲出“绿柳谷”,高天怕他出事,赶紧跟了出去。

“找到了!在……”高天话没说完,就听店外的罗启霖叫到:“逸飞,高天,请出来一下!”

张逸飞抱着孩子和高天走了出去,见贺小文和罗启霖并肩而立,当贺小文低着头,从罗启霖身边向张逸飞高天这边走了过来。她接过小明明,又走过去,将孩子递给罗启霖。罗启霖接过孩子,使劲的亲他,边亲边叫道:“小明明、小明明!”小明明在被罗启霖亲得“咯咯”发笑,而一旁的贺小文早已是泪流满面。

好一阵,罗启霖将小明明交还给贺小文,贺小文抱着孩子低着头又走了过来。

见贺小文和张逸飞高天他们站在一起,罗启霖道:“逸飞、高天,请借一步说话。”

张逸飞和高天对视了一眼,他俩知道罗启霖是不想他们的讲话为贺小文所听见。

俩人一点头,遂跟着罗启霖向前走了十几步停下。就听罗启霖长叹一声道:“真是断人心肠啊——”说完,他一整衣冠,对张逸飞和高天道了声:“多谢了!”然后一揖到地。

张逸飞和高天都冷冷的看着他,因为贺小文在后面,两人都不好出言相讥。待罗启霖起身时,高天道:“你有话就说吧!”

罗启霖道:“高天,我知道你恨我入骨,还有张逸飞你,我确实欺骗了你们,也害了这边很多人,这些年南边江湖上死的好汉多少跟我们‘吾图撒合里教’有关,就是说是我亲手害了许多人。对于这一点,我要告诉你们,我一点也不后悔!真的!”

尽管有贺小文在身后,高天努力的克制自己,但当他听到罗启霖这样说,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道:“这些人都把你当兄弟,叫你罗大侠,他们敬你、爱你、你却在暗中害他们,杀人不见血。你难道就没有良心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罗启霖道:“从白家马市起,我就肩负破坏南边武林的重任,五年多了,我殚精竭虑、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终于不负大汗和教主的嘱托,破坏了南边武林,要不是因为你和逸飞来搅局,可以说南边武林就要被我彻底摧毁。即使这样,也是大局已定。做为一个北人,能有如此成就,想这世间也是少有吧!”说到这儿,罗启霖不禁有些意气风发起来,他昂着头看着高天。

高天大怒,只见他手一下就摸到了腰间的剑柄上,被张逸飞止住。

“大哥哥,不是时候!”张逸飞道。

“哼!”高天瞪了罗启霖一眼。

“高天,你不要不服气,你我相互为敌,我问你,如果你们这边,或则说是你的师父贺清云派你到北边来破坏,你能做到我这样,难道不值得终身骄傲吗?”罗启霖道。

高天怒道:“你是汉人,怎可以做这样的事。”

“是的,我是汉人,往前推,我们都是宋人。可自康王泥马渡江以来,历来南边朝廷只知偏安自保,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收服失地,哪里管过我们北边的百姓的死活啊。从靖康二年金军攻入汴金俘徽、钦二宗至今,已有一百四十七年了啊,是大宋不要我们这些子民了,所以我们先是金国、后是蒙古,这难道能怪我们北边的汉人吗?”说着罗启霖指着张逸飞对高天道:“逸飞的祖先,天下无敌的岳家军大将张宪是怎么死的!已经打到颍昌了,金兀术的精锐被消灭,再往北,谁能阻挡岳家军收服河山。可是结果怎么样呢?十二道金牌诏岳飞班师,十二道金牌啊高天,它不仅冷了岳家军众勇士的心,也冷了我们北边千万汉人的心啊!不错,我们是汉人,但都一百四十几年了,你们是宋人,但你能说我们还是宋人吗?”

高天一时无语。

“那小文姐姐呢!”张逸飞道。

“只有这一件事,让我最难受、最无奈,最有歉意,觉得对不起她呀。唉——高天,我知道你和唐远声都真心实意的喜欢小文,今天还挺身相救,真是感激不尽。还有逸飞你,我就不说感谢的话了,你和唐薇前几天在栖霞山庄救助他们娘俩的事,我都知道。我要告诉你们是,也许我对所有南边的人都是虚情假意,另有所图,但对小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是真心的,绝无半点虚假,你们相信吗?”罗启霖问张逸飞和高天。

张逸飞和高天沉默不语。

罗启霖遂道:“因为珍惜她,所以没有敢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害怕她知道后离我而去。是不敢啊,想我罗启霖今生怕过谁。”说到这儿,罗启霖仰天长叹一声。

