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喘着气站在原地,手摸向脸颊上的伤口,“嘶”好痛,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动过一下,这一下,就伤他的面门,在过几日便要去宫里请安,这让他如何面对母妃和父皇,少不得又是一顿批评。怒意更甚。
“噌”的一下抽出剑,向陈亦知的胳膊砍去。

蓝琳吓了一跳,忙从旁跑过去,抱住寿王的腰,大喊:“王爷,亦知他已经重伤在身,你若在伤他,性命定然不保,这样王爷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办法了,王爷……”拖住寿王的步子,死死地拉住他。

“滚。”寿王性子暴躁,一挥手,蓝琳只觉天眩地转,整个人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头好痛,胳膊好痛。

寿王不停步,陈亦知倒在地上。

蓝琳大叫一声,再次扑上去,本能的她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没有时间想任何事情,这次抱住寿王的腿:“王爷,不要,亦知他知道错了,你饶了他,我这就劝他把东西拿出来……”蓝琳大声哭喊,从来没有这么紧张,死死抱住面前的腿,生怕一放手,陈亦知就已经横尸当场。

脚步停下,寿王转过身,蹲下来,勾起她的染血的下巴:“呆在王府,做我婢女,我就饶过他,如何?”

愣住。蓝琳没有想到寿王会提出这个要求,他不是会放了她吗?

这一犹豫,寿王再次迈步向前,蓝琳急了,忙大喊:“我愿意,我愿意。”本能的救人,本能的不想他受到伤害,她就这么答应。

“真乖。”寿王捏捏她的下巴,一抬手,将她临空一抛,蓝琳吓得尖叫,这次却稳稳地落在椅子上,没有任何痛楚,只是头刚才撞到墙上,很痛。

陈亦知撑着上身,拿眼望着寿王和他手里的剑。寿王走过去,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冰冷的剑锋如死亡的召唤。

“可以不让你死,不过,伤我的代价不得不负。”寿王冷声一笑,猛地将剑砍向陈亦知的胳膊。

“不要。”蓝琳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陈亦知出手,握住剑锋,鲜血从他的指缝流下,滴在地面:“东西我给你,但我要回去取。”

寿王从陈亦知的手心抽出剑,鲜血淋漓:“如何信你?这样,说出地点我去人拿。”

陈亦知皱眉,貌似在做深刻的思想挣扎,他瞧着面色煞白的蓝琳,手一指:“我要带她走,还有解药。”

“要的到不少。”寿王拿着剑,手指抹去上面的鲜血,又再次用剑指向陈亦知的胸口:“你的命刚才已被那丫头保住,就用你的胳膊拿那个牌子来换,或者她的命她的自由拿那个牌子来换,二选其一。”寿王的眼神阴毒,说不出的狠辣,神色里隐隐的有得意之色。

陈亦知一怔,隐隐觉得似乎这里面隐藏着什么事情,灵感一瞬而过,他还没有抓住。冰冷的剑锋已然再次点上的他的肩膀。

蓝琳跌坐回椅子里,脸上苍白一片。

陈亦知不忍,心里已有决定。他抚住胸口,用手指拨开放在肩膀上的剑,踉跄的站起,冷冷地发声:“这买卖还真是划算,亦知好似没有理由是选另外一个……”蓝琳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不看,不理,继续道:“我已经做出选择,王爷若是实言,我们影罗刹的人虽然少,可也能让王爷坐立不安,永无宁日。”

丫头,希望我做的,有一天你能够明白,所有的都是为你,希望你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他心里疼,不敢看蓝琳一分,生怕忍不住,露出破绽。

寿王笑笑:“这个自然。”他亲昵的拍拍陈亦知的肩:“识时务者为俊杰,事情成,本王自会给你个安身之所,让你的报国梦得以实现,府里的那几个人,到时候陈兄想如何,都可以。”他的话带着几分嗜血的味道。

陈亦知上前一步,向他说出影罗刹的暗使令放在什么地方。在退后一步,离开寿王三步远,拱手道:“亦知身体不适,要单独呆一会。”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口就说的死死的。

蓝琳走到陈亦知面前,低低地道:“保重。”语气里有绝决之意,陈亦知心里一紧,他拉住蓝琳的胳膊,看着她的面容:“不要做傻事,时间还长。”

蓝琳拨开他的手,嘲讽的笑笑:“放心,清溪一定会活下去,最少比亦知活得长……”她的语气带着阁里,带着疏远,眉间没有恨,没有怨,只有淡然。

他心跟紧,如被手紧紧地攥着,觉得就这样放手,便再也丢失。

蓝琳拉开他的手,瞧他一眼:“忘记告诉亦知,我的真名叫蓝琳。”

