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久,听得一阵杂乱脚步声,自西而来,奔行甚快,顷刻到了庙门口。萧毅跃出墙外,身形微晃,眨眼掠到十余丈处的一棵古树后,放眼望去,只见这群人抬着五副担架,夹杂着十几个道士,暗道:“茅山派来人不少,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到底是冲着沙万重,还是找我啰嗦来了?”
几人上下前后,将土地庙飞快搜了一遍,众人方才进入。须臾,只听里面有人怒道:“曹水福,你这是干什么?幸灾乐祸吗?张师弟到底还是你师兄,他师徒五人遭遇不幸,你就算毫不伤心,也不用发冷笑啊。”

一人哼了一声,说道:“谢师兄,谁发冷笑了?我自己琢磨事,不行吗?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

萧毅心想:“这人姓谢,多半是谢水垣,为茅山派当今五大好手之一。姓曹的,虽是水字辈,却是个无名之人,如何敢以这副口气顶撞他?”

只听砰然一声,像是巴掌拍在香案上,紧接着传出谢水垣的喝声,道:“无耻小人!仗着有掌门师兄给你撑腰,是不是?你再敢放肆,我就对你不客气。”

曹水福大声道:“谢水垣,平日给你几分脸色,那是我念着师兄弟的情份上,可不是怕你武功厉害。你敢胡来,想要逞威风,那就到我的执法堂走上一遭吧!”

谢水垣怒道:“身为执法堂堂主,你何德何能,你配吗?掌门师兄耳根子软,经不住花言巧语,你这种无耻小人,才会一时得势!”

曹水福喝道:“住口!你胆敢侮辱掌门师兄?”

谢水垣道:“曹师弟,你是什么人,大家清楚得很。扯虎皮做大旗,吓唬谁呢?真要有本事,你撞见沙万重,居然还能够不尿裤子,我便服了你。”

土地庙内,响起一阵哄笑声。便在这时,北面奔来一群人,只听其中有人叫道:“茅山派谢兄到了吗?在下仲擢。”

谢水垣道:“仲兄,贵派来得不慢,我们也是刚到。”随着话声,庙内奔出一名汉子。

虽在黑暗中,萧毅内功绝顶,目力过人,仍是瞧得清清楚楚,见谢水垣五旬岁数,举手投足,不失名家身手,而当先奔过来的长须汉子,也是五十来岁,步子轻捷,心道:“天台派俗家高手仲擢,也率众赶来了。薛光庭和盘岭四狐消息不错,十大门派近来忙着召集人手,当真是要联手对付我……唉,我总不能把他们统统都杀光吧?那样的话,我跟天下四凶有何两样?”悄然离去。

他信步而行,来到西湖东南附近,隐隐听得兵刃撞击声,传自吴山之上,当即施展绝世轻功,瞬息掠到山顶,立于树冠,居高临下,只见一片空坪上,聚集着数百人,个个全神贯注,瞧着两人激斗。

那老者和中年道士比剑,势均力敌,难分高下。这时,人群里有人说道:“正清掌门,你跟张掌门棋逢对手,远胜我等,依老朽看,这个除恶盟主,不妨多设一个副手,就由你们二位来担当吧。”

有人叫道:“花掌门高见,在下推张掌门做盟主,正清掌门为副盟主。”

众人轰然道:“不错,不错!九华派首倡义举,仙都派第二个响应,这正副盟主,原该由张掌门、正清掌门两个来做,起先提出比武定夺,那是两位盟主谦让,大家伙儿败得心服口服,均无异议。”

只听那个花掌门笑道:“张掌门,正清掌门,大家公推二位,你们就莫再谦让了。”

那老者呵呵一笑,收招跃开,道:“正清掌门,你年富力强,老朽甘为副手。”

中年道士收剑入鞘,笑道:“岂敢僭越,你是前辈,正清愿随骥尾。”

众人纷纷道:“张掌门,你莫谦让了,大家都是收到你的飞书,才从四面八方赶来。诛杀天下第一大恶人,非同小可,你深谋远虑,见多识广,我等佩服得很,这个除恶盟主,你来担当,再合适不过了。”

萧毅暗暗摇头,心道:“九华派、仙都派,没有什么武功威名,这些人靠着满腔血性,想要铲除沙万重,那是羊入虎口,徒然送死。”四凶联手,他固然大占上风,但短时间里,恐怕千招之内,还诛杀不了。

只听那老者道:“好,老朽就不客气了。”提高声音,说道:“我张宝成没什么本事,但有一点,就是嫉恶如仇。大恶人沙万重,血债累累,此前三次血洗江湖,都被这狗贼逃回西域……”

有人立刻插话,大声道:“都怪十大门派!他们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算什么正大门派?老子偏偏就是瞧不起!”

众人轰然喝彩,许多人纷纷讥嘲,甚至破口大骂。张宝成举手示意,让人们安静,说道:“我们武功及不上他们,但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听说要诛杀沙万重,眉头也不皱,立马赶过来,置生死于不顾,这份冲天豪气,就绝不会输给十大门派……”

众人热血沸腾,乱哄哄的,纷纷叫道:“正是,正是!说得好,说得好!”

萧毅飘身下山,寻思:“那份羊皮秘籍落在我手上,沙万重死活不甘心,他邀齐四凶,还是无奈我何,不知又会耍什么花招?哼,这恶贼要是落单,恰又让我撞见,立时一掌毙了。”

须臾,他来到西湖,漫步柳岸,触景伤情,不禁黯然叹息。叶笑薇当日心愿,便是想在西湖上泛舟,游览湖光山色。如今湖山依旧,爱侣却已长眠,孤身只影,谁与共赏?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