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黑暗中,似乎有另外一人的身影闪过,只是一撇,身材带着几分肥硕,有些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子容没有一刻犹豫,展开双臂,脚踢向墙壁,几下攀爬上围墙,冰冷的寒霜有些冻手指,长期未曾动弹,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带的大腿处一僵,膝盖也因为长时间的跪在雪地里,带起针扎般的疼。

就是这么一顿,那个神秘的身影就此消失。

子容判断方向,向外追去,大概追了一盏茶的时间,雪地上的脚印完全丧失,又被那人给耍了。他恨恨地一胳膊锤在石墙上,雪花“簌簌……”的往下掉,落在他黑色的劲装上。

刚才那个胖的跟球一样的身影,绝对跟侠盗傲霜有关,就在上一次灭口行动中,就是这个胖子扰乱他的视线,将身负重伤的傲霜救走。

胖的跟球一样,身手却敏捷如猴子。这样有特色的人物不可能在江湖中没有名号,除非为人低调,可他并不认为这个胖子低调,应该说此人相当的自信,自信到……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很不意外的在其上看到一只缩头缩尾的乌龟。

第三次,这是第三次,他被耍了。

某胖子,缩在某个墙角,捂住包子一样的脸,想笑又不敢发出声音,他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酷酷的黑脸小子,武功不比大内高手差多少,要不是今夜风比较大,他也不敢贸然出手,去画那只缩头缩脑的乌龟。

见黑脸小子瞅了片刻,轻功纵跃间,消失在漫漫黑夜当中,小胖子撇撇嘴,并没有出去的打算,反而将身子蜷的更小,完全屏住呼吸,不露出一丁点的痕迹。

过了片刻,身形硕长的人影出现在月光下,神情间似乎有些疑惑,又环顾四周一圈,狠狠地将手上的衣服摔在地上,在次消失。

还是这么暴力,估计他家主子的脾气跟他差不多。小胖子撇撇嘴,在阴影中缩了大半个时辰,才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真没想到,圣医之徒居然躲在青楼,若不是那个妓子透了信息,他还真找不到。

不过,他不明白为何那个妓子会警告他:不要在圣医之徒的面前提起傲霜,虽然不明白,不过越少人知道傲霜的身份,傲霜才能够更加安全。

现在,在紧迫的事情,就是要将圣医之徒带回去,否则,傲霜这次真的恐怕熬不过去了。

几个纵跃间,圆滚滚的身子如猴子一般,掠向远方。

他是走的轻巧,可苦了“五爷”,也就是面具男的手下们,在如此冰寒的夜晚,悄悄地在出城的各个要道布置罗网和走访。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位胖乎乎的肉包子,正在某个香喷喷地暖帐里,汲取温暖,不知是否会气死他们。

夜纵然漫长,也会过去,没有人知道黑夜中发生的事情。

天空中一片澄澈,带着湛蓝湛蓝的颜色,好像一大块巨大的宝石晶莹剔透,又像是炫美的湖泊,惹人遐思。

晶莹的雪花挂在枝头,冰棱如倒旋的冰激凌,同样挂在树上,阳光透过它们,闪出漂亮的异彩。

一大早,陈亦知便在王雷亭的要求下到了,知道馨馨受了伤,还特别拿来一瓶药膏,说起来真神奇,这翠绿的,黏糊糊的东西,馨馨抹上才两个时辰,就止了痛。

“谢谢,公……公子。”馨馨小脸挂着通红,呢喃开口。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陈亦知温和的笑笑,是他招牌式的笑容。只是这样的笑容,就已经生生秒杀小馨馨,错了,不只是小馨馨,还有茹月,还有什么云儿,琦儿的……天天黏在他的身边,这样的男人还真是祸水呢。

蓝琳托着下巴,看着陈亦知的侧面,长长的睫毛,盖住清澈的双眸,淡淡的眉毛更衬得他带着几分飘渺的味道,他轻轻地将绸布缠在馨馨的左腕上,淡青色的长袍,能看到他胸膛平静了的起伏着,可能是胸口的伤还疼,他光洁的额头上,冒出点点汗水,“滴”的一下,落在雪地上,化出一个小窝。

“行了,只要这一个月都好生将养,应该能痊愈。”他收起药瓶,转过头看向她:“有些事,无需你操心。”

言下之意,就是说素月大老板那里他回去摆平?寿王那里他也会去摆平?让自己跟个傻子一样的,就坐在院子里,等他“拯救”她?这样的拯救,不过是将她从面具男的手里,在移交到另外一个男人手中而已。

与他是完成任务,不辜负朋友的嘱托。而于她来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改变,从一个笼子到另外一个笼子而已,可能另外一个笼子比较大,不仅仅是这个院子。

