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汤家试探
因去了老丈人的枢密副使府上讨教问题。苏墨却比平日里回来的晚了,刚至府门,只见一个在外眺望的丫鬟咋咋呼呼地喊道:“大人回来啦,大人回来啦!”

然后跌跌撞撞的向府内跑去。

苏墨一怔,随即了然,定是司徒明月与吕秀儿等他不急,特遣丫鬟到府门前来观望的。

刚行至前院大厅,就见司徒明月迎了出来。苏墨上前拥了拥佳人,道:“秀儿呢?”

司徒明月替他除去官帽,嫣然道:“秀儿妹妹听说相公回来了,在后院正上菜呢!”

苏墨摇了摇头,边走向后院边道:“为夫都说了多少次了,府中不是有丫鬟么,丫鬟该干的活都叫做夫人给做了,那还要丫鬟作。”

司徒明月叹了口气,苦笑道:“妾身也劝过秀儿妹妹多次了,可相公你也知道秀儿妹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如若真要秀儿妹妹静下来,安心在府中坐那阔夫人,妾身倒怕秀儿妹妹会闷出病来。”

苏墨一怔,他倒真没这般想过。不过,司徒明月说的这种情况也并未毫无道理,想了想,道:“为夫近日公务繁忙,恐怕没时间带你们出去游玩,秀儿既然闲不住,那你就多带秀儿和灵儿、嫣儿两个丫头出去逛下,省的灵儿那丫头整日里吵吵着要为夫带她去看皇宫。”

皇宫对整个大宋百姓来说,是个充满神秘的地方,那里住着大宋最高的统治者---皇帝,以及每日里都有他们需要抬头仰望的高官大臣从这里上朝,并商议要事。

可以说,在皇宫发生的一点小事,放到地方上就足以引起一场地震。

向来调皮捣蛋,不知天高地厚的灵儿也即如此,平日里遥望着整个临安城最高大的建筑物,应着初升的太阳,照的由汉白玉砌成的皇宫富丽堂皇,仿佛如那白云缭绕的天宫般,如若仙境。

于是,向来好变的灵儿有了这个梦想,她要去皇宫看看。

面对小丫头整日里在他耳边的舔燥,却让苏墨烦心不已,皇宫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后花园,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除皇帝召见,或每逢佳节。皇帝在宫中大宴群臣,能携带家眷外,其他任何时候,都不允许朝中大臣带着家眷出入这个象征着大宋最高权力中心的皇宫。

司徒明月噗嗤一笑,似想到小丫头的调皮搞怪,嫣然道:“妾身知道了。”

苏墨沉吟片刻,又道:“恩,出去的时候多带些家将,免得京城中哪个不长眼的纨绔子弟冲撞了你们,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司徒明月摇摇头,心中苦笑,暗道:看来相公真是把她当成孩子般,都不懂了。不过,苏墨的关心话语,让让她心中甜蜜不已,谁又会责怪丈夫的关心呢。

说话间,两人已至后院。

吕秀儿早已准备好了饭菜,正站在门前眺望,见长廊上出现苏墨和司徒明月的身影,嫣然一笑,双眸中的喜意跃然而出。

对于这个凡事事必躬亲的小娘子。苏墨是打心眼里又疼又爱,上前楼住的她纤弱的娇躯,惩罚似的拍了拍她的翘臀。

吕秀儿一怔,随即脸色羞红,心中奇怪,不知为何刚刚回府的相公大人又“调皮”了,而且还当着诸多丫鬟的面儿!

待苏墨回房换衣净手的工夫,司徒明月才附耳于吕秀儿耳旁,说了刚才与苏墨的话。

吕秀儿以愣,却道了一声:我怕相公不喜欢嘛!

