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建国的抱怨,贺冬青无言。他低着头,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读小学的时候,贺冬青成绩虽然在班也算得是中,不过那时候就比较懒,而且课的时候最喜欢做小动作。

在他一、二年级的记忆中没有留下张玉玲的影子。大概三年级的时候,他和张玉玲同桌。那时张玉玲是班的学习委员,班主任大概有督促他的意思。和那个时候大多数的小学生一样,一开始,二人很少说话,他们的桌画了一条粗粗的分界线。也就是那个时候贺冬青开始迷了武侠小说。可惜当时市面的武侠小说很少,而且还有不少是繁体的线装本,不但是竖行的写方式,而且是从左到右,贺冬青看的第一本武侠小说就是从他五叔处拿来的金庸的线装本《碧血剑》。虽然阅读起来很有些困难,不过,贺冬青还是乐此不疲。小时候,他爸妈管的很严,在家里看这样的闲显然是不行的,于是贺冬青就把桌子钻了一个洞。课时,把课本在洞前竖起来,放在桌子下津津有味的欣赏。这样的小动作显然很快就被张玉玲发现了。这位戴着二道杠的学习委员不但没有报告老师,而且很快也加入了贺冬青的行列。原来她也是一个武侠迷。可惜她家里没有什么武侠,不过评却有不少,诸如《隋唐演义》《包公案》、《呼延庆打擂》、《大明英烈》等等。她就拿着评和贺冬青的武侠小说换着看。看完“飞雪连天射白鹿,笑神侠倚碧鸳”之后,两人的谊已经直线升,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

说来也巧,他们在厂里的子弟小学毕业之后,初中、高中一直都在一个班。无线电厂的子弟因为地域的关系都在七中读,所以本厂子弟同班并不奇怪。但是初中的时候全年级分过三次快慢班,高二时又是文理分科,那些小学同班同学始终和贺冬青一个班的算算似乎只有张玉玲一个。同学十一年,两人可以说熟的不能再熟了。初中的时候由于他和侯勇常常在自习课或者放学后屁颠屁颠跟在他哥侯文后面鬼混,所以二人倒是接触不算很多,高中的时候二人的关系又不知怎的又好了起来。

那个时候男、女同学已经不像初中那会儿对于异性的交往基本一无所知,而是有些懵懵懂懂了。贺冬青跟着侯文鬼混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比同龄人更是早熟。记忆中二人其实并没有口头或者面的约定,但是却几乎每天、放学的途中都在一起。无线电厂很大,生活区分为南北两边。而二人的家正好各在一边。可是说来也巧,不管是早还是中午,贺冬青骑车一出南生活区的大门,来到马路,总是正好瞧见张玉玲骑着自行车出北区大门。至于放学,二人也都很有默契的故意磨磨蹭蹭,等着除去值日生以外的同学基本都走光后,二人才慢腾腾的下楼去车棚。

最有意思的是七中是个水中学,学校建在江中心的岛。等到他们中学的时候,水泥桥已经建好,不用再走浮桥了。学时,二人一路都是骑车并排前行,可是一骑到了桥头,就立刻变成一前一后。而且距离越拉越远,就好像两个陌生人。而回家时,从车棚出来,二人也是一前一后,互相不说话。等到一出了桥头,前面的那个就慢行,而后面的那个就赶紧快蹬几步。二人一路并排回家。桥头似乎就成了一个分水岭。因为无线电厂中学的子弟基本都在七中读。所以学、放学的路他们也不时地会遇到和他们同级或者不同级的认识的本厂子弟。张玉玲不久就提出来他们学和放学的时候不走那条大路,而是从另外一个方向的小巷中穿行。贺冬青当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个举动是从高一什么时候开始的,贺冬青已经不记得了。不过开始之后,除了偶尔几次两人生对方的气时中断过有限的几天外,他们一直持续到了高三毕业。

贺冬青现在想想要说自己对玉玲一点想法都没有过,那也的确是违心之谈。不过高中的时候大家都是朦朦胧胧的意思,但是谁也没有说开。而到了大学没过多久,他就和武清好了,这段感情可以说在默默中发芽,没有绽放就凋谢了。前年暑假玉玲来北城玩,前后呆了四十多天,当时她和武清的关系也相处得不错,自己没有看出一点别的意思。她也什么都没有说。武清还曾经追问过他和玉玲的关系。贺冬青当时就说大美女中神志不清醒的也就是只有武清一人而已,自己一无是处,人家玉玲哪能看得他?

“说话呀,怎么不说了?”刘建国推了一下贺冬青。

“小刘啊!”头顶忽然传出了一个声音,二人抬头一看,只见三楼的窗口处一个瘦小精干的男子探出了大半个头:“等你们好久了,你们怎么还不来报道啊?”

“赵科长,我们这就来!”刘建国仰头大声说道。

刘建国快步走在前面,贺冬青默默的跟在后面。

走过转弯楼梯时,贺冬青拉住了刘建国的胳膊:“她……现在怎么样?”

“你和她不是好吗?怎么还问我?”

“原先都是她打电话和写信给我,想想好象她有半年多没和我联系了,这半年我也挺忙的。所以也一时没想起来和她联络。你……”

“你姿态够高的啊!武清那边黄了,又想转移目标啊,告诉你,没戏!七月份的时候,她领着男朋回家了。人家比你高比你壮,还是国际金融的研究生。”

“靠!如今研究生难道这么不值钱。遍地都是。”贺冬青忍不住骂了一句。

“可以理解,后悔了。看到她带男朋回家,我心里也很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一想,总比祸害在你手强。”

“不是?屈指算算咱们同学也五年了,下铺都三年了,我就这么不遭你待见啊?”贺冬青扳着刘建国的肩膀。

“高中的时候,我是讨厌的你不行。不过,大学三年,相处久了,觉得你这人还过得去。对朋没的说。不过就你这个样子,要是我有姐妹,那我一定让他们躲的远远的。”

“你这是恭维我是少女杀手呢?还是骂我呢?……”

“你说呢?少女杀手。你也就是糊弄未成年少女还行。”刘建国拉了他一下:“我爸让我告诉你,工作之后,可得好好干,不能再吊儿郎当的。这次为了你的事,我爸和人事科的人可是费了不少口舌。”

“放心,刘公子!”贺冬青双手一拱,心里却有一种空空落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抽走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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