张逸飞和高天相互看看,还是不发一语。罗启霖道:“因为她好,所以我们都爱她,都不愿意使她受到伤害。自我和小文成亲以来,唐远声就一直跟着我们,我们在“林园”住下,他就在附近找了个房屋,一直守候着小文,虽然唐远声痴情于贺小文,可从来就没有一点害她的心,在林园住了那么久,也没有来打扰过她,只要小文出来,唐远声总是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好几年了,小文不知道,可我是一清二楚。这世上所以的东西我都可以不在乎,但小文和我的儿子,我是决不会放弃的!“

“没有人跟你抢他们!”高天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只会保护他们,绝不会伤害他们!就是唐远声也和你们一样。刚才小文说了,她不愿意跟我回到北边,我怎么说都不行。唉——都是打仗造的孽呀。”罗启霖又叹息一声道。

“那你想怎么样呢?”张逸飞问道。

“我知道因为我做的事,南边许多人就把仇恨转移到他们娘俩身上,我在这里对他们更不安全,所以只能拜托逸飞你、还有高天,请你们暂时照料下他们母子,待蒙古大汗平定南边后,我再来接他们。”

“想忽必烈平定我们大宋,痴心妄想!”高天喝道。

罗启霖摇摇头,对高天道:“以这边**的朝廷,是无法挡住蒙古铁骑的。想一想这些年来,襄樊被围,这么危急,朝廷出了多少力?如果不是你们这些江湖好汉舍生忘死,大宋早就完了。现在襄樊城破,屏障已失,不日元军南下,这个结果,是大势所趋呀。其实你们又不是朝廷里的人,不求升官发财,再说这个大宋也是扶不起的,你们这是何必呢!”

“你说的也许没错,”张逸飞道:“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在这边生活了这么多年,不希望别人就这样来践踏我们的家园。照你这么说,我们就该毕恭毕敬的拱手将这锦绣河山送给忽必烈做礼物了吗?”

“不错,就如你们家‘林园’,如果别人要强抢去,你知道无法抵挡,你是不是会以‘大势所趋’的原因就乖乖的将‘林园’让给你的敌人了呢!”高天问道。

张逸飞道:“除了大势所趋外,除了我们不是朝廷中人外,还有一个‘情、义’两个字,是我们每个人在大事大非面前所必须要面对的。就象你对小文姐姐,能够不怕危险不远千里不避生死来保护他,就是因为你和小文姐姐有‘情’有‘义’。因为有这两个字,生死又算得了什么了。”说着张逸飞昂首挺胸道:“孔子日仁,孟子取以,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舍生取义,正是我等痴人的正事!”说着,张逸飞看了一眼罗启霖道:“小文姐姐和小明明你就不用担心了。一个是我的亲姐姐,从小把我带大,一个是我的亲侄侄,我张逸飞就是他的舅舅!为了这个情、为了这个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天也道:“就象你说那样,我们决不会让他们母子俩受到伤害的!你走吧!”

罗启霖看了下张逸飞和高天一眼,随着对他们一揖倒地。张逸飞和高天侧身一闪,不受他这一礼。

见张逸飞和高天如此,罗启霖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朝张逸飞递去。张逸飞没伸手道:“什么?”

罗启霖道:“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早就做了安排,藏了些银子在林园以防意外,小文她不知道。这上面是详细地方,留给小文和小明明这几年生活用的。”

“干吗给我?”张逸飞问。

“你小文姐姐不愿意再回林园了。”罗启霖道。

张逸飞看了下高天,高天想了下,道:“你替小文收下吧。”

张逸飞收过了这张纸,然后将唐远声的包裹递给罗启霖。

罗启霖摇摇头,道:“是唐远声送给小文的吧。”

张逸飞点头。

“真是用心良苦啊。”罗启霖道。

“我想小文姐姐是不会收的,你把它带回去,还给唐远声。”张逸飞道。

罗启霖又摇摇头道:“我知道小文不会收,但我也不会带回去。”

罗启霖说着正要迈步,却听张逸飞道:“罗启霖,我问你一件事?”

“何事?”罗启霖止住了脚步。

“你知道一个叫阿斌的人吗?”张逸飞问。

“知道,上次的回回火炮,不就是你和他一起破坏的吗!”罗启霖看着张逸飞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张逸飞道。

“怎么啦?”罗启霖不明白道。

“你真的不知道。”张逸飞道。

“不知道。”罗启霖摇着头道。

“他被你们抓起来了!”张逸飞道。

罗启霖想了一下道:“相信我,我确实不知道。”

张逸飞看了下罗启霖,没有再说什么了。罗启霖看了张逸飞和高天一眼,起步走到贺小文前面,对贺小文行礼,贺小文泪水直流。

“娘子、你多保重,到时我来接你!”罗启霖道。却见贺小文边流泪边摇头。

罗启霖又去亲了下贺小文怀中的小明明,然后再看了张逸飞和高天一眼,道了声告辞了。然后突然一起脚,飞驰而去。贺小文抱着孩子紧走几步又停下,站在那儿望着远去的罗启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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