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的两个女儿皆天生丽质。长女张凤一十八岁文采出众武艺超群,更兼聪慧过人迂事镇定自若有大将的风度。小女儿张燕小姐姐一岁,生得更是秀美入骨,天性顽皮娇纵憨跳亦是智计百出武功不凡。她二人一个文静娴雅一个顽皮刁钻可真应了当年姜氏从小看大的话,姜氏和张远夫妇均视若掌上明珠。
就在张远去潘府的前几天,她姐妹二人都出了远门。张凤是长安济仁堂药铺白家未过门的儿媳,老公公白鹤龄是张远多年的老朋友,曾在宫中当过太医。未婚夫白松石子承父业,刚刚二十己是有名的外科.骨伤大夫。

白家为进药材经常天南地北千里奔波,白老先生年岁大了这些事便由白松石去办。近年来天下大乱路上不太平,出了两回事后张远便命女儿张凤随同保护。

此次他们去营州收购参茸虎骨等贵重药材,张燕听说后坐不住了,她早就想去极北之地玩。因为她见呼延叔叔坐椅上铺着一张虎皮,脚下的虎头极是威猛,心中喜爱便想去极北之地看虎,若有小老虎捉一只养来玩岂不是好。她便想和姐姐同去,张凤嫌她爱惹事不愿带她,娘和外婆更是一百个不许。越是这样她越是要去乘人不备便溜下了山。

收购药材和别的生意不一样,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切不可误进假药,尤其是对这名贵药材的鉴别需极懂行的人来把握。白家虽有几个极精的师父和掌柜,但他们年纪都过半百,千里奔波可吃不消。白松石从小就在父亲的指点下辨识药材,到如今也成了药行的高手。在张凤的陪伴下白松石带三个伙计,五人五骑赶往营州。

张燕远随其后,他们走她也走,他们住店她也住店。有时改成男装故意和他们擦肩而过,他们竟然没能认出这使她大是高兴。于是不断变换行头忙个不停,路刚过半盘费却用光了。于是她施展妙手从白松石那里偷来银子,望着他眼睛发直的样子她开心极了。

一路玩闹很快到了营州。张燕望着这个小城觉得处处都和荆门江陵不一样,房上墙头常有积雪,人们衣着厚重显得有些臃肿。她的行头常换衣裳常买,用最后一点银子把自己装扮成契丹女人。见他们进了一个小酒馆便尾随进去。

她喜欢姐姐,姐姐不但处处护着她武功也比她好。白松石的武功稀松平常也想当她的姐夫,这常使她愤愤不平,于是故技重施捉弄于他。

谁知这次出师不利被白松石抓了个正着,张燕也是太过大意,心里一惊使了个金丝反缠的擒拿之法反拿他的脉门。她忽然记起姐夫功夫不行,万一出手过重伤了他姐姐那里不好交待。于是改用张家独门的拂云闭**手,轻轻拂中了他腕部的阳谷**。

白松石几次银子被偷一直抱怨贼多,并提高警惕时时留心这次果有所获。谁知这偷儿滑溜得紧,刚刚拿住却觉手腕突然酸麻起来。他知被偷儿所算,顺手一摸腰间己空。

他见张凤坐在一旁视若未见急道:‘这偷儿又来了"!张凤笑道:"你那钱袋里也没几两银子,索性连我的也给了她省得再来生事"。说完头也不抬一甩手将自己的银袋抛了出去。

张燕得手后非常高兴正要跑出酒馆却听背后风声袭来,其速甚缓其声也窒不象是暗器,她反手一捞入手沉甸甸的原来又是一个钱袋。定是那姓白的傻瓜情急之下忘了投鼠忌器这句名言,随手抓起另一个钱袋当暗器,结果是肉包子打此喻欠妥。她嘻嘻一笑心说回去将此事一学定会逗得外婆开怀大笑,不过娘总是向着他也许会挨骂。

白松石追了出去片刻间悻悻而回,见凤儿和那三个伙计正谈笑风生赌气坐下一言不发。伙计中那个年岁稍大些的叫邓吉也算是老江湖了,他端起酒来笑道:"公子莫为些许小事烦恼,常言道:杯酒下去自然心宽。一路也够辛苦的我们哥仨敬你一碗"。

