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壁空寥,众人都禀息静气,听卢扬讲他自己的故事:
“我是晋宁路和顺县人,自小拜访名师,熟读经典,欲往大都去考得一官半职,光宗耀祖。家父是文武全才,习练得一身好猿公剑法,自我七岁起,便将此剑法传授于我。他说:‘天下汹汹,群盗四起,崇文息武,不能够安邦定国。况你学成欲往大都去,千山万水间险阻无数,学得武技傍身,我才放心教你去哩。’因当时严禁汉人、南人习武,并执兵器,我会武之事,乡里也无人知晓。

“至元六年,那时我才十九岁。当年脱脱废黜伯颜,自为中书左丞相,恢复科举,我便辞了父母,整备行装,往大都去。朝廷连着三年重申禁止汉人持有兵器,我自然空身上路,未携兵械。

“谁料行至井陉东北苍岩山下,忽遭一伙山贼拦路。我赤手空拳,山贼首领又剑法出众,我不是他的对手,自然遭擒。那贼听闻我要往大都科考,勃然大怒,说:‘鞑子的官有甚好做?’本欲剜我心肝来下酒,后爱我使得一手好剑,便挟裹了留在山寨里……”

凌冲听卢扬所谓的山贼首领,分明是一位抗元的义士,对他满口的“贼”这个字眼,感到非常刺耳。但他不做任何表示,继续倾听。只听卢扬说道:“……我上有高堂,不欲在此间丧了性命,便勉强留下。那贼使一手好无极剑,也悉数传授于我,当我是他的弟子一般。过了三个月,官军来剿,那贼遭乱箭射死,我寻个空隙,才侥幸逃出生天。

“科考之期已过,不得已,返归家中。但自此我便爱上了剑术,看那四书五经、史传时文,都如嚼蜡一般,反不惜重金借得人家私藏的剑谱,亲笔抄录,日夕研磨,也都是些‘青萍剑’、‘八仙剑’之类寻常货色。第二年,山西忽发瘟疫,可怜父母都故去了。我守孝一年,仍是专心练剑,待丧期毕了,干脆卖去了家宅田产,独自仗剑江湖,寻访明师。

“我西往崆峒去,拜在问道宫门前三日三夜,求掌门观吾道长收录。观吾道长教他弟子来试我的剑法,说:‘你所学过于驳杂,不可专心修炼我崆峒剑术。不如仍各处访名师去,江湖自行十万里,才是你修为道路也。’我听了道长指点,此后便各处去寻剑术高手挑战,渐渐的有所长进,也闯出一些名头来……”众人听到他原来除了正式学过猿公剑和无极剑外,全是自我磨炼成材的,都不禁心中佩服,此人真是天赋异稟,学剑的奇才。

说到这里,卢扬忽然苦笑一下:“……尤在击败川中大剑客娄鹰以后,名声渐响,便有那好事之徒,给起个诨名唤作甚么‘剑圣’。这诨名不足为荣,反招来许多麻烦。我只想专心练剑,最怕这些麻烦事,便淡出江湖,回归乡里。只想就此藏形匿迹,却终于逃不得‘插翅难飞’封氏兄弟的追踪……”

凌冲想起在大都城里,听到封氏兄弟对彭素王说过的话,不禁转头望了彭素王一眼,只见他面沉似水,不知在想些甚么。

卢扬继续说道:“原来他们与剑神宫大侠有旧……”说着转身望了躺在床上的宫梦弼一眼,宫梦弼点点头。“……不忿这个‘剑圣’名号,专要寻我来理论,”卢扬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百般解释,这个名号非是自夸,是有好事之徒硬塞于我的,他们却执意要动手较量。我被逼不过,说:‘你们兄弟齐上罢,单打须不是我对手。’”这一动起手来,这三个果然追踪之术天下无对,功夫却也稀松平常,才三招便败下阵去。也怪我不知轻重,只道他们兄弟享此大名,定也是厉害的,一个收手不及,几乎坏了他们性命。

