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喊,叫醒了那些沉醉在玉灵儿歌喉中的公子哥,清醒过来的众人,目光唰的一下全部朝他看来。觉得这人好没礼貌,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山野汉子,当着大家的面大呼小叫,有失体统。
黎靖被看得极不自在,不就是叫了一声么?有必要如此看我么?不过,他没心思在乎这些人,对于都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他也懒得去计较,他的眼神,仍然落在玉灵儿身上。

玉灵儿身子微微一颤,也停止了步伐,看着黎靖,因为纱巾的缘故,没人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她才对着身边的一个小女子低声说了几句,小女子领会的点点头,步伐珊珊走到黎靖面前,弯腰轻轻一拜,语气和润道:“这位公子,不知有何话要对我家小姐说?”

黎靖看了玉灵儿一眼,她是什么态度,我是要和她说话,她居然找个小丫鬟来打发我,不是明显的看不起我么?黎靖有些怒意,道:“诉我难以相告,我是在对玉灵儿说,不是对你说。”

“你……”第一次看见有人如此对待自家小姐,小丫鬟也克制不住怒火,小脸蛋铁青,咬牙切齿的用手指着黎靖的鼻子,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公子,你这是干嘛?”翠珠站在黎靖旁边温和的问道,小心脏儿扑扑直跳,黎靖的所作所为,竟让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

黎靖看也不看她,道:“不干嘛,只是有些事情看不习惯!”

看不习惯?这个社会你看不习惯的事多了,翠珠心急,却也只能无奈的叹气。

“芸儿,你回来。”正待小女子不知该如何开口时,玉灵儿叫住了她。芸儿瞪了黎靖一眼,乖乖的退了回去。

玉灵儿将手中的古琴交在芸儿手中,缓慢几步走到黎靖身边,盈盈拜了个福安,道:“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想了想,黎靖觉得不对,别人都那么对他了,他怎能轻易的将名字说出,便道:“我的名字,只告诉待人平等的人,至于姑娘,还是免了。”

这般不将玉灵儿放在眼中,他可以说是第一人,众人一片惊呼,为玉灵儿打抱不平,有的人甚至大声喝道:“好大的胆子,口出狂言,不知好歹,太嚣张了!”

“我嚣张!”黎靖哈哈大笑,指着那些叫骂的人道:“在坐的各位,不知是谁更嚣张?”

“谁?说出来听听。”

黎靖目光落在玉灵儿的纱巾上,道:“玉灵儿姑娘,他们说我嚣张,我倒想问问,我怎么个嚣张法?”

玉灵儿自知眼前这人已将矛头指向她,但她却不知自己是何处错了,听闻黎靖的话,她神情一愣,还是柔情的回答道:“小女子不知,还请公子告知。”

“不知,可以说在坐的人都不知道。”黎靖细嫩的大手一挥,道:“我们在这等候玉灵儿姑娘,听你唱曲子,为你呐喊,可是你呢?全然不将我们当回事,一直戴着纱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让我们无法知晓你是喜了,怒了,还是忧伤了,让我们每一个人都看不见你真实的表情,不知道你是怎样的心情。我只是未说出姓名,就有人说我嚣张,那我想问问,玉灵儿姑娘你这样做,大概是不将我们看在眼中?相比较于我,嚣张的该是你吧。”

他毫不留情的一番大骂,将玉灵儿逼得无可退路,由于有那厚厚的纱巾,如同黎靖所说的一样,无人知晓他的表情,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怒了,只是掩饰的很好,但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却将她出卖了。

听见黎靖为大伙鸣不平,众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爽快,他们天天等候玉灵儿,不就是为了见见她的庐山真面目么?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三个月了,仍是一无所有。

想起刚才责骂黎靖的话,有些脸皮薄的人都觉得后悔,早知道他要说的是大伙共同的心愿,或许没有一个人敢说他的不是了吧。

“这位兄台,说得好。”一位公子从人群中站出来,边拍手叫好,边朝黎靖靠拢,那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玉灵儿的纱巾上,“在下蔡立群,不知兄台大名?”

“蔡立群,扬州通判的儿子。”人群中有人认识的,忙道出了他的来历。可是李静不知道这号人物,他更连通判是啥官都不知道,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姓黎。”

“是黎兄啊,黎兄刚才一番话深入我等肺腑,可敬可敬。”蔡立群并未因对方没报出姓名而生气,能在这个地方叫嚷的人,非富即贵,虽然他身份显贵,但也自知有些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过奖了,我说的只是实情,社会人人平等,为什么偏偏她要自视清高,不肯真诚待人?”黎靖愤愤的说道。以往在天庭时,他身份显贵,平等待人,可能没想到过人与人是不平等的吧。

人人平等,可能么?在大宋,讲究的是弱肉强食,有钱有权才有一切,像玉灵儿这样的青楼女子,能有几个人将他们真的放在心上。这次不知是蔡立群和那些公子哥,就连那些看破红尘的青楼女子,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黎靖。

这人,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蔡立群还是接道:“黎兄说得是,只是别人不愿意平等的看待我们,我们又怎能强逼与人呢?”

玉灵儿抬头看了黎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再看看其余人,几乎所有的人都有着不同的面孔,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同情,她也不知道,谁真谁假,是是非非,本来就是什么也说不清楚。

不过,对于这个贬责她的黎公子,她却饶有兴趣。招呼过芸儿二人,头也不回的朝着玉春坊后院走去。

玉灵儿刚走,玉春坊的老鸨就带着几个粗蛮大汉气冲冲的走进来,喝道:“是谁,是谁对玉灵儿无礼,给老娘站出来,胆敢骑在老娘头上耀武扬威,活得不耐烦了。”试想想,有人都将这玉春坊的招牌扯了,老鸨怎能不怒。

见老鸨发威,众人都将目光转向黎靖,老鸨一看元凶,当即上前抓住他的衣领道:“我欢欢喜喜的将你引进来,你却乘机砸我招牌,可恨。来人,给我好好拉下去,痛打一顿。”

两三个大汉领命上前死死抓住黎靖的胳膊,他自然是不依,可对方力量太大,他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这使得他越发的纳闷,不就是说了一句实情,有必要动武么?

动武?惨了,我现在没法力,怎么去应付这些凡间大汉啊。黎靖满脸沮丧,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眼看着黎靖就要被拉走,蔡立群见状,上前对老鸨说道:“妈妈,你也不能这般不分是非的打人,黎兄说的也有理,玉灵儿是玉春坊的招牌,我们为她而来,她不至于老是戴着纱巾吧,我这位朋友口出不逊,还请你见谅。”

听见有人为黎靖说话,老鸨刚想让人拉下去一起打了,但猛的想起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份,忙换上笑脸道:“黎公子,瞧你说的,你要看玉灵儿的面貌,直接给我说,我会让你达成心愿的。”

蔡立群用手指指黎靖,对老鸨道:“那今晚的事,你看看……”

“蔡公子当我是什么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她恶狠狠的看了黎靖一眼,不甘心道:“还不快将他放开,要是得罪了蔡公子的朋友,我拿你们试问。”

大汉们谁还敢说不是,慌忙放开了黎靖,蔡立群道:“那我替黎兄谢谢妈妈。”

“应该的,应该的,还请蔡公子以后继续照顾我的生意就行。”

“一定,一定。”蔡立群点头答应道,走到黎靖身边,叫他和自己一起走。黎靖见有人替他解围,免了一顿皮肤之痛,还来不及道谢,就被蔡立群拉着朝门外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一个女子从侧门出来,拦在他面前,道:“公子请留步,我家小姐有事与你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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