他勉强端起碗来看了张凤一眼心说:你眼见我的钱袋被人偷走,不但不管还将自己的钱袋也送了人家,莫非失心疯了?他没敢说出来闷声不响地喝了一口。这顿饭他吃得很不痛快,张凤和三个伙计却怡然自得。

张燕得到两袋钱兴奋得又蹦又跳,三弯两拐甩掉了白松石来到一个象样的酒楼。她要了些新奇的鹿筋狍肉和山鸡炖猴头,见别人都在喝酒她也学着他们要了一壶烧刀子。烧刀子果如其名,入口便如烧红的刀子一样又烫又辣还多出许多的苦涩。她伸着舌头哈了好一阵子气,见别人却若无其事心中不解。这破玩艺烧得嘴里要起泡,他们却津津有味真正是在花钱买罪受,由此可见天下之大傻人不少。

想到傻,眼前马上出现白松石的影子,现在姐姐定在训斥于他。想象着他那窘迫的样子张燕不禁笑出声来,引得别人都在看她,她将头一缩左右看看低了下去。

忽觉眼前一暗,抬头望去发现有一胖汉挡在桌前,此人横宽似墙正在对她怒目而视。她笑意未尽仍在强忍,那人见状怒意更盛"嘭"地一声挥掌击在桌上震得盘碗乱跳。

她吃了一惊,朝对方仔细打量。只见这堵墙高五尺宽三尺大大的头象南瓜,只是没分瓣。头发稀疏杂乱,象秋后的荒草只是没落霜。扫帚眉大环眼,圆圆的鼻头又大又亮,真是丑到了极处怪到了极处。看着这付尊容她更想笑了。

"喂!你是在笑我吗"?那墙的声音倒也宏亮。张燕大为惊奇,姐夫生得玉树临风,这厮却似水缸成精。"喂!问你呢!你是不是在笑我长得丑"?她强忍住笑道:"这位大叔,你长得可算不上丑。往这里一站简直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说完赶快捂上嘴。

胖汉面露笑容道:"你这厮倒还有些眼光。不过风流什么躺,一表什么才那倒也说不上"。边说边走回自己坐位上。

他们这桌共五位,看上去全是江湖中人。为首的那位三十多岁面上有块青斑倒还有些威风,他向张燕冷冷一瞥向胖汉道:"老三,咱们有要事在身可别节外生枝,说你几回了你总不记着"。

原来这位胖汉行三,他的乳名一定叫三胖或胖三什么的。嗯,也许他从小并不胖而叫三蛋三秃什么的也未可知。想到此张燕偷眼望去,发现他脑后赫然梳着一根驴尾细辫,长有尺余还扎有红绳。她觉得非常有趣,堂堂男子汉留这么个东西真是奇哉怪也,应该给他剃掉。想到这里就要下手,又恐他不愿,最后她拿定主意寻找机会乘其不备,辫子割下便溜之大吉。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那五人己经走了。张燕要跟上他们饭也不吃了取出钱袋准备结账,她认得这个钱袋是姐姐的,探手入内却触到一个纸折之物取出一看,上面字体娟秀齐整正是姐姐的字迹。这一定是重要的东西,也许是姐姐和姐夫之间的秘密。这可太好了,她满心欢喜地展开一看,愣住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就象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原来是一封短信只见上面写道:"燕儿,玩够了,闹够了,便来找我。别惹事。下边落款是个凤字。她捏着信坐在那里发愣,原来她路上的一切早在姐姐的眼里只是没去道破,分明是在哄着她玩。

事情败露令她雅兴大扫,等她结了账来到街上时那五个人早己不知去向,这更使她气上加气。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头死阿凤坏阿凤一步一骂就象戏文里踩着鼓点走。

她低着头边骂边走差点撞到一棵树,抬头一看己经到了一座寺院门前。"山神古,古寺"。牌扁上斑斑驳驳油漆脱落好不容易才辨认清楚。两扇大门也很陈旧,看样子香火不旺冷清得很。她无精打采地坐在台阶上面自怨自艾道:"还有什么意思嘛,都被姐姐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寺院里有动静,她从门缝向里一看立即兴奋起来,原来那个胖汉正在里面,看来这辫子有得剪了,她跳将起来兴冲冲地去寻客店。

