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当奔向星城的列车冒出蒸汽,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时,我第一次感到无言。
人群里的孤独才是真的孤独,这句话不假。我眼前的人来来去去,都不过是这个小站的过客。他们的面孔犹如丛林里面时隐时现的花瓣,有的被遮挡而隐藏了起来,有的却慢慢的在我眼前凋落……
玻璃窗是茶色的,这古老的颜色,给车厢外的世界染上了一层黄锈。就象一副因为古老而泛黄的油画。有人被阻拦在了车厢外面,他们高声叫嚷,漫骂着,诅咒每一个阻挡他前途的人,但没人敢动手。黑色制服的剪票员,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金属的脸庞泛着幽蓝的光彩,很冷。人们惧怕的,是他们黑袍下面藏着的更冷的警棍。
剪票员的面前,有几具尸体,他们犯的错误,仅仅是因为想逃票。
我真的幸运儿吗?当我终于踏上去星城的铁路,应该是永别把。旅途终于开始了。我是个孤儿,没有爹娘,从我在孤儿院的第一声啼哭起,我就注定要和别人为抢夺食物争斗。地球上的人已经要爆炸了,这点谁都知道,不会有人在多管我们这些人,当我很小的时候,孤儿院已经名存实忘了,政府已经没有再多的能力来照顾我们这些对他们来说多余的。
第一次抢劫是十年以前,我们从食品店逃到荒野中,风呜误的吹着。我的身上很冷。那时候,我知道自己的路是什么。同时,我开始意识到,我们这些孤儿,已经被政府所抛弃了。因为政府连他们自己的公民都无法顾及,更无法理会我们这些法外民了。我还记得第一次和我参与抢劫的人中间,有一个丫头,头发很脏,也很长,在风里面,几乎飘不起来,因为上面被雨水凝结了许多的泥块。记忆模糊的时候,我想不起她的模样。但是我现在记得她是我的女朋友,没有名字,我叫他阿妹。
她死了,是饿死的!
我没有流眼泪,想流,但是没有,我怀疑自己的泪腺受到我的心脏的同化————麻木了。
当时倒是另外一小子流泪了。我们只合作过一次,完了他参加了阿妹的葬礼————说是葬礼,实际上只不过是在垃圾堆里面随便刨了个坑匆匆埋了。我没哭,但是那小子在我身边站着,哭得很伤心。我本来以为是因为当天风大。后来我问他为什么哭我的女朋友,他才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他说,美丽的东西,最后落到和易拉灌,鱼骨头混在一起,这是一种最大的悲哀。
我忘记了自己听到他的话以后对他笑没有。但当时确实心中有了一阵暖流。
真的,我居然记住了那小子的名字——————心扬。
我那时候就知道这些记忆,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最后还是要消失。因为我明白自己唯一活命的希望,就是他上奔往星辰的列车。列车每年来地球一次,然后呼啸着。载走多余的人。实际上,我现在已经踏上了列车的柔软的地板。
并且我隔着古老的茶色的玻璃,在看外面歇斯底里的人群。我僵硬的脸没有满足的笑,突然辛酸起来。再见了地球,再见了,阿妹!
脸上的是什么,从颊边滑过。
是泪吧…………我笑自己软弱,努力控制。不过,当整个地球在我眼前消失的时候,我竟然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
可恶,这个可恶的地球,有什么我好留恋的。我用袖子揩了一下随之出来的鼻涕。他们的眼光告诉我,我一直在哭泣,现在竟然号啕起来。
我揩干泪水,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我这人很健忘,但是有的面孔,我一辈子忘不了。如果上天真的能够布迷局的话。我想,这就是一个。因为我看到一个身影穿过去,和我一样,个子中等,身上的包袱比他身采还巨大,看起来象是蚂蚁在搬树叶。他匆匆忙忙的赶着路。他正从前节车厢朝这一节车厢的门里钻。
“心扬,嘿,别跑!”我终于喊了出来。
脸转了过来,我的第一印象是,很黑。象从煤炭里面刚检出来的。
谁知道那小子居然慌张起来,更拼命的向另外一边挤去。真的邪门了,我想。我明明看到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的。
我肯定他已经认出了我,因为我喊他是一瞬间,我看到了他惊惧的眼光从脸上厚厚的泥土中射出来,穿透了肮脏蓬松的头发————只是我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听我喊他名字,就这么惶恐。
我几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喂,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一阵毫无用处的挣扎————我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要反抗————心扬突然冷静了下来:“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
看他气息未定,我把他拉到了自己座位上来。吃了我递过去的饼干和水,他才气息稍匀。
“恩,你看,你实际上已经认出我了,老友,怎么样,说说你的情况吧!”喝了点水,这家伙居然就活跃起来了,居然用那肮脏的脸展开了一个还算灿烂的笑容……
“和,你这人真是,属草的,给点水就活了!”
