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斗片刻,场中八大掌门人,武功强弱各自显现。
华山派掌门闻飞扬剑招精妙,泰山派掌门松风子剑气雄浑,峨眉派掌门金顶禅师剑势沉稳,青城派掌门张天师剑路奇巧,四人难分轩轾。

五台派掌门百善禅师、恒山派大悲禅师、茅山派掌门璇玑子,三人剑法相当,但均略逊闻飞扬等一筹。

衡山派掌门刘远人五十来岁,正值武学修为鼎盛,然而相较之下,却是剑法最弱,唯一作为,便是从旁协助。他越斗越惊,寻思:“素闻屠龙手纵横无敌,果真名不虚传。七位前辈都在古稀之年,久战必然不利。这一开头便处处挨打,委实出乎意料,怎生了局?难道真要几千人一涌而上,和他拼个你死我活?”说道:“萧毅,你虽一时占据上风,但短时间里,决难取胜。久斗之后,你真气损耗必大,成为强弩之末,那时任人宰割,悔之晚矣!”

萧毅倏然横移,使闻飞扬、张天师双剑刺空,拍掌迫退璇玑子、松风子、刘远人,挥剑疾攻金顶、百善、大悲,淡然道“让我自废武功,你们痴心妄想。我饶了那些人性命,已然瞧在十大门派的面子上,不为己甚。诸位不忿,那就随你们的便吧。”

闻飞扬骤见剑芒袭来,急忙后跃,喝道:“一报还一报,天公地道!你废人武功时,可有想到今天吗?我等岂容你为所欲为!”

萧毅懒得搭理,剑掌齐施,攻势凌厉无匹。激斗近半个时辰,交锋一千多招,他的内力非但没有稍减,反而更见增强。八大掌门避如惊鸿,心下费解,无不骇然。

在场数千人众,瞧见萧毅如此神威,尽皆变色,鸦雀无声。突然,青城派里跃出一名六旬老者,拔剑叫道:“报仇雪恨,就在今日!屠龙手如此凶恶,大家还犹豫什么?一起上啊!”

各派人群里,立刻有人响应,纷纷持刃纵出,不下六七十个,吆喝着冲向斗场。

张天师一愣,喝道:“常师弟,你想干什么?”

闻飞扬等人,也都出言喝阻,约束本派门下。然而,这些人怒气冲冲,就是不肯退下。

孙自立铁青着脸,转身拔出徒弟盛旭的长剑,同范乾元、左逊初扑上来参与围攻。

刘远人皱眉道:“孙师兄、范师兄、左师弟,你们怎么也不顾身份了?”

孙自立怒道:“还顾什么身份?不杀了这狂徒,十大门派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这些人蜂拥而上,登时堵塞斗场。八大掌门固然因此扳回局面,但也颇觉碍手碍脚,不胜其烦。

眼见萧毅回旋无地,无疑是逼他痛下辣手。梅凌霜心下焦急,大声叫道:“快退下,快退下!”

她话音未落,只听一连串的惊呼惨叫,斗场上空鲜血飞溅,一条条人影摔了出去。

萧毅喝道:“如此行径,还算什么正大门派?萧某恕不奉陪。”一声长啸,拔地而起,飞掠众人头顶,踏着树冠倏然远去。

梅凌霜只觉耳鼓轰鸣,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站立不住。瞥视杜红花,见她紧捂双耳,怔怔望着萧毅远去的背影,眼神充满崇敬,又流露无限温柔,不禁莫名一惊,说道:“杜姐姐,你好机灵,怎么晓得捂耳朵啊?”

杜红花脸颊绯红,道:“我自然知道,因为他……他是我爹唯一敬重的好朋友。”略顿一下,笑道:“梅姑娘,我探过你的经脉,你内力当真不俗。萧叔叔说,你师父一定是周怡女侠,对么?”