蓝琳,蓝琳……陈亦知呢喃自语,看着娇柔的身影挺得直直地,消失在门外。在也不见,在也不可能。

陈亦知抚着胸口,眼前一阵眩晕,朝地上倒去,不过,没有倒下去,落到极为陌生的怀里,他扬起头,看着冥离下的脸,苦涩的绽开笑容:“这是母亲第一次抱儿子,感觉真好。”

说完,脑袋一热,“嗡嗡嗡……”有如许多蜜蜂在里面飞,在一歪,直接昏过去,他早已失血过多,因为用尽内力,胸口活跃的毒素瞬间流遍全身,支撑这么久,已属不易,现在,落入母亲的怀抱,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昏倒过去。

素月脸上阴暗不明,摸着儿子脸上的青紫,竟带起自己也不明白的心酸,尤其是那一句话,勾起隐藏在曾经岁月里的柔软。

那时,她也是抱过他的,在他刚刚出生的时候,她抱着他四处讨生活,因为面容骇人,她无法得到吃的,也没有人找她做工。她抱着刚刚出生的他,在伤势没有痊愈,武功没有恢复的时候,与乞丐抢过吃的,去别人家里扮鬼吓人,偷取银子。

那时,她一直带着他,不是抱着,就是背在背上。

那个岁月,是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没有哭泣,几乎也没有生过病,小小的他坚强而沉默,很听话,慢慢在她的手中长大,不知何时,她变成这般模样。

或许是为了恢复武功,她练伤经脉,总是动不动的血气涌动,性子也开始暴怒,那些鞭痕一定很疼吧。素月摸着儿子背上起伏不平的伤疤,第一次陷入后悔的感觉。

在儿子的耳边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这就是你说的代价是不是?故意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还想拿自己做条件,让我救那个丫头。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就让那丫头陪葬,你要是能活,我就放她走。”冷冷地丢下话,她双掌暗自儿子的背心,用内力一点一点的替他驱逐散落在经脉里的毒素,她的内力偏阳性,猛烈暴躁,生怕一不小心伤了儿子的经脉,她做的特别小心。

一点一点,直到精疲力竭。

走在路上,

蓝琳默然不语,跟在寿王面前,冷不丁的寿王停住脚步,她直直的撞上去,没有反应,好似只是撞到了石头。她绕过去,继续向前走。

寿王瞧着,止不住的心烦气躁。他一把将她拉回来,固定在自己的面前,直直的望着她。

她的眸子再也没有往常那样肆意的灵动,带着深深地默然,在自己的世界里沉迷。

是为了那个男人?他脾气上来,狠狠地将她推在地上,没有惊讶,没有反抗,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这个丫头撑着被划伤的手掌,从地上爬起来。

冷漠的看向他,眸子里不带任何感情。

寿王握住她的肩膀,怒目而视。

蓝琳不退缩,死死的迎上去:“王爷,你真卑鄙。”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的不满,带着冷冷的淡漠。

这一切都是寿王安排好的,他给出承诺,在亲自几回,他瓦解她的情感,将这些情感死死的踩在地上,将她所有的希望全部捅没。

“是,我是卑鄙又怎么样。”寿王将她拉入怀中,拿起她滴血的手掌,轻轻舔舐。就如饥渴的小兽,抬起头,绽放邪恶的笑:“你不觉得逼人做出选择,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吗?”

他的舌头舔上她的耳朵,冰冷充满**的气息,一点一点擦过:“你不觉得应该感谢我吗?揭开那人心里的黑暗。”

是的,人心里的黑暗。他从来都认为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从赤露的来到这个世上,一颗心就已经被所有的丑恶填满,有私欲,有占有欲,有权利欲……

生父可以背弃子女,将他们送上绞架,生母可以为了地位掐死自己的孩子,为了所谓的世人之眼,将儿子送与他人。

兄弟之间,不过是面慈心狠,与你争剩下的肉。

世人之间没有信赖,只有背叛和争夺。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寿王舔舐她的脸,将她纳入怀中,如果这会是那人在他的怀中有多么好,只有那人的笑,才是世界上唯一的阳光,可惜,最终她也背叛他。

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在想着如何背弃他,他只有紧紧捏住手里的权利,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地位,这些人才不会离弃他,因为他们不敢。

勾起蓝琳的下巴,温和的对她笑:“你应该知道,所有人都会背叛,而我只是顺其自然而已,当然,给你的承诺暂时我不想背叛。”他的手冰冷,如同在地狱里的忘川河洗过一样。

蓝琳淡漠的瞧着他:“原来,寿王不仅是个懦弱的人,还是个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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