营州是个不大的去处,远不如江陵热闹。来这里的人大都是做生意的,他们从中贩来瓷器.铁器.布匹.纸张.茶叶,带回这里的药材.山货.皮毛等土产。数千里的行程非常艰苦,加上世道不平所以干这行的会武功的汉子居多。

张燕走了两家客店都没有单间客房,继续找下去又怕迂到姐姐。心想反正就一个晚上,出去剪趟辫子再多玩会儿,随便有个地方靠会儿一宿就过去了。她生在南方不惯北方的寒冷,不然的话露宿山野乃是稀松平常之事。

店伙计领她来到一个大房间,南北对面大通铺可以挤下二十多人。中间地上有个大火盆,六七个穷汉围着烤火取暖天高地厚的谈兴正浓。她一进来话音立止所有的目光都向她投来。

伙计道:"你看往这儿行吗"?北面通铺的靠门处用木板隔了道墙形成个小单间,看上去也就三尺半宽。张燕无奈道:"凑和了吧,在这儿给我加个布帘"。伙计应声去了。她没有行李随身只带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几件换洗的内衣和常用的零星之物。她随手扔在里面朝火盆走来,大家的目光也随着她从外向里移来。

张燕见大家都在注视自己笑道:"刚才我在外面听你们拉得挺热闹的,我一进来你你却都不说了"。她嗓音清脆甜美分明是个姑娘却为何住到这里?大大的皮帽遮住多半个脸人们猜不出她是什么人。

她摘下大皮帽扔到通铺上一头秀发垂落下来,抬手轻撩露出面容,人们眼前一亮似乎看到天上的明月。她眉清目秀肌肤细腻,红红的两腮象熟透的苹果。真不知谁修了好,使得天上仙女下凡。在这破烂不堪充满浑浊气息的房间里,在这群粗笨壮汉之中,张燕的突然出现增添了几许愉悦化去许多愁苦。

她脱下肥大的老羊皮袄露出一身合体的紫红夹衫,胸前密排黑色连环扣,黑色紧腕黑色薄底快靴,加上腰间悬挂的宝剑更显英秀无俦。在这苦寒之地人们所见到的女人大多是蓬头垢面,衣着臃肿破旧,满口黄牙,讲起话来粗声大气。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这位姑娘不是名门之后便是官府千金,蓬门贫妇自是无法可比。

她在火盆边挤了个地方有人递过一个蒲团来。"各位大叔,你们是不是在讲故事?我早爱听了,在家里时外婆常讲给我听。只是她的故事都讲完了翻来复去再没有新的"。她盘起腿来手刚伸向火盆嘴就开始说起来。

挨她坐着一个四十余的汉子,黑黑的脸膛生有密密的络腮胡须,身材魁梧穿一件破旧的老羊皮袄。正盘膝而坐,面前有一壶酒,一张油渍斑斑的纸上摆着二十几粒盐渍黄豆。"闺女,看样子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跑到这个穷苦的地方来干什么"?他说着"吱"地一声喝了一点酒拈起一粒黄豆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见他如此津津有味张燕感到有趣,又觉得有些可怜拈起一粒豆放到嘴里嚼了一会并未觉得好吃说道:"大叔,你喝酒就拿这个当菜"?"不吃这个吃啥,大鱼大肉吗"?络腮胡道。张燕也没少见过穷人,却很少去留意。回想起今日午饭要了许多名贵的菜,没吃上几口就扔下了。和这些人一比,觉得心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不太好受。

对面一个有着一对小眼晴瘦得象一把干柴的笑了,他望着张燕道:"大鱼大肉是好,可是那得钱哪,谁吃得起。就这个盐水煮黄豆也就刘大哥吃得起"。张燕从未领略过贫困的滋味,到现在耳濡目染大是感慨。