“便在此时,只见一位青年公子,领着一个老者经过,误会我要害封氏兄弟的性命,一边唤‘手下留情’,一边教那老者来战。原来那老者也是使剑的高人,一手峨嵋剑法,只怕精妙更在峨嵋掌门之上……”

凌冲知道他所说的青年公子,一定就是王保保了,那个老者,既然说是峨嵋派的剑法高手,八成便是程肃亭。只听卢扬继续说道:“我少年不老成,兴发起来,便打点精神,与那老者放对,翻翻覆覆,斗了五十余合,一剑挑飞了他的头巾。那老者撤步后退,恨恨地道:‘卢扬果然不愧’剑圣‘之名。老夫程肃亭纵横江湖近四十载,从未输得如此狼狈。既如此,还练剑何用?!’说罢,将手中长剑一扳两段,转身便去。

“我心下好生愧悔。想那程肃亭,是川中第一的剑术大师,名声更在娄鹰之上,数十年声名,却毁在我的手上。他自此弃剑不用,岂非是我的罪过?我家乡也不住了,因爱这马鞍山风光好,便结庐隐居在此,再不拾剑,只读些闲书度日。却不料呵,祸事便因这马鞍山而起……”

彭素王微微点头,想是知道卢扬终于讲到他疯颠的真正根源了。只听卢扬继续说道:“各位也见了,这山中有一片小湖,湖水清亮,四围景色颇佳,我常在湖边焚一柱香,或抚琴,或读书,却也悠闲度日。七年前,嗯,是至正十九年,那年夏日极为酷热,某日我抚琴毕,下水去洗浴,兴发起来,潜入深处,却忽见靠山一侧,有一个深**。当下不管深浅,泅水进去,原来里面却有一间石室哩!”

众人听了有趣,精神都是一振。卢扬喝口茶,慢慢地说道:“看那石室,中有髑髅,还供着一柄龙泉剑——便是我适才使用这一柄了——我料是古时有位高人隐居其中,这高人想是会剑的,当下铲土将骸骨掩埋了,拜了三拜。转身看石壁上,却原来刻了一些图形,年深日久,图形俱已模糊,仔细分辨,原来刻的竟然是剑招!

“我掩了双目,本不欲再看。但天**剑,深自压抑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去看那图形。呀,真个是命中的魔障!想因湖水涨时,常淹没此石室,那些图形冲刷渐平,只有一招可辨……”

彭素王突然笑一笑,插嘴说:“想便是你适才用以破宫庄主那一剑了。”卢扬叹口气:“惭愧,便是那一剑。我当日看那一剑好生精妙,实在忍耐不住,便拾起龙泉剑来,照图演练。这一演呵,更觉威力惊人,奥妙无穷。兴致既发,再难遏止,我便出来取了酒食,二度潜入石室,要查清余下的图形究竟如何……”

长久没有开口的莫选升问道:“那些图形,不是已模糊难辨了么?”卢扬望他一眼,答道:“若可以分辨呵,还则罢了。正因其难以分辨,我求知之心才愈盛。想只看得一剑,已是如此厉害,倘这套剑法学全了呵,真个可以独步天下哩。我独自在石室中居住几一个月,猜想那些余下的招式,到食物吃尽,实是饿得受不住了,才泅水出来。

“便这一个月中,所思所想,都是石壁上的剑式,却毫无头绪,不得要领,心中焦躁异常。待我回到家中,饱餐一顿,汲水洗沐,才在镜中看得自己发蓬目赤,好似修罗恶鬼一般。三不知,却有一伙盗寇恰在此时杀来,洗劫山下的马峪村,着我遇见,挺剑便与他们厮杀。

“我这一月来,每日思想,都是石壁上的剑式,甫一动手,自然而然便融入旧会的猿公剑法中,使将出来了。那些贼如何是我的对手,当下尸横遍地,余皆抱头逃遁了。我本不以为意,俯身查看他们的死因,却看个个都被震碎了三焦脉,死得惨不堪言!

