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整个高邮城的局势并不是钟翠峰想象的那么简单,想杀张士诚的,可不只是钟翠峰这一号与他有着灭门之仇的人,其中也不乏有着与他走在同一条船上的人,而直接参与并执行了对自己家族灭门的潘元明,已经是张士诚的左膀右臂了,这便在无形当中,增加了他暗杀的阻力!
暗杀不成,也只有做他被脱脱宰相派遣到聚义堂当中所被嘱托要做的事情了,在聚义堂的鬼兵队里面便能够了解到其中不少的事情,根本用不着脱脱宰相所说的要到张士诚集团的部队当中,以什么交换兵的方式进行背地的调查。

毕竟机会在那里,正好碰上了鬼兵队的人在江浙行省即曾给自己带来无限的伤痛与美好回忆的故乡,招兵买马呢,顺利地通过入伍的比试,进入到鬼兵队,并且直接对其进行调查,自然是成了约定俗成的事情。

钟翠峰也没有想到,所设想的事情会来得那么快,且又符合实际,既然做不到现在就将灭亡自己家族的人杀死,那么拿着手中和脑袋里边所掌握的事情,去跟脱脱宰相论功行赏,讨得他老人家的欢心,再受到提拔,便距离大将军更接进一步,可也是快哉。

当然了,其中更为主要的原因便是,没有后世六百多年的常识,一直生活在元末的钟翠峰自然是不会知道元朝廷中的突变,所以他坚信,如果高邮城当中没有苏择东的聚义堂,拿下张士诚所镇守的高邮城可谓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就算是加上了聚义堂鬼兵队的着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在其中,三十多万的蒙古大军拿下高邮城,也是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是撤退的时候了。”钟翠峰拿着手中的长剑,这是他怀孕的汉人妻子,在死之前送给他的,她说这是他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他对她保证,他会好好地活着,给她好好的幸福生活,她对他点点头,说她相信他说的话…….

然后,他们在决定一生的那一夜所说的那些话语,都被一场战火、一个动乱,撕碎得没有丝毫地碎片。

看着手中的那一把长剑,钟翠峰眼中的泪珠夺眶而出,这是情不自禁便表露出来的情感,不需要任何华丽的语言在心中回想,渲染这悲伤的感情,只需要看上一眼,心便会有一动,感情便会自然的流露出来。

“该死,还是留下了痕迹么。”来得能快,去得却不能慢,隐约之中,离开了钟翠峰的那名神秘男子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附近可不安全了,他又暗想道:“居然那么快,还真不愧是苏择东,苏堂主啊!对了,还有那个难缠的陈武达、梁德。”

那名男子越想越是担心,越是后怕,行动的速度自然也越快,至少已经做到了管理出的他,可不相信,在区区一个鬼兵队的情报组当中,还能够与他的身法和武艺相匹敌的。

尽管是有,也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一位……

在将追捕的事,全权交给鬼兵队的情报组后,被苏择东信任的晓七儿、梁德、陈武达便立即行动起来,与其同行,忙活了一个上午的聚义堂管理层几人,也纷纷散去,做他们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去了。

这一仗打下来之后,还是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的,除了将高邮城南街上嚣张的地痞流氓的气势打压下去之外,对于聚义堂的人来说,最为重要的还是要跟高邮城的当权者即张士诚对战后的利益分配进行商谈,不然他苏择东的堂主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却什么都没有讨好,这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至于苏两三的研究项目问题,就由刘振明前去跟进便是了,这些理工科上的东西,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处理就好。

一番研究过后,刘振明低沉的说道:“嗯,这套公式看上去的确是可以使用,但是要将其运用到实际当中,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检验才是啊。”

好不容易将密密麻麻地摆在桌面上的公式仔仔细细地看完,两个时辰已经过了,尽管不想打击苏两三想要制造出自己口中的决定胜负的致命武器的热忱心理,但从一个兼职为科研工作者的角度上来说,刘振明并不希望自己的话语有所偏向于理想化。