"我们在这里干苦力是为了挣钱养家"。络腮胡大老刘道,"闺女你来这里是为何事"?张燕道:"我是来玩儿的,听说你们这里有大老虎很厉害的那种?我是来看老虎的。若有卖小老虎似便买一只回去养,若是没卖的便想去抓一只"。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会想这位小姑娘是为看老虎而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为了糊口大家都在苦苦挣命,和人家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瘦子从火堆里扒出一块土芋,双手来回倒着吹得凉些剥去一块皮露出雪白的肉泥,立刻泛起一阵清香。"这是什么,能让我尝尝吗"?张燕没见过这种东西很是好奇,瘦子将土芋递了过来她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松软沙酥清香盈口,还带有淡淡的泥土味倒还不错。她忽然叫道:"哎呀!我忘记用晚饭"。

大家看着她那娇憨的样子很觉可爱,和她的话也多起来。张燕这知道这些人有的只能以土芋充饥,有的一个月也吃不上一顿饱饭。心中大是不忍便问道:"现在外边还有卖饭的吗"?大老刘道:"看吃什么吧,买些窝头咸菜客店就有。若要吃好的得到前面那趟街,那里酱肉蹄筋热汤烧酒什么都有"。

张燕从钱袋里取出一锭银子道:"人都在这里吧?谁去辛苦一趟买些酒肉回来大家一块吃,银子够不够"?众人睁大眼睛愣了好一会方醒悟过来忙说够了用不了这许多。她将银子放到大老刘面前道:"大叔你派人去买,多买些不要剩银子反正也是偷来的"。

听说她要请客大家非常高兴,当听说银子是偷来的立刻无人讲话,更无人张罗去买。那个瘦子继续去吃他的土芋。宁可挨饿也不失节,大有耻食周粟拒饮盗泉之风范张燕很是感动。

她将两个钱袋拿在手上轻轻地抛接把玩道:"你们猜这银子是我从哪里愉来的"?大老刘道:"人哪,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心里一定要有个谱"。瘦子道:"穷死不做贼,冷了迎风站"。张燕看着他们点点头道:"你们说得对我都记下了,这个钱袋是我姐姐的这个是我姐夫的,他们来这里不带着我,我就悄悄地跟来了。钱花光了怎么办?只好偷他们的"

原来如此,大家松了口气。"钱被你偷了,他们没钱怎么办?一定会着急的"。大老刘说道。"哼,才不会呢,他们到这里来收人参虎骨带的银子少不了,可不在乎这点银子"。张燕道,"我就愿竟他们着急,最好是我姐夫着急,我看见他心里就来气"。"莫非你姐夫长得不好和你姐姐不般配吗"?大老刘以为象这样漂亮的姑娘定要注重长相所以才这样问。

"姐夫长得倒不错,只是武功差了些。出外运药材被强盗劫了只知逃跑,还得姐姐出马要回来。以后出门还得姐姐保护他,纯瘁是个累赘"。张燕说着脸上现出顽皮的笑容,"所以我就愉他的钱好让姐姐训他"。她忽然想起那张短信又换上了忧郁的神色。

"想必是你姐姐训斥他了"?大老刘问道。她叹了口气从钱袋里取出字条递给大老刘道:"他没挨训,我挨训了。其实我的一切都在姐姐的掌握之中"。大老刘看完后哑然失笑心想,这个顽皮的姑娘有这样一个聪慧的姐姐管着倒也不错。他吩咐人们速去买酒买肉,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这时有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进来,一个鼻青脸肿另一个连声呼痛。大家忙围拢过来问究竟,原来是见到个怪异之人一笑生祸。张燕己断定是那个凶横的胖三所为便上前查看,一个手臂肿得很断摸了摸己经骨折,那个呼痛的只是肩部臼。"这点伤算什么?大老爷们儿值得如此大呼小叫?忍着点"!张燕说着左手按住他的肩头,命他坐正放松。右手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动口里说着笑话分散他的注意力。突然她向上一用力只听"啊"的一声大叫那位跳了起来怒道:"你想干什么"!