“我心下大惊大恐,才知石壁上的剑式,本是魔剑,杀伐极重。这般剑术,如何可以使得?我狂奔回到山中,将那龙泉剑抛入湖里,发誓再也不使剑了,更不能用那招魔剑。一个月来,未曾睡过一次好觉,这晚却睡得格外安稳。谁料第二日醒转呵,却吓得我魂飞天外!”

众人都问:“怎么了?”卢扬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之意,声音颤抖地说道:“只见我昨日抛下湖中的这柄龙泉剑,好好的便挂在墙上……”史计都奇道:“难道此剑也是魔剑,会自飞回寻找其主的么?”卢扬微微苦笑:“我初时也这般想,急忙下床来看,却见自身上下,**的,床前地上,也有不少水迹。我寻踪而去,那水迹沿着小径,一直达到湖边!”

史计都问:“难道有人捞了这剑来,半夜挂在你屋内么?你却怎的不察觉?”“是有人捞回剑来哩,”莫选升轻叹一声,“不过非是旁人,正是他自己!”

史计都挠挠头,不明所以。卢扬望着莫选升:“莫兄猜想得是,这正是我本人所为。当下我愈加惊恐,将剑二度抛入水中。谁料第二日醒来,那剑又好好地挂在墙上!三度抛剑后,我再不敢睡,睁眼直到天明,幸是无事。但人终有打熬不住的时候,一旦睡着,醒来时,剑便又回来了……”

彭素王摇摇头:“你忒执着了也。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你愈是想要弃剑,便愈是弃不得。由此剑挂在墙上时,便万事皆虚,不再扰神。”卢扬深深一揖:“可惜当日未曾得识彭兄。”

“我晓得了,”莫选圣叹道,“你为心魔所攫,愈是想弃那魔剑,愈是弃不得。你自是卢扬,你剑斩的水中影,却也是卢扬,是为心魔所攫的卢扬。若有人能破了那魔剑呵,便能解开你的心魔,可惜史先生破不得,那平定州庞明破不得,便宫庄主也破不得哩……”

卢扬点点头:“幸是彭兄将其破了。彭兄胜的,是心魔所攫之卢扬,而心魔所攫之卢扬既然败了,那自是真正的卢扬胜了。”

凌冲听得似懂非懂,忽然彭素王“哈哈”笑道:“卢兄,你还未曾明瞭哩。甚么心魔,心疾而已。甚么为心魔所攫之卢扬,甚么真正的卢扬,不都是卢扬么?有何分别?你若肯放下时,自能放下,何必待等他人来破魔剑?”

卢扬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彭素王,良久,才突然笑了起来:“正是,正是,彭兄所言甚是。噫,七年间这番苦,原来是我自寻的。若非自寻烦恼,谁能与你烦恼?彭兄今日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哩!”

两人相对大笑,莫选升也笑,史计都和凌冲虽然不是很明白两人的对话,也自然都跟着笑了起来。莫选升道:“幸得卢先生读过圣人之言,若非如此呵,怕这梦终不得醒哩。”彭素王摇摇头,笑道:“他若目不识丁,知甚么叫做心魔?怕是只会请道士来做法,镇压那柄魔剑,那时却未必遇得到你我哩。”

众人说笑声中,忽听身后躺着的宫梦弼开口问道:“那处石室,今可还在么?”卢扬一愣:“还在。”宫梦弼问道:“可能领我去看么?”卢扬皱皱眉头:“那样魔剑,不看也罢。”

“宫庄主果然爱剑如痴,”彭素王笑道:“既然未有心魔,又何来魔剑?今人胜过古人,古人便有魔剑,今人亦能以神剑破之,怕他何来?况兄已有前鉴,难道咱们会重蹈覆辙么?看看又打甚么不紧?”