司徒明月心中复杂,相比吕秀儿一心都扎在苏墨身上的专一,她心中却有诸多羁绊,比如那谈诗论词。

想着想着,司徒明月不仅越加内疚,心中想着是不是该放弃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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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一身黑色衣衫便服的苏墨坐于饭桌主位,一家人依位而坐。

当苏墨说道谢贵妃要与苏家结为恩亲时,餐桌上几人的神态可谓各不相同。

小丫头与吕秀儿不懂何为恩亲,更不知后宫中有妃嫔与大臣结为恩亲意味着,所以,两人都是一脸的茫然。

大山一脸憨厚,似没有听到苏墨说般,仍一如既往的忙着往碗里夹菜,在他看来,结恩亲的事情都与他无关,还是添饱肚子要紧。

张嫣则是心中惊讶万分,她在张家虽是庶出,受到嫡出的张家大小姐张堇的排挤,但她也是读过书,识过字的。她明白一位宫中贵妃与苏家结为恩亲意味着!

自从她入住苏府后,听着小对头整日里出口就是哥哥,闭口又是哥哥的,就连苏府的下人只要一提起“苏墨”两个字,皆是一脸的骄傲与敬佩。

张嫣发现,似乎这位面目清秀的姐夫在府中所有人心中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

此时,乍闻宫中妃嫔要与苏家结为恩亲的消息,张嫣知道,以往她一点都没有了解这位平日里脸上总是一副笑眯眯,并且举止怪异的姐夫的身上所蕴含的重量。

反观司徒明月玉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意,沉吟片刻,却道:“京中世家阀门,满朝一品二品文武大臣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为何谢贵妃要与咱家结为恩亲,这是太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苏墨向司徒明月投去一抹赞赏的眼光,不愧为司徒南的女儿,这事要放到寻常大臣家里,恐怕只顾着皇恩浩荡,喜意纷飞,哪还顾得想这个。

不过,苏墨却不想将心中的忧虑与在司徒南书房中的谈话告诉给司徒明月,免得佳人同他一起担心。

遂似毫不在意地说道:“是皇上的意思。谢贵妃本是绍兴人,十四岁就进了宫,早年家中就已无任何亲人,每逢过节,宫中其他妃嫔都回家省亲,与家人团聚,只有谢贵妃一人留宿宫中,孤零零地;所以皇上就让谢贵妃认咱家为亲,以后逢年过节的,到咱家小住几日,也免再受那孤独之苦。”

顿了顿了。又道:“以后咱家就算是谢贵妃的娘家人了。”

司徒明月恍然,以为是相公深受皇帝器重之故,遂将刚刚心中的那抹疑惑释去。

灵儿突然出声,说道:“那...那咱家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器啦?”

众人一愣,不知小丫头说的到底是器?

张嫣想了想,说:“可是皇亲国戚?”

灵儿小大人儿似的赞赏拍了拍平日里与她作对的张嫣的脑袋,头一次觉得这张家二小姐也没那么讨厌!

张嫣皱了皱鼻翼,生气的将灵儿的打掉,哼了一声!

苏墨倒是一怔,小丫头说的倒也是,他苏家与谢贵妃结为恩亲后,虽不是正宗的皇亲国戚,但倒也沾了一点儿边了。不说现在谢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如果司徒南那头老狐狸没分析错的话,显然赵昚要立这位谢贵妃为皇后了。

谢贵妃成了皇后后,他苏家与谢氏为恩亲关系,虽谈不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地位恐怕也不止提上一个半个台阶。

灵儿见哥哥低头沉思不语,急迫之下,跳下椅子,绕过司徒明月的位子,走到苏墨身边,拉着苏墨的衣角,嚷嚷着说:“哥,到底是不是呀?”

苏墨想了想,才道:“算是吧!”

灵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嘴角上翘,大眼睛眯成月牙一般,拍着手,雀跃地道:“那既然咱们家是皇亲国戚了,是不是就可以去看皇宫啦?”

苏墨脸一黑,感情这鬼机灵还记着这皇宫梦呢!“不准去!”

灵儿撅着小嘴,不乐意地道:“为呀?”

苏墨索性不再解释,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小丫头的屁股上,斥道:“不准去就是不准去,哪有那么多为!”