张燕并不理他命人去寻两抉木板,又命瘦子从她单间的布帘上撕下些布条来

"呀!我的胳膊好了"。那位脱臼的惊喜地叫道。张燕凭着手感对准断骨将夹板附上用布条绑好,手法极是灵巧轻快,片刻间已将断臂吊在胸前。她又命小二取来纸笔开了个止痛续骨的方子拿出银子命人去抓药。她干事干净利索一切做完后穿上老羊皮袍戴上大皮帽道:"酒肉买来不要等我,我去办件事很快就回来"。

大家不知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我说,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位姑娘的手又白又嫩。给老七裹伤那个灵巧劲就甭说了,老七真好运气我真恨不得自己的胳膊也断了,好干上他也来给我"脱臼的叫老六见他胡说八道挥动刚治好的手吓唬道:"呸!你这家伙整天胡思乱想,我这人最爱邦助人待我邦你打断"大家高高兴兴象过年一样。

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张燕回来了,摘下帽子有人接着脱下皮袍有人拿着。买来的酒菜都整整齐齐摆在炕上,又多加了两个油灯显得明亮了许多,大家恭请她上座。"我让你们不要等我,大家都饿了我就不客气了"她鞋也不脱跳到炕里,大家围坐一起便开始大快朵颐。

"大家放开量喝,多吃些不够再去买来"。张燕说着又要找银子。瘦子道:"张姑娘,这里还剩下多一半银子呢"。"怎么没都花了,这里的东西就是便宜,留着明天晌午再去买"。张燕说道,"真会节省的,不要担心我没银子花,花干了再恐怕这次不好意思再去偷了,不过我可以去要"。

"这么快事儿就办完了,是找姐姐了吧"?大老刘问道。张燕道:"不是,我还怕姐姐找到我。和她在一起我就没有对的地方,我刚才办了件有意思的事你们不用猜,猜也猜不到。再过一会应该有人找上门来,到时候你们不要害怕,看他们敢把我怎么样"。

大家想她办的事情定非寻常,反正有这许多酒肉在只顾大嚼哪管其他。大家见张燕吃得很少便给她夹肉让菜,她却道:"我想吃烤土芋"。瘦子笑道:"那是我们穷人吃的东西,姑娘想尝鲜我再烤上几个"。他取来几个塞到火盆里。

"他们来了"。张燕平静地说道,"各位叔叔,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怕,也不要管"。大家奇怪地望着她不知要发生什么事,心中不安起来。

果然有许多脚步声传来接着门被推开进来五个人。头一个身材瘦削三十几岁的样子脸上有一块青斑,后面四人中有一个粗壮胖汉,老六老七一见他就紧张起来。他们全都带着兵器,一个个横眉怒目甚是凶恶。

其中两人指着张燕叫道:"就是她"!脸上有青斑的冷冷地注视着她,眼里似要喷火抱拳道:"在下苏半月江湖人称青斑虎,不知在下的兄弟如何得罪了姑娘"?

张燕盘膝而坐略一抱拳道:"原来是苏大侠失敬得很,你的弟兄们没有得罪我。远来是客还是先饮一杯再说"。她拿起一杯酒托于掌上内力一吐,酒杯平平稳稳地向苏半月飞去。

苏半月见她露了这手功夫大是佩服,难怪兄弟们都吃了亏原来这姑娘的武功如此精纯。他不敢怠慢立即运气于掌全神戒备,谁知酒杯入手轻若无物。他乃是老江湖见多识广,见对方在酒杯入手的刹那将内力收回,知要以此为题考较于他遂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凝神屏息将内力催动依法将酒杯送还。

张燕连吃带喝行若无事,抛出酒杯后夹起一块鹿筋放进口里又倒了一杯酒头也不抬地故技重施。就在两人中间双杯相撞,只听"乒"的一声瓷屑迸射杯中的酒被激成一团水雾。

苏半月大吃一惊。他的杯子己消弥于无形,而对方的酒杯完好无损,甚至连里面的酒也没溅出一滴。小小的酒杯轻描浅写地一抛双方各将内力附上,实是在以内力相博其凶险尚在拳脚兵器之上,全无半点取巧之法。

见对方的酒杯毫无阻滞依旧稳稳飞来,苏半月脸色发白那块青斑显得更加清晰。他将牙一咬伸手便要硬接。"大哥不可"!他的弟兄们惊叫起来。此刻他只要向旁一步便可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同时也就等于认输,他生牲强悍宁可身负重伤也不后退半步。

