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蛮的百罗山前,邬明珠命苗人搭了个茅棚,陆经天等七人暂栖于此。.26dd.Cn百罗山有三十六洞,她的衔月洞就是其中的一个距此还有十来里。
百罗山中各种毒蛇毒虫多,野兽多,修身练气的异人多,苗人的规矩多。邬明怕出意外或误会所以要他们在这里暂住,并告诫他们不要随意进山,甚至不要远离这草棚。

她每天早晚两次来给他们疗毒,内服外敷忙完后还要指导他们用内功驱毒,效果十分明显大家都很高兴。

邬明珠天性淳厚,这些日子的相处大家和和气气,早将这些人对她加害之事忘掉了,每日说说笑笑倒很开心。

刚到这里时邬明珠偷将一封信塞给肖盘龙,那是他的结拜兄弟莽头陀托张燕转来的。他看过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撕杀拼斗落入人手乃稀松平常之事,杀剐存留悉听尊便。没想到在孤雁岭受到礼遇,张远.呼延世龙亲自为他疗伤,专拨两名喽兵照顾他起居,甚至燕屏公主也曾陪他说笑。

张远曾允诺伤好后可随时下山,他半信半疑故意提出下山散心以试真伪。谁知两个小喽兵用竹竿绑木椅将他抬下山,并带着酒肉银子服侍很是周到。第二天他不但下了山还要了马,跑到荆门野渡的小酒馆美美地吃了顿酒。见后边绝无人跟随,便想一走了之。又一想,张大侠.呼延世龙如此仗义,自己岂可无信不告而别。

他在信中说,通过这次被俘,以自己以往的所做所为和人家相比大是惭愧。尤其是张大侠的女儿燕屏公主,小小年纪在京师孤身一人竟做出重伤李辅国;威震数百羽林军;除掉祸害百姓武功高强的五坊总管;慑服张皇后的惊天动地的大事。胆气之豪,愧煞天下须眉。

他希望肖盘龙也认真地想一想,不要再象以前那样稀里糊涂地活着,不应再为潘庄卖命而与燕屏公主为敌。

这封信铁旗邦的五位舵主也看过了,肖盘龙想中断与潘府的来往,五位舵主更是痛快仍是唯他马首是瞻。他们商定只要疗毒完毕,立即去孤雁岭接莽头陀,从此两不相帮。

陆经天自有想法。邬明珠和潘府己经反目不能继续利用,肖盘龙和这五位舵主也生了异心,百罗山中奇人异士不少,正好趁此机会联络几位投向潘府以补损失。

次日中午他们正在吃酒,前面不远处的山石上出现了两个苗人。起初谁也没在意,可是过了许久他们还蹲在那里一付无所事事的样子。肖盘龙心中起疑,叮嘱弟兄们自顾吃酒切勿出去以免生事。

傍晚他行将此事告诉了邬明珠,她略加沉吟详细问了那两个苗人的衣着.刺青,然后又到那块大石上看了看说道:"他们是温赤鸦的人,是我们的对头。他们的人不少经常生事,你们千万不要理他们,他们的忌讳更多倘若引起误会是很麻烦的。

邬明珠给他们换了药,将除下的旧药膏仔细看了看,两手同时给二人把脉。

"恭喜二位,你们的毒已除尽,现在就可以正常打坐练功了。明天再换一种内服的药,我再送你们些百花蜜就可以回去刀。"大家都很高兴,纷纷向她致谢。临走时邬明珠又叮嘱他们切不可和那些苗人来往。

陆经天望着她的背影神色木然,直到消失他都没动。为什么再三叮嘱不要与那些苗人来往?仅仅是因他们之间不和吗?如果是这样倒也无所请,除此还有别的原因吗?

他的个性有点象李辅国,独断.刚腹还有些乖戾。别人越是不同意的事他越想尝试,他本想做的事若是有人提出和他相同的见解,他反倒不去做了。见邬明珠再三叮嘱反倒引起他的怪僻,决心通过这两个苗人进山寻访能人异士。

次日天刚蒙蒙亮,邬明珠派人送来两包药粉并写明服用方法。另有七只小陶罐里面装的是她亲手提炼的百花蜜,作为礼品每人一份。代送东西的是位中年苗妇,事情办完自去山外购买东西去了。

肖盘龙等人高高兴兴地准备上路,陆经天却坐在那里不动。周国起说道:"我说陆大人,你怎么不收拾东西打算住下去吗?对不起,我们可不奉陪了。"肖盘龙说道:"既然陆大人不屑与在下为伍,在下只好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等他们走远陆经天才开始收拾东西,眼睛不时朝大石望去。那两个苗人又出现了。他们面带菜色皮肤又糙又黑手臂脸颊均有刺青,腰间各挂一把苗刀,今天每人多带了一只竹筐。