“嘿,你也会看玩笑了,我以为你不会笑的。干咱们这行的,你以为都象你一样,整天冷冰冰的!”
“哎!”我叹了口气,心想你根本不知道我从小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面。“你又不是孤儿,你永远不知道被抛弃了的滋味。”
“我的叹气声并没有影响他,只不过,他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继续埋头吃我的饼。我没有干涉,任由他拿。
其实我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刚开始的旅行,就碰上和自己相投的人。刚才离地球时候的郁闷,几乎就快要被扫光了。
突然间,他停止了咀嚼,抬头看了看我。接着把脑袋凑了过来。
“干什么?”我问
“哥们!”他目不转睛的问:“你可别说你刚才哭了,怎么着还没走就开始思乡了。”
“我!”我竟然一时间话凝固了。
“哈,别说了,知道了,想念你的阿妹吧!”他指着我,看样子他象是个****,正把我缉捕归案。
我想反驳他,因为我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因为这原因。但话到嘴边才发现,我的反驳没有任何的根据,或许他随便喊出来的,正是我的真正原因。
看我没有说话,心扬似乎也觉得自己多嘴。于是低头啃起了饼。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我:“说真的,那丫头不错,很漂亮。”
我笑了笑。
“恩!”他转过头去,掏出了一块象手表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问!
“罗盘”在地球上可以当指南针,可是在星城之后,什么都不是,我反正留这没用,给你做个见面礼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这!”我愣了一下,转而把自己手上的手表拿出来。“好,我凭直觉相信你,我无法搞清楚星城的时间制度,所以估计我这手表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也给你,当做个纪念吧!”
“好啊,那我收下了!”心扬并没有客气,象是猫一样快速的抓过我的手表就往自己的手上套。
“急啥!”我问!
“想快点变成兄弟!”
“呵呵”!
结局一:光明的结局:
这大概就是我第一天上火车碰到的人和事。说真话,我永远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那天没有碰到心扬,我的心情将会糟糕到什么样。老天怜悯我们,觉得我们的苦受得已经够多了。如今,我已经站在了星成的大街上。星城的空气不错,和地球差不多,只不过,引力似乎要小点,走路的时候,感觉到是在跳跃。
实际上,心扬此时就在我的前面跳跃着。
引力的关系,我们这点行李如今显得很轻了。海关就在门口,一个胖子正在门口忙录,进去之后,我们的新命运就开始了。
人家说,星城是个自由世界。只要打拼,没有不成功的。
我没有时间去回忆从前了。因为现在第一要素是,通过安检,先踏上星城在说。
至少还有一个人的心情,和我一样的迫切。
………………
结局二:黑暗的结局:
尽管老有人说我这个人是个悲观的人,但或许我对事物的看法还是太乐观了。我前面所述的,并不是预示着一个光明的结局。因为当天晚上,我就知道为什么心扬怎么如此惧怕别人喊他的名字。
原因很简单,心扬并不是规则所允许的乘客。官方的明文规定是,克隆人不准赶这趟使往星城市的列车,因为在星城这个号称完全尊重人权的太空城里,政府无法接受那种只享受一半人权的家伙们。最重点防范的,就是克隆人。
出事的当天,我不敢相信自己。心扬被突然而来的乘警所抓住。他无法反抗乘警铁钳般的手。抓住他的那个乘警甚至没有动用自己的警棍和手铐。就把他抓走了。
当时车厢里面很黑。心扬的惊叫除了我以外,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气氛很诡异,一个巨大的身影在我身边俯下来。我几乎还没反映过来,就看到他被拽在了乘警的手里。
处理方式是最简单的,每天都有被抓住的克隆人人,被集中起来扔出窗外。我甚至不能分辨飘荡车周围,然后很快被甩在后面的,哪个是心扬。
我只记得,第二天,我打开他给我的罗盘时候,发现了几个字:“袍,到星城去,替我好好活着!”
