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嘶鸣,如泣如诉。enei。就像一棵苍老垂朽的枯树,暮气沉沉。
**月的天气,原本应是秋高气爽的季节,但在徐磊的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

他此时浑身燥热如燎,全身肌肉绷得就像一根拉的紧紧的弓弦,握紧的拳头,不断地敲打着尖锐如芒的沙石,竟一点不顾手背的皮肉磨破,渗出的滴滴血丝和带有杂质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只会让伤口感染。但他却咬牙坚忍着,心中的怒气和恨意齐上心头。

可恨哪,除了自己,身边的弟兄,竟然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徐磊的热血正在沸腾,就像铁锅里的油,烧的滚烫滚烫。若是此时有人接近他身边,估计都能感到他心中的怒火正暗流涌动,就快要喷薄而发。

可他的怒火无处发泄,只有把怒气撒向自己,摧残这副血肉之躯。

他双眼通红,那是仇恨!对侵略者的仇恨!

在他的身旁是一具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散布在硝烟弥漫的阵地上,面目模糊,惨烈无比!

那是他的战友!他的兄弟!也是他的良师益友!但此时,显然他们已经不能再和徐磊吵吵闹闹,打成一片,和他再斗上一两个回合,看看谁的拳脚功夫更硬,更能使鬼子胆颤心惊。这一些,这一切,都已不再可能了!

战争是残酷的,也是无情的,你只有比敌人更狠更凶悍,才能存活下去。

徐磊的眼角充满了湿润的泪水,这是他为死去的战友而哭泣的眼泪,也为鬼子惨无人道的屠杀而深痛恶决。

“啊!”徐磊愤恨的举起那只未曾炸伤的的左臂,“啪”的一声,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脸上!响声很清脆,就像落在一面锣鼓上。

登时他的右脸红肿起来,速度极快。他恨自己,为什么只有自己还活在世上,而战友们都跟鬼子搏杀的痛快而死。他也想痛痛快快地跟鬼子干上一架,架起冲锋枪,扫射掉几个鬼子。可惜,自己竟然被敌人轰来的炮弹碎片擦过,炸伤了一条右臂,而且还昏迷过去。

等自己醒来,丧尽人寰的小鬼子早已撤退。只有仍在飘荡的硝烟和惨不忍睹的尸体,才能看出这里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徐磊摸了摸疼痛的右脸,不禁笑了笑:“跟自己的脸过不去干吗,大部队不是都顺利转移了吗,该值得高兴啊!”

他所在的四连的一百二十名战士负责殿后,在这个阵地上拖住鬼子的追击,以便让全团脱离日寇矶骨廉介第十师团的追剿,转移根据地。

徐磊清晰地记得孙迪伟连长,那个来自东北的粗犷汉子,在交待四连所有的战斗人员负责掩护大部队撤退的任务时,一脸的沉重:“四连的同志们,弟兄们,我连此次全面负责阻击小鬼子的任务,让大部队能够顺顺利利的安然撤退,平安回到晋察冀敌后抗日根据地境内,这是一种光荣!我们四连的光荣!鬼子那帮狗娘养的畜生,一个个就欠揍,这回,就他娘的往死里整!越狠越好!”

孙迪伟连长极富**的煽动着四连战士们的斗志,把有些低沉下去的士气重新给调动了起来。

说害怕,谁不害怕,毕竟即将面对的是大于四连数倍兵力的日军,战士们的心里未免有些茫然失措,但他们绝不会当孬种,临阵脱逃,或者投靠日军,成为一个民族的败类。

徐磊和所有人一样,听完连长煽情的动员,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和小鬼子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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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手撑着一个炸开了大口子的沙包,竭力站了起来,望了望周围的场景。

徐磊是八路军大部队,晋察冀根据地境内中,一名毫不起眼的小战士。黝黑却稚嫩的脸庞,一双粗糙的手掌,焦黄的牙齿,无不显示他长的并不算英俊。但他也算不上难看,相反,这张黝黑的脸却显得精干,憨厚并不失机灵。

年轻的他刚参加部队六个月,却参战了二次小规模的战役,和侵略中国的小鬼子来来回回干了有十余次架。

第一次上战场,徐磊未免会感到害怕,这也是正常。而老班长和比他年龄大上几岁的战友,经常提醒他说:“尽管你还是个幼雏儿,翅膀都没长全。但上战场杀鬼子的时候,却不能露出半分的胆怯,一害怕,***鬼子就会盯上你。因此,你要拿出一个男子汉的气概,豁出去,跟小鬼子干上一架,谁死谁活,可不一定。”

战场上没有仁义之言,只有你死我活,我活你死!

用老班长的话说就是:“小鬼子也是人,你也是人,既然都是人,就要分个高低,看看谁的卵蛋更他娘的硬上半分,卵蛋一软,你就输,反之,你就胜,很简单。”

可是,徐磊毕竟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孩子。初上战场,在炮火轰鸣之中,可以说是没了半分主意。

耳朵嗡嗡作响,就像有无数只肮脏的苍蝇飞绕在耳边,极为难受。而且,明知有人说话,却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手里头拿着三八大盖也不知道该往哪指,手忙脚乱地胡弄着,不明所以。一不小心触动了保险栓,步枪“砰”的一声走火,吓了他一大跳,还以为这三八大盖会自动开火。

他虽然经过了短暂的训练,但对手中所拿的三八大盖的使用构造,还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它是用来杀鬼子的,先前跟老大哥学的如何开枪用枪,也在惊慌之中给忘彻底了。

那次在战场上,当一个鬼子发现他不会使枪,奸笑着偷偷摸了上来,还夜郎自大般的竟然退了枪膛内的子弹,想用刺刀挑了徐磊。幸亏,被老班长及时发现,一枪结束了那鬼子的性命。否则,徐磊的这条小命就没了。

但虽然只有短短的六个月,徐磊却在血与水的环境中迅速的成长起来,作战杀敌时再也不会像先前那么的恐惧了。难怪说,战场是锻炼意志最好的地方,把人的棱角都磨平了。就像一块磨刀石,无论这铁如何坚硬,也能把它磨成一把锋利的钢刃。

他充满仇恨的眼里只有杀鬼子,杀!杀!杀!

战场上,横尸遍野,狼烟滚滚,如同人间地狱。

徐磊拭去眼角的泪水,坚定不移的在心里默念道:“小鬼子,有生之年,只要老子我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就不会有你的好日子过!”

这一仗,独立团四连一百二十号人,上至连长,下至炊事员,尽皆战死,只剩下了徐磊一人。

连队指导员,那个眉清目秀,和蔼可亲的王宏凯指导员,用尽了生平最后一丝力气,拉响手榴弹的引信,狂笑着和几名嗷嗷叫着冲上来准备格斗的小鬼子,同归于尽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指导员拉着三四个鬼子当垫背,却爱莫能助,无法挽救王宏凯的生命。在这战争年代,就像草芥的生命!

他最后一眼扫过这片四处狼藉,充满惨象的阵地。毅然转过身去,拖着那杆被他擦得崭新发亮的三八大盖,寻找大部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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