卢扬微笑点头:“彭兄说得是,只是以宫兄的伤势……”“他伤势不碍的,”彭素王站起身,走到床边,轻轻搭了一下宫梦弼的脉象,笑道,“便魔剑,也不能取剑神的性命哩。安歇一晚,明晨便可无事。”“既如此,”卢扬道,“且待明日,我领诸位前往。”

※※※

第二天一早,五个人在卢扬的引领下,来到昨天斗剑的湖边。沿湖走了小半圈,来到山崖前,卢扬一指水面:“便在下面。此时枯水,下去极易,便不会水的,闭住呼吸便可。只是春季雪化冰开,水是极冷的,各位须小心了。”

说着,他扎束一下衣服,率先跳下水去。彭素王、凌冲等人随后跟上。湖水极为清澈,往下潜了不到一丈多深,可以看到崖壁上一个横开的洞口。卢扬领着众人游进去,那洞**逐渐向上,终于高出水面。众人跳出水来,只见置身在一个狭窄的石室中,四壁虽有斧凿的痕迹,但做工极为粗糙。靠墙还立着几块巨石,象是从岩壁上凿下来,准备雕成石桌、石椅的,可惜尚未完工。

凌冲心道:“比起陆、厉两位前辈隐居之处,此地可要等而下之了。”众人都除下外衣,挤干了水,然后盘腿坐下,吐纳运气。时候不久,各人头顶都纷纷有热气冒出。

行走过一两遍周天,内衣已被自身热力基本烤干,众人先后站起身来,并且重新穿上外衣。最后一个站起来的,是凌冲。卢扬望他一眼,指指石室内侧:“里面便是。”

原来靠西面还有一间石室,两间石室相交处,空中悬着一方巨石。卢扬对众人说道:“这是一方断龙石,足有千斤,若是自室内放下呵,饶你是大罗金仙,也打开不得。”说着,指了指洞壁上的一根铁制扳手。

这间石室,不到两丈见方,众人都挤在里面,连转身都有些不易。石室靠西有一座小小的土包,想来就是石室主人埋骨之处了。卢扬对土包作了一揖,然后指点给众人看:“便是这片石壁上,刻画了那些剑式。其下应还有字,或是解说剑招的精要,或是记载主人的生平。可惜都磨灭难辨了,也不知这石室主人,究竟何朝何代,究竟是谁。”

宫梦弼立刻低下头来看石壁上的图形。彭素王却笑道:“古往今来,有大神通或大功德,而其名不彰甚至湮灭无闻者,料不可计数,卢兄徒自慨叹怎的?”

凌冲挤不过去,只好偏着头,看那石壁,只见在石壁齐人肩膀高处,刻着一个线条简单的小人,那小人手使长剑,隐约就是卢扬使出那中宫直进的惊天一剑的姿势。仔细分辨,可以看出这种小人共有三列,每列六个,也就是这套“魔剑”共有十八式。但除了这个小人外,其余的都已经模糊难辨了,而这个小人齐腰处,也可以明显看到一条水线,那应该就是外面小湖涨水,淹没石室的痕迹。

在这三列小人左侧偏下,还有一些刀刻的痕迹,大概是写了一些字。宫梦弼皱着眉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图形,象在仔细分辨,绞尽脑汁地思考。而彭素王却只是随便看一看,就抬起了头。史计都看了一会儿,不得要领,转头望望彭素王,笑道:“我却不解得剑,看他怎的。”

莫选升盯着石壁看了好半天,又抬眼向天,想了一想,转过头来,轻声对凌冲说道:“退思,你可有所悟么?”凌冲笑着摇摇头:“在下功夫低微,又不善剑,难有所得。”“唔,”莫选升点点头,“我也是一般的看不懂……这里面好气闷呵,不如暂且到外间去等他们。”

凌冲点点头,于是两人并肩走出里面的石室。凌冲才刚转身,要对莫选升讲话,忽听“轰”的一声,风声骤起,脚下震动——原来那断龙石突然放了下来,将两间石室牢牢隔开!