梅凌霜嗯了声,正要接话,只听孙自立怒道:“梅凌霜,你下来!”遂道:“杜姐姐,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以后好来看你。”

杜红花道:“天目山十三峰之一,南门头岭。我爹二十年前到此隐居,萧叔叔来过两次,这回是第三次啦。梅姑娘,你当心些,听口气,这人满腹怨气,怕是要冲你发作了。”

梅凌霜微微一怔,心头一热,忖道:“他……他那天,是为我赶了远路。”说道:“嗯,我先下去了。”飘身而下。

萧毅突发那声长啸,各派内功稍弱的弟子,顿然经受不住,头重脚轻,瞬时震跌一片。这时候,人们纷纷爬起身,惊骇失色,垂头丧气。

十大门派大举而来,如今闹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除了少林派掌门惠果神僧和天台派掌门虚云禅师,闻飞扬等八派掌门均觉无趣。

孙自立怒视梅凌霜,喝道:“说!为什么装神弄鬼?那蒙面人究竟是谁?为何出手伤人?”

众目睽睽之下,梅凌霜不想使他难堪,抑制不快,说道:“孙师伯,好像不该问我吧?如果谢前辈他们都不晓得,我又如何知道?”

这时,慧心师太走过来,道:“孙兄弟,阿霜自创易容术,我和刘掌门说过了,你们也都晓得,还提这事干什么?谢水垣他们三人遭遇那蒙面人,都说是喝问对方时,突然受到攻击,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刘远人道:“嗯,孙师兄,这事不必再提了。”

孙自立道:“好,不提这事。姓萧的刚才凶性大发,出手打伤那么多人,而她却跟萧毅勾勾搭搭,大不寻常,总该追究一下吧?”

梅凌霜脸颊微红,道:“什么勾勾搭搭?我被你们误会之下刺伤,他凑巧路过,及时救我性命,仅此而已。再说,谢前辈他们三人,还是人家请来杜姐姐医治,这个账怎么算啊?”

孙自立仰头打个哈哈,大声道:“瞧瞧,瞧瞧!‘人家’、‘人家’,叫得亲热,还抱打不平呢!”

众人纷纷望来。青城派那个鼓动群殴的常姓老者,走过来说道:“孙兄弟,怎么回事啊?”

刘远人道:“常兄,没什么,你请回吧。”

孙自立却道:“常兄莫走,你来掂掂这个事。她叫梅凌霜,是我周师姑门下弟子,胳膊肘外拐,帮着屠龙手说好话呢!”

常姓老者面色一沉,道:“什么?吃里扒外?哼,要是我青城派的弟子,我还跟她废话?立刻拿下治罪了。”

慧心师太心头不悦,道:“常维德,衡山派刘掌门自有主张,你我都回吧。”迈步走回恒山派人群。

常维德见刘远人神情不快,很是扫兴,说道:“好,算我多事。”转身走开。

梅凌霜道:“刘掌门,我去请杜姐姐下来,给那些伤者医治吧。”

刘远人摇摇头,道:“他们伤势还不算重,都服了随身伤药,不用麻烦杜姑娘了。凌霜,你是回家去呢,还是跟我们返回衡山,去看望周师姑?”

梅凌霜道:“你们先走吧。过些日子,我再回山去见恩师。”本想说说摩尼教逼迫梅家之事,但一瞥到孙自立气恼的眼神,顿时改了念头,决定另寻时机,再向刘远人提及不迟。当下施礼告辞。

追风剑盛旭的目光,自始自终,都在她身上,忽然迎着她的明眸,见她嫣然一笑,顿时浑身一热,十分欣喜,奔出来说道:“梅师妹,你这就走啦?我回头到府上拜访,不知是否唐突啊?”

梅凌霜还没接口,孙自立喝道:“盛旭,你啰嗦什么?没骨气的东西。”

当众受斥,从所未有,盛旭好生尴尬,满面通红,低头退回。

梅凌霜心下不快,道:“盛师兄,要是到了杭州,请来寒舍小坐吧。”说罢快步而去。

盛旭听了,登时喜形于色,目送倩影,说道:“好,一定造访。”耳闻一声冷哼,侧脸一看,只见孙自立脸色铁青,对他怒目而视,顿然心下一凉:“师父迁怒于梅师妹,我夹在中间,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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