其实这两个苗人只想拣一些他们遗弃的东西。他们穷得很,一年到头很少吃到几顿饱饭。这山里到处是宝,只要他们改掉懒惰的习性,日子就不会是这样。

邬明珠在棚柱上留下了记号,他们知惹不起不敢随意冒犯,只是耐心地等他们离去。

"喂,你们在干什么?"陆经天问道。二苗怯怯地没有回答。见他们死死盯着自己的脚下,陆经天低头一看这才明白,他鄙夷地一笑故意将一小块碎银落下,二苗的眼睛立时睁得滚圆。

"你俩过来我有话说。"陆经天说道。二苗指了指棚柱上的记号连连摇头不敢上前。

想不到邬明珠这个丫头在苗疆还真有威望。陆经天备好马将东西放在马背上,心说从未听过这两个家伙开口说话,问也不回答莫非他们是哑巴?所幸倒还不聋。于是取出一锭银子在手中抛着说道:"我有话问你们,谁能答上来这锭银子就给谁。"二人均露出喜色操着生硬的汉话说道:"你问吧,我要银子。"

不是哑巴就好办,陆经天来到棚外,手中沉甸甸的银袋荡来荡去。二苗的眼里射出贪婪的光,面色也变得狰狞起来。他怎会将这两个尚未开化的家伙放在心上,这些苗人大多愚昧无知贪婪成性,并且是非不分根本不可理喻。其中最为开化的就是邬明珠那样的人,生活习性举止言谈智计修为与汉人无异。眼前这俩家伙愚不可及,不打是不会服的。

二苗贪念大炽,眼睛红得似要滴血。悄悄绕到陆经天背后,突然发声喊各持苗刀狠狠地劈来,他们要图财害命。

陆经天早有准备,闪身躲过左边的苗刀出右手刁住另一位的手腕,左腿使了个迎风摆莲同时右手前带。仅半个回合,二苗一个栽出两丈有余另一个被踢进棚内,只落得口鼻冒血面皮戗破大声呼痛。

"想要银子只有乖乖回答我的话,偷施暗算只有自讨苦吃!"陆经天面孔面朝天傲然道。二苗哪里听得进他说什么,满脑子想的只是那些银子。他们爬了起来抓起苗刀一前一后又冲了上来,直劈斜砍刀带风声口中发出怪叫。陆经天左右躲闪并不还手,二十刀过后叫道:"我来让你们尝尝银子的滋味!"

他话音刚落已然出手,挥动银袋闪电般地击中了二苗的手腕,随着两声惨叫苗刀落地。陆经天并未用内刀,饶是如此他们已是消受不起,抱着受伤的手哇哇乱叫。

他纵身落到那块大石旁,内力提起挥掌拍下,足有倭瓜大小的一块被劈掉。激起的碎石打在二苗身上又添了些许皮肉之伤。见他有如此神力二苗以为神人降临,吓得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陆经天将钱袋丢在二苗面前,松开的袋口露出里面的黄白之物,阳光下很是耀眼。二苗眼睛一亮,看看陆经天又低下了头。"将钱袋给我拿来。"陆经天威严地说道。二苗连忙捡起捧上。

见二苗被降服他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暗中调运内力双手运功"啪"地一声掰成两半随手扔在地上说道:。"赏给你们的。"只惊得二苗魂飞天外连连叩头。

"你们是温赤鸦的人?"陆经天问道。二苗点头称是。经过一番讯问,他终于明白了邬明珠不许与他们接触的原因。

原来温赤鸦是天狗坪九洞结盟的盟主,他们不但有法术不凡武功高强的九位洞主而且还有数百苗兵,在苗疆中是数得着的大邦派之一。这九位洞主修炼的功法和邬明不一样,除去各自的气功武学外,全都习练驭蛊之术。

蛊术,是施用蛊毒的方法之一。邬明珠所用的是施放蛊毒之法,可以药物解之。驭蛊之术又称为行盘之法。行盘之人将蛊物养成,最终用自己的心血祭炼以达到人蛊心息相通之境地。行盘时默念辰州诀来到被施人的住所外口呼其名,被施之人若是应答蛊虫即刻侵入体内。初时心腹痛如刀搅,接着如鼠啮五脏,或吐或泄其血。若不及时施救五脏尽被蛊虫所食,其状之惨令人毛骨悚然,且防不胜防。

其实邬明珠只想尽快给他们驱毒疗伤,不要多生事端。陆经天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她恐潘府将这些能施蛊术者请走而不利于燕屏公主等人。

现在李荃已被罢宜,潘府虽屡次受挫元气被伤,实力仍强于他们。若将这些异人请到足抵得千军万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置他们于死地。想到此,多少天胸中的郁闷之气化于无形。

百罗山地势险恶,草木茂盛。这里雨多潮湿加上人烟稀少,各种毒虫极多,然而最厉害的莫过于瘴气。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气,人中立死。而且是有的林中有,有的林中无。外来之人不摸底细,误入其中万无生理。