※※※

凌冲大惊,冲过去伏在断龙石上,倾听石室内的声音。但那方巨石足有一尺多厚,隔绝内外,甚么也听不到。他后退一步,心中百般疑惑:“那断龙石只有里面才可合拢,却怎么突然落下?莫非机关年久失修,损坏了么?若是机关坏了,室内各位可如何出来?”

只听身边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你在想些甚么?这断龙石是我合上的,机关也被我损坏了。我一合上断龙石便涌身出来,此间可逃见生天的,只有你我二人而已。”

凌冲闻言大惊:“莫先生,你怎么……”话音未落,一道劲风直袭他的右手脉门。

凌冲本能地将右腕向后一缩,同时左手一掌打出。对方一击不中,手腕一抖,化爪为掌,迎上了凌冲的掌风。“呯”的一声,凌冲被震得飞了出去,背脊狠狠撞在断龙石上,只觉得五脏六腑好象要翻倒过来一般。

和他对掌的那人,一抖衣袖,微笑而立,不是别人,却正是莫选升。凌冲咬着牙关问道:“你、你究竟为何要关起他们?”

莫选升笑道:“退思,你虽坚不肯吐露,我也能料着哩,你们不是朱元璋遣来,定是明玉珍遣来的。实实地对不住,在下却才在御前亲领了差事,要缉捕你们这些江湖匪类,平靖大元江山。可惜那卢扬,却三不知做了你们陪葬。”

“原来你是鞑子走狗!”凌冲大怒,猛吸一口气,缓解了胸口积郁,就腰间抽出钢刀来,一招“力劈华山”,砍向莫选升的头顶。

莫选升不慌不忙,向左一个撤步,右手食中两指偏伸,在来刀刀身上只一点。凌冲觉得一股大力从侧面涌来,不自禁的一个趔趄。他大怒道:“原来你功夫如此了得,却故意隐瞒了来欺骗我等!”

莫选升笑道:“里面那几个,休道他们联起手来,我毫无胜算,便那彭素王与卢扬呵,单打我也无把握赢得,故此关他们在里面,由其自生自灭,岂不爽快?你却是我报功的物事,我不欲伤你,速速放下兵刃,自己绑缚了,省得老爷动手!”

“狗贼休想!”凌冲大喝一声,展开家传刀法,奋力向莫选升杀去。莫选升本来以为他武艺低微,可以手到擒来,却不想凌冲悟了彭素王告诉他《六韬》上的句子,招术较前精妙,功力也有不少增进,他一连化解了凌冲七招杀手,却找不到空隙将其击败。

“小子,休要惹恼了我,断了你手足,那时须不好看!”莫选升一边出言恐吓,一边加快了身法招术。饶是凌冲疯虎一般刀刀指向他的要害,却根本伤不到对方一根毫毛。他看那莫选升身法诡异,出招狠辣,尤其功力深厚,似乎不在宫梦弼之下。又斗了七八合,终于一个疏忽,被对方左手食中两指夹住了刀锋,动弹不得。

凌冲用力抽刀,“嗒”的一声,刀尖竟然已被掰断。莫选升趁他身法一滞的机会,右手疾风般探近来,点向凌冲咽喉。凌冲不及格挡,只好弃刀后退。莫选升“哈哈”大笑,用脚一抄,已把半截钢刀拿在手中。

只见他将刀一横,摆一个剑式,一招“鹤舞九天”,向凌冲左肩刺来。凌冲才闪身躲过,钢刀一旋,已经到了他的右肩。他“阿也”一声,向后就倒。莫选升纵跃过来,骈指封了他**环跳**。

原来这莫选升却也是用剑的大行家,以刀作剑,凌冲对敌经验不足,猝不及防,轻易就被打倒。对方出手如风,又连点了凌冲身上六处大**,这才“嘿嘿”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你且随我大都去,御前叙我的功劳。”说着,奋力抱起室中的几块巨石,顶在断龙石前,然后一把揪住凌冲衣领,把他抛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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