我知道,他是个比我还明白自己命运的人。
星城快到了,我已经看见它银白的金属色矿架在前方伸展开来,象是一个巨大的蜘蛛。
我为心扬和自己,来了,星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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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的孤独才是真的孤独,这句话不假。我眼前的人来来去去,都不过是这个小站的过客。他们的面孔犹如丛林里面时隐时现的花瓣,有的被遮挡而隐藏了起来,有的却慢慢的在我眼前凋落……
玻璃窗是茶色的,这古老的颜色,给车厢外的世界染上了一层黄锈。就象一副因为古老而泛黄的油画。有人被阻拦在了车厢外面,他们高声叫嚷,漫骂着,诅咒每一个阻挡他前途的人,但没人敢动手。黑色制服的剪票员,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金属的脸庞泛着幽蓝的光彩,很冷。人们惧怕的,是他们黑袍下面藏着的更冷的警棍。
剪票员的面前,有几具尸体,他们犯的错误,仅仅是因为想逃票。
我真的幸运儿吗?当我终于踏上去星城的铁路,应该是永别把。旅途终于开始了。我是个孤儿,没有爹娘,从我在孤儿院的第一声啼哭起,我就注定要和别人为抢夺食物争斗。地球上的人已经要爆炸了,这点谁都知道,不会有人在多管我们这些人,当我很小的时候,孤儿院已经名存实忘了,政府已经没有再多的能力来照顾我们这些对他们来说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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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是饿死的!
我没有流眼泪,想流,但是没有,我怀疑自己的泪腺受到我的心脏的同化————麻木了。
当时倒是另外一小子流泪了。我们只合作过一次,完了他参加了阿妹的葬礼————说是葬礼,实际上只不过是在垃圾堆里面随便刨了个坑匆匆埋了。我没哭,但是那小子在我身边站着,哭得很伤心。我本来以为是因为当天风大。后来我问他为什么哭我的女朋友,他才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他说,美丽的东西,最后落到和易拉灌,鱼骨头混在一起,这是一种最大的悲哀。
我忘记了自己听到他的话以后对他笑没有。但当时确实心中有了一阵暖流。
真的,我居然记住了那小子的名字——————心扬。
我那时候就知道这些记忆,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最后还是要消失。因为我明白自己唯一活命的希望,就是他上奔往星辰的列车。列车每年来地球一次,然后呼啸着。载走多余的人。实际上,我现在已经踏上了列车的柔软的地板。
并且我隔着古老的茶色的玻璃,在看外面歇斯底里的人群。我僵硬的脸没有满足的笑,突然辛酸起来。再见了地球,再见了,阿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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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这个可恶的地球,有什么我好留恋的。我用袖子揩了一下随之出来的鼻涕。他们的眼光告诉我,我一直在哭泣,现在竟然号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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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很健忘,但是有的面孔,我一辈子忘不了。如果上天真的能够布迷局的话。我想,这就是一个。因为我看到一个身影穿过去,和我一样,个子中等,身上的包袱比他身采还巨大,看起来象是蚂蚁在搬树叶。他匆匆忙忙的赶着路。他正从前节车厢朝这一节车厢的门里钻。
“心扬,嘿,别跑!”我终于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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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那小子居然慌张起来,更拼命的向另外一边挤去。真的邪门了,我想。我明明看到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的。
我肯定他已经认出了我,因为我喊他是一瞬间,我看到了他惊惧的眼光从脸上厚厚的泥土中射出来,穿透了肮脏蓬松的头发————只是我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听我喊他名字,就这么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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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时间去回忆从前了。因为现在第一要素是,通过安检,先踏上星城在说。
至少还有一个人的心情,和我一样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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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老有人说我这个人是个悲观的人,但或许我对事物的看法还是太乐观了。我前面所述的,并不是预示着一个光明的结局。因为当天晚上,我就知道为什么心扬怎么如此惧怕别人喊他的名字。
原因很简单,心扬并不是规则所允许的乘客。官方的明文规定是,克隆人不准赶这趟使往星城市的列车,因为在星城这个号称完全尊重人权的太空城里,政府无法接受那种只享受一半人权的家伙们。最重点防范的,就是克隆人。
出事的当天,我不敢相信自己。心扬被突然而来的乘警所抓住。他无法反抗乘警铁钳般的手。抓住他的那个乘警甚至没有动用自己的警棍和手铐。就把他抓走了。
当时车厢里面很黑。心扬的惊叫除了我以外,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气氛很诡异,一个巨大的身影在我身边俯下来。我几乎还没反映过来,就看到他被拽在了乘警的手里。
处理方式是最简单的,每天都有被抓住的克隆人人,被集中起来扔出窗外。我甚至不能分辨飘荡车周围,然后很快被甩在后面的,哪个是心扬。
我只记得,第二天,我打开他给我的罗盘时候,发现了几个字:“袍,到星城去,替我好好活着!”
我知道,他是个比我还明白自己命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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