可古代女子的地位,还是有诸多限制,就算是在风气开放的唐朝,怕也只是好上一些,毕竟来唐朝这么多日子以来,她还没有经历过唐朝普通人家的生活。

他纤细的脖颈,优雅的立着,目光中很温和,没有一丝强迫的意味,可蓝琳却从他这句话里,听出霸道的意味。

面前的人儿确实迷人,不过她似乎并不想乖乖的听话呢。

一日无话,晚间,蓝琳将碧波蹬到梅园里来,一起吃晚饭,晚饭精致小巧,是陈亦知专门吩咐摘月楼里的小厮去天香酒楼里买来的。

香喷喷的黄金鸡,还冒出丝丝白气,凑过鼻子闻上一口,香极了。顿时,脑袋里纠结成一团的麻烦都被她扔到脑海。

“不能喝酒……”某人俊脸黑黑的,似乎想起某日不好的记忆。

某女瞪他一眼,不理。拉过吃笑的碧波,碰杯豪饮,今日的酒,她多掺了一点味道烈的,自然带起几分辛辣的味道,不过,于此时的心情,却是极为契合。

能快乐一时便快乐一时,能潇洒一时便潇洒一时,往日,是她太自苦,人嘛,何必看不开,该来的总会来,不会以人的态度做任何的转移。

“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莫使金樽空对月呀……”

“小姐……别喝了,你醉了……”

“没有……我家的小亲亲在,如何会醉?”

某人拎着酒壶,正张着自己的五爪,欲对旁边的小丫头实施魔爪。“咚!”脑袋瓜子撞得有点疼,咦?什么时候院子里多了根电线杆,呃,不是,是梅树……

只是,这梅树怎么还有点软?咦?梅树什么时候也能喘气了,还有点热气。

蓝琳争着迷蒙的眼,摸向挡住她去路的“东西”,这个“东西”显然不想就这么被占去便宜,朝后一退。

“呀!这梅树居然长腿了,莫不是成了精。”

“噗嗤。”是碧波的媚笑声,她摇晃的扑到蓝琳面前,指着她面前之物,道:“是妖精,不过不是树精,是人精。”

蓝琳挥了一下她的大爪子,很不认同的道:“切,哪有这么木的人精,将人家的好意当成歹意,后退一步不说,还要将自己身上的枝桠砍下来当柴烧,简直就是榆木疙瘩,木的不是一般的木。”

馨馨听得满脸迷蒙,显然以为她醉的一塌糊涂,使了劲的用她的右手来拉她。

旁边这个混过男人堆里的碧波,显然明白她说的是谁。碧波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将她的酒壶抢下:“榆木疙瘩也能被火给点燃,清溪妹子别客气,姐姐我啥都没看到。”

这个女人,绝对比她喝的多,也比她醉的深,居然一掌就将她往前一送,正好撞进面前人儿的怀中。淡淡的兰香气息,窜入她的鼻中,让她的醉又深几分。

迷蒙间,他的气质更加深幽,如仙落凡尘,风姿绰约,优雅如兰。他温笑的背后,是高贵的自傲,是对人淡淡的疏离。

她似乎能够看到,这双清澈的眼底跳跃的火花,身子靠着的是一具暖和结实的胸膛,虽然有点瘦,可并不影响舒适的感觉。

“噗通……噗通……”是心脏有力的跳动,是他的,或许是她的……蓝琳分不清楚,长喝酒的人知道,有时候喝多的人感觉还没有醉,可往往风一吹,就醉了。

在嘴巴嘟起,想要印上近在咫尺的那片唇时,她脑袋居然一昏,就直接歪在某人的怀中,呼呼大睡起来。

陈亦知瞧着怀中的人儿,红扑扑的小脸,带着迷人的酒香,嘴巴嘟起,好似是生气了?

或许,昨日他真的不该说那些话。可他还能够如何?若是有一天,毒解了,她恢复记忆,想起那个在她生命中特别重要的男人,而后悔跟自己在一起,他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就算他自私,就算他胆小,他真的不能,这样乘虚而入,做出另三个人都痛苦的事情。

而他,注定没有未来。

怀中的人如小猫一般,将头埋在他的臂弯当中,不时的还拱一拱,真是睡觉了也不老实。

看向周围,不知何时,馨馨和碧波都已经离去,他居然没有发觉,真的……已经陷入进去了嘛?他以为他绝不会为任何人动情,看来,他错了,就在窥视到怀中的人儿,在被软禁到那个院子的时候,就陷落进去。

那日,下着小雪,他好不容易打探出她被关着的地方。

生怕她被狠狠地折磨,他不顾暴露的危险,攀上了那座院子的墙,他以为,他看到的她会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他以为,她会充满恐惧和害怕。

可是,他错了。他无法忘记,那日飘着的雪花中,这个女子如同翩飞的蝴蝶,在雪地中转着圈,脸上带着比春天怒放的花朵,还有灿烂的笑颜。

同时,他看到她光着的小脚,踩在雪地上,如同雪中的精灵。

他一直想问,为何她要在雪地上光着脚,跳来跳去。可他在面对她肆意玩笑的灿烂笑容下,居然一个字也问不出,脑海中,总是漂浮起那个赤着脚,带着灿烂笑容的女子,在雪地上转圈舞动。

手指挽上她的发,放在鼻尖细细轻闻,带着香甜的味道,亦如她甜美灿烂的笑容。

“清溪,清溪……”

“嗯?……”

“告诉我为何你会光着脚,在雪地里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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