灵儿委屈的捂着火辣辣地小屁股,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心中尴尬不已,以前哥哥打她屁股也就算了,毕竟没有外人在旁,可如今有张嫣那个小对头在,哥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打她屁股,羞赧尴尬之下,眼泪蓄积在眼眶中,嘟囔的道:“不让去就让去,干嘛打人家屁股!”

旋儿撇见小对头张嫣正抬眼看着她,眼中似有戏谑的神色在其中,仿佛在说:这么大了,还被打屁股,羞不羞!

“哼,我不吃了啦!”灵儿大喊一声,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扭身向外跑去。

苏墨一怔,随即一笑,道:“别管她,大家继续吃饭!”

张嫣瞅着灵儿离去的身影,突然放下筷子,道了声:“我去看看灵儿。”就跑了出去。

苏墨又是一怔,摇了摇头,平日里这两个小丫头不是一直不对路么,难道对头做久了,产生感情不成?

素来疼爱小丫头的吕秀儿担心的向门外望了望,沉吟片刻,最终没有跟着张嫣追出去了。撇眼向苏墨望去,见相公眼中竟充满古怪之意,不由嗔道:“相公,灵儿都十二岁了,不能在随意当着众人的面打她...屁股啦!”

苏墨挥挥手,满不在乎地道:“十二岁怎么啦,就是二十岁也是我妹妹。”

吕秀儿哀怨的瞅着苏墨,嗔道:“相公!”

却见苏墨古怪一笑,低声道:“秀儿要是也像灵儿那般不听话,为夫也要当着众人的面打你屁股。”

吕秀儿登时臊红了脸,啐了一声,嗔道:“相公!你好不知羞。”

看着吕秀儿的窘态,苏墨哈哈大笑;曾几何时,生活在那个遥远、充满着钢筋水泥的科技时代,他的愿望就是娶一个贤惠的妻子,再生一双儿女,不求成为千万富翁,不求位极人臣,只要每日下班回家有热菜等候,饭后陪着儿女戏耍玩乐,他就知足了。

或许是命运使然,或许是老天故意跟他开玩笑。让他来到这个充满着古韵古风的南宋时代,除了初到这个时代窘迫险些横死之外,他的运气到目前还算不坏,如今更是娶了两位贤惠的妻子,让他得意非凡。

如果现在再有几双儿女,那么生活就更加完美了。

于是,苏墨歪头撇了眼正低头作细嚼慢咽状的司徒明月,眼中上过一丝窃意,侧过头去,在佳人白玉似的精致耳边低语了一阵。

司徒明月平静的脸上渐渐浮起红晕,双眸更是呈迷离状,低声嗔道:“去,相公想要,叫秀儿妹妹给你...给你生去。”说道最后,声音竟低不可闻。

吕秀儿脸色刚刚恢复正常状,见司徒明月话中提及到她,不禁问道:“明月姐姐,叫秀儿作?”

苏墨古怪一笑,起身走到吕秀儿身旁,俯耳到她耳边,轻声道:“明月让秀儿给为夫生孩子,秀儿愿意么?”

“嘤咛”一声娇吟,吕秀儿刹那间俏脸上飘满红云,给...给相公生孩子!这...这太羞人了!

苏墨见吕秀儿羞涩异常,不禁逗弄地说道:“秀儿不愿意么?”

吕秀儿心儿一急,以为相公生气了,顾不得心中的娇羞,连连道:“奴家愿意,奴家愿意。”待抬头瞧见苏墨眼中那抹戏谑之意时,才知是苏墨在故意戏耍她,气愤之余,攥起一双小拳头锤向苏墨,口中则道:“相公坏,就知道戏耍秀儿。”

见吕秀儿眼中似有羞恼之意,苏墨心中一疼,抓住她的一双粉拳,轻声道:“为夫没有戏耍秀儿,是真的想要秀儿给为夫生个孩子,恩,最好是个女孩,长大后,像秀儿这般贤惠。”

见苏墨说的情真意切,吕秀儿忘记挣扎,任由苏墨攥着她的双手,喃喃地道:“真...真的么?”