刚到山口二苗要陆经天下马步行,并告诫他不要随意碰那些藤蔓和树丛。不说还好些,他那执拗的牲子泛起偏要乘马而行。

走了一段未见异常,这有什么呀,不过是故弄玄虚吓唬人罢了。他愤愤地想着,挥鞭朝一棵小树抽去。二苗大惊之下叫苦不迭,撒腿朝一山洞跑去,边跑边唤他快些跟上。

他冷眼看着二苗心中大是好笑,忽听"嗡嗡"之声四面响起,心中奇怪只觉脖子一阵刺痛,用手一拂抓到一物原来是只硕大的土蜂。循声望去大是心惊,已有成百上千只在空中飞舞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当头罩下。

他恍然大悟,立即发掌向空拍去。掌风虽利对飞舞的蜂群几乎无济于事,反倒更加激起了土蜂的狂性,立即向他发起疾风暴雨般的攻击。见势不妙他滚鞍下马用袍衫将头蒙住,心里还在想看你们能奈老子何!

这种土蜂不但健壮肥硕毒性极大,而且生性狡猾凶狠,其性和他倒有几分相象。它们被陆经天挥鞭打扰,于是视他为死敌拼命蜇咬不放,见他蒙上头脸便落在袍衫上寻找缝隙伺机钻入攻击。

这下他可招架不住了,循着二苗的呼唤之声跌跌撞撞地跑去。二苗将他拉入洞中,尾随而进土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洞中立即轰响起来。二苗已经燃起枯枝,见蜂入洞立即将几团草盖在火上,火焰一窒浓烟腾起很快充满山洞。

土蜂惧烟渐渐逃尽。二苗揭下袍衫见陆经天的脸.脖子和手上有十几处被蜇伤,已是又红又肿伤势严重。

等外面蜂群散尽,二苗出洞采了些马齿苋和鱼腥草,嚼烂后敷于陆经天的患处。陆经天疼痛难忍,敷上草药后立感清爽痛楚消失。

这时洞外传来马的嘶鸣之声,陆经天叫声不好跑到洞口一看心里大惊,在那群土蜂的攻击下他的马已倒在草丛中正拼命挣扎。

陆经天手抚伤处心中悚然,眼睁睁看着与自己相伴多年的战马命丧毒针之下而束手无策。从此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唯二苗之命是从。

天狗坪在百罗山群峰的一处山腰间,约有四.五亩大小,是山中少有的一块平地。它三面环山一面绝壁,边缘怪石如戟怒指苍穹。绝壁处,繁茂挺拔的奇松古杉在蒙蒙云雾中时隐时现,更给这险恶的群山增添了几分怪诞和诡异。

石坪北面正中有一株半枯半荣的千年桂树,树旁有一洞**,那是大头领温赤鸦的栖身之处。树前有九块大石,正中一块较大些,两边斜排各四个,全部砍凿平滑权为石桌。

温赤鸦四旬开外身材魁梧脸色漆黑,浓眉圆目大鼻头,翻唇阔口黄板牙。一部黄褐色的虬髯乍起,乱糟糟的就象秋后一蓬枯草。他经常赤着上身腰间围一豹皮,脸上身上均刺有花绣。其他八位洞主高矮肥瘦不等形态各异,大多丑陋不堪看上去凶狠顽劣。

夕阳西下,晚霞映得山巅.树梢片片金黄。温赤鸦和各位洞主在石桌后落坐,几位苗女将山野瓜果摆上,另几个苗人汉子将大碗的煮肉和酒坛摆好后弯腰低头退下。

正中空地上已经升起一堆火,上面架着正在烧烤的山野鸡和疣猪腿,毕毕剥剥火势正旺,两个苗妇正在翻弄着。随着滋滋的响声香气四散,使得四周的苗人男女不住地咽着口水。

温赤鸦屈着手指计算时辰,当十个手指都已屈起,天狗坪顿时鼓声响起,百余苗人男女欢笑着跑到场中吹起芦笙跳起舞来。他们今日和别的邦派打了一仗并取得胜利,准备庆贺通霄。这时二苗引着陆经天到了。

"什么!有汉人求见?这可是新鲜事儿。"温赤鸦皱起眉头说道,"汉人狡诈口是心非,最是不好相与。再说了,咱们从来不和汉人打交道,干脆赶下山去!"

"不可不可!"左排首座的那位马脸汉子说道。他是天狗坪的军师武功法术均属上乘,在他的脖颈上盘挂着一条一丈多长的斑斓蟒蛇正蠕蠕而动,令人毛骨耸然。

"大哥,咱们百罗山轻易没有汉人进来,这人突然来访定有要事。以在下之见不妨先听上一听,若是不利于咱们天狗坪,正好用他的心肝下酒岂不是妙?"马脸汉说道。其它洞主认为他言之有理,都同意弄清来意再说。

温赤鸦一挥手,欢跳的人们全都退下。"带上来!"九洞主桑阿果一声令下,几个苗人将陆经天带了上来。蒙目的黑有被解下,陆经天揉揉眼睛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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