张燕暗自点头不忍伤他,就在他手触酒杯的同时将内力收回。苏半月正全力应对,酒杯到手劲力却无。这意外的突变使他身体失衡不由得向前一倾,好在他下盘功夫极稳否则定会跌倒。"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在下借花献佛敬姑娘一杯"。苏半月双手举杯神态恭谨,见张燕也端起杯来他一饮而尽抓起一块肉塞进口里囫囵吞下道:"只是姑娘适才闯入古庙连伤我三位兄弟,技不如人无话可讲,无端被辱还要请姑娘给个说法,否则自知不敌我漠北五虎也要誓死周旋"。

漠北五虎的名头张燕倒也听说过,他们弟兄五人同气连枝情谊甚笃。只是亦正亦邪行事全凭一己好恶,多少年来己没闯出点什么名堂总的说为恶倒也不甚。

"原来是漠北五虎,失敬得很。既然阁下定要向本姑娘讨还公道,那好办,好办得很"。张燕说着从炕上跳下将躲人后的老六老七拉了过来道,"你们来向我讨公道请问这两位不会武功的叔叔无端被欺,只落得手臂折断伤痕累累,这个公道应该向谁去讨还?是谁打的?给我站出来"!

苏半月全都明白了,不用说定是老三惹的祸被人家找上门来教训了一顿。也怪自己太过冲动,没问清楚冒失而来结果陷于尴尬之境。他将脸一沉眼里似是要冒火怒道:"老三,到底怎么回事"?胖三儿浑身打战一付痛苦之状,见老大喝问口中嚅嗫不知所云。

张燕正色道:"当今战乱不断,贪官遍地,百姓们也只有靠江湖上的侠义道来佑护"。她将胳膊吊在胸前的老七扶到前面继续说道:"这位大叔家境贫寒,全靠他做苦工来养家糊口。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拜你们所赐这三个月里他家中你衣食无着怎办"?

"张姑娘,在下管束不严难辞其咎。回去一定严加训导责罚,还给这两位一个公道"。苏半月道。做为江湖中人话说到此己极是不易,张燕对这位苏半月倒无恶感。见他有意告辞便道:"苏大侠,你这两位兄弟中了我的拂云闭**手,我只用了三成功力被你解开也就算了。这位胖仁兄可是中了本姑娘的独门功夫截脉指,

若不及时施救后患无穷"。

苏半月心头一震上下打量着她道:"张姑娘可否将家住何方,尊师名号见告"?张燕道:"我没有师父,武功是家父所授。至于家父的名讳和家居何处却是不敢相告,倘被爹爹知晓又要怪我在外生事"。她抬手连弹两缕指风射向胖三儿,他只觉气血一畅痛苦大减,忙拱手谢过。中了截脉指痛楚之甚非常人可忍,所以张远传授截脉指时曾告诫于她,对手非大奸大恶之徒或迂强敌不能善退时不得擅用。

她认为胖三儿恃强凌弱实属凶恶故施术惩之,又见他能强忍剧痛而不出一声骨头之硬令人佩服便给他解了**道。

"谢姑娘仗义施救"。苏半月道,"听姑娘的口音在下实难测定是哪里人,不过截脉指乃是孤雁岭黄淮武林盟主张远张大侠的独门绝技。请问姑娘对张大侠怎么称呼"?

张燕叹了口气道:"真斗不过你们这些老江湖,苏大侠所说之人正是家父"。苏半月喜道:"原来是张大小姐"张燕止住他的话头道:"错了"。苏半月愕然地望着她。张燕微微一笑道:"若是我姐姐在这个架可就打不成了"。"原来是张二小姐实在是失敬得很,张大侠一代宗师侠名远播,肖小之辈避而远之,百姓多受其惠。如今他老人家可好"?

"家父身体很好,现己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每日吟诗练剑遍访名山大川"。张燕说道。"果然有其父便有其女,在下心仪大侠己久只是无缘拜谒。回去后请二小姐代为问侯,就说漠北五虎苏半月恭祝前辈安好,当年甘凉故道援手之德永志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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