苏墨一挥大手,似发誓般的道:“自然是真的,为夫何时骗过秀儿。”

吕秀儿低头沉吟片刻,待抬起头时,贝齿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想了想,最终低声的道:“那...那秀儿回房等相公。”

说罢,羞涩之下竟不再敢看苏墨,转身向外跑去,留下一脸惊愕的苏墨。

见苏墨满脸惊愕之色,司徒明月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双眸中满是戏谑之意,娇声道:“秀儿妹妹都回房了,相公还不快去。”

苏墨摇头,苦笑不已。复坐于一旁,抿了口香茗,忽然想即旁晚在司徒府中与司徒南最后的对话,司徒南说让司徒明月没事的时候多回去探望一二,想来是司徒南想女儿了。

只是这等事苏墨却不能直接说出来,免得让佳人忧心不已,遂随口道:“恩,明月,你过门也有半旬了,如果想家的话可以回去看看,反正离岳父府上只有几百步的距离,走一会就到,不用顾及规矩,在咱们家,最不需要的就是那些繁文缛节。”

司徒明月一怔,感动地道:“多谢相公,妾身却有些想爹爹了。”

沉吟片刻,又道:“妾身...妾身明日就想回去探望爹爹,可以么?”

苏墨抓起佳人的双手,笑道:“只要明月不是今晚回去,那就行。”

司徒明月一怔,待明白苏墨话里的意思时,暗啐了一口,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变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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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无话,次日天还未亮,屋外黑漆漆的一片,苏墨就被吕秀儿拽起,开始着衣、洗脸、净手。

如昨日般,千篇一律的早朝后,苏墨不待赵昚遣小太监相召,竟自去御书房帮赵昚处理了两个时辰的奏折,然后就又去吏部处理公务了。

与谢贵妃结成恩亲之事,苏墨昨晚已与司徒南仔细商议过了,心中有了定义,此时坐于吏部,苏墨心中自然早已非昨日那般烦躁。

“大人,下官有事要报。”

苏墨抬头,见是月前被他亲自任命的考功司员外郎辛弃疾,对于这位明传千古的大诗人、大词人,他是很有好感的,虽然此时辛弃疾还不如他大,而且,因他的改变,辛弃疾已经走上另一条道路,恐怕以后的历史上将再也没有大诗人、大词人辛弃疾了。

苏墨笑道:“事?”

辛弃疾沉吟片刻,在脑中组织了下词汇,才道:“下官发现,这几日考功司中,有多位吏部司、考勋司、乃至其他部的官员经常到考功司走动,并且众多大小官员都无疑在打探同一件事。”

苏墨眉毛轻蹙,放下手中的文书,疑惑道:“打探同一件事?他们在打探?”

“是关于正五品江南东路宣抚使汤硕的考课评估。”辛弃疾说道。

苏墨一怔,想起一个半月前他的确将江南东路宣抚使汤硕的考课评估压下,暂不做任何评价,就是要行那“拖”计,此事陆游也是知道的。

如今听到有人来吏部考功司打探这位江南东路宣抚使汤硕的考课消息,苏墨马上就猜测到,怕是汤家坐不住了,确切的说是那位曾在绍兴27年【1157】做过宰相,如今任兵部尚书的汤思退汤尚书坐不住了。

据吏部文书记载,江南东路宣抚使汤硕已位满三年,按大宋官吏,却是要改任他职的;如在职期间,吏部考课评估优秀,再加上有人忘吏部送送银子,稍一运作下,自然是要升任京师任职的。

汤硕本以为高枕无忧,可坏就坏在苏墨在七月被赵昚任命为吏部左侍郎,并且,吏部尚书叶颙、吏部右侍郎陆游又同为苏墨一人在皇帝面前举荐。

在外人看来,此时的吏部自然就如同苏墨一个人的后花园般,谁要是得罪了苏墨,那就等于挡住了升官之路。

巧然的是,苏墨就与汤家有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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