苏两三点点头,似乎心里边早就对刘振明会这样下定论,早就有准备了一样,在南方接近冬天,却仍是带着夏天的暑气的帐篷当中,两个人就其中的细小的东西讨论一番过后,便坐在垫子上,喝起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这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现在我们还有时间。”将经过一套简易的工序泡好了的茶,放在嘴边的刘振明,淡淡然道:“如果细节做不到,或者是没有做好,这其中的代价可不小啊,至少对于我等而言,是难以承受的。”

说到这儿,刘振明不觉得想起自己刚刚到高邮城的时候所犯下的错误有多么的严重,是,赔偿是赔偿了,的确是做到了按照之前所承诺的事项,逐字逐条地进行了补偿,但是人死去了,就不可能在获得生命了。

人的性命是不能够用金钱来做衡量的,因为人作为高智商的灵长类动物,这其中就蕴含着不可知的创造价值的能力与被利用或利用得到生命力量,这便是刘振明所忌惮的。

只是尽管如此,人的生命到了一定的位置后,其所能创造的价值和未来的前景就十分的有限了。

所以,在从附近的村民挑选合适的成年男子来完成高炉炼铁的工程时候,刘振明还是有所选择择的,家中地中流砥柱,即上有老,下有小的是绝对不会在其选择的范围,而上面的那位驾鹤西去了,下面的那位已经能够自食其力了,便是最好的人选了。

实践证明,刘振明的选择是正确的,是没有错误的,因为操之过急的代价是严重的,是真正所谓的生命不能承受的痛苦,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安全的事故,而是必然的结果,甚至可以将其划分为是人祸,这是在行动之前刘振明就料想的得到的结果。

看到刘振明的脸色变得很抑郁和低沉,苏两三便也猜得到其中的一二,手中的茶杯缓缓地放下,跟刘振明摆出了一样的动作,右手放在额头上反复搓着,明明是感觉到头有些晕痛,却按着额头,苏两三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却能体会到其中的心情。

“那件事情,想必你已经跟苏堂主说了吧。”拿起热气不再冒出在空气当中的茶杯,苏两三放在嘴边抿了一口,道:“具体的细节,是我跟苏堂主,说出其中的细节的。你不会因此怪我吧?”

刘振明苦笑道:“这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你也没有做错,又会有何怪罪的道理。”

顿了一下,刘振明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后,又道:“更何况,这件事情,是我急功近利,想着在苏堂主的面前拿出成品,想早些助其在高邮城中立足,这才犯下的错误啊。”

苏两三点点头,素来文质彬彬的他,这一次便惆怅起来道:“世事无常,有些时候,要达到某些目的,还真要做到六亲不认、五谷不分的地步。”

“呵呵呵,所言极是!”刘振明的脸色有了一些缓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茶了过后,心情和身体都变暖了的缘故,本来南方的秋天并不寒冷的,只是人一有了心思,一点点风都让人颤栗不已了,“说来,你倒也跟苏堂主相似哈,兄弟二人,都能说上一两句道理。”

苏两三抿嘴笑着,点了点头,想来这个世道或许还真的是变了,做手下的人,居然能跟做主子的家人私下谈及主子,他也不是什么爱权利、爱势力,更不喜欢程序的人,只是这个时代的转变实在太快了,让他有一些措手不及,他的弟弟允许他的下人们私下讨论,而他的父亲却不能……

不过这些转变也好,至少让两个素来不怎么说话,只是在工作上熬了几个月的不在同一条线上活着的两个人,有机会说些话。

苏两三轻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我跟我这个弟弟,或许也就是在这一方面有一些相似之处吧。若不然,他喜欢打打杀杀,我喜欢安平乐居,所以这个乱世便选择了他。哎呀,我这个弟弟也算是有本事的人啊,在满足他的打打杀杀的想法时候,也能让我这个做哥哥,享受太平。不简单,不简单啊。”

苏两三的话语,让刘振明听得有一些醋味,又或者是酸味,刚开始的那一句话,问题还不算很大,但是后来的话就有些不是滋味了,想来对方也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只是这个时代即他口中的乱世,给予他的机会实现他心中的抱负机会并不多!

也的确,苏两三和苏三两可谓都是出身于豪门之家,他们的父亲,又是很有才干、善于经营的人,所以他的孩子们没有理由心里想着的都是自己的那些事情,不然他苏两三也不会主动地发挥自己的才能来帮助刘振明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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