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幼虹微微点头,道:“眼前三条路:屈膝降敌、请人助拳、金盆洗手。我们梅家只有断头豪杰,没有投降之人,要打就须请人助拳。可是江南一带,凡有往来的武林同道,武功胜过老爷和大少爷的人不多,而少数厉害高手,要么是邪恶之徒,请神容易送神难;要么仅只闻名,向无交往。纵算请得动他们来,可未必就能镇得住摩尼教。你们淮南**门也不成,算上颜掌门和他的三大弟子,能和老爷、大少爷联手对敌,统共六名好手。颜掌门纵倾一派之力,亦难与强敌相抗。七星刀许掌门跟老爷是过命交情,且和老七又有一层翁婿情分,他率门下同我们并肩御敌,自不在话下。但即便如此,老爷仍以为斗不过该教,何苦枉送许多无辜性命。因此看来,唯有金盆洗手了。”说罢端茶啜了一口。
梅昌乾料知必有下文,没有接话。梅昌绍、梅昌武等面面相觑,神情皆有不甘。

梅敬安今天寿诞被摩尼教一搅,大失颜面,心情烦恶之极,虽经夫人疏导有所好转,但仍抑郁难消,当下斥道:“当真金盆洗手又如何?瞧你们这点出息!梅家今非昔比,镖局除外,哪一行买卖还需打打杀杀?哼,论武功论才智,你们七个加在一块,也及不上阿霜项背,趁早退出江湖,省得丢人现眼。”

梅昌乾心头一动,道:“是了!魔教气焰再高,对当今十大门派必定忌惮。妹子是衡山派弟子,有了这一层牵扯,那便事有转机。”对黎幼虹道:“当年让阿霜拜入衡山派门下,委实眼光长远。梅夫人,你似乎早在十年之前,便为今日布局,用心之深,令人佩服之至。”

梅昌绍、梅昌宗等恍然大悟。梅昌绍钦佩之下,忍不住道:“梅夫人,难怪阿霜曾说,你若会武功,一定是江湖上厉害非常的罕见人物。”略一停顿,接道:“倘若斗智不斗力,魔教那个姓许的娘们,只怕十个也不是你的对手。”

梅敬安哈哈一笑,道:“那还用说?龙虾之分,比也不能比。”

黎幼虹微笑道:“霜儿能先后得蒙西湖静慈庵慧心师太、衡山周怡女侠亲睐,那是她的造化,大少爷、二少爷谬赞了。”

梅昌平笑道:“今日妹子若在,定叫魔教这些家伙闹个灰头土脸不可。哎,也不知精灵鬼现在溜到何处?游逛一年有余,该当消了闷气,赶回家来啦。”

梅昌文笑道:“果如二妈所料,妹子这次外出散心,当真是柯烂忘归。就算她气消了回家,可终究是个好事之人,路上但见有热闹好凑,一定先钻进去瞧瞧再说,要不然今天岂有赶不回来之理?”

大家齐笑。黎幼虹道:“老爷金盆洗手,虽属迫不得已,可也实为好事,从此不理江湖是非,安度晚年。各位少爷近年分掌诸行买卖,除了大少爷的镖局,几乎都绝少与武林人物当面打交道,是不是?”瞧见他们默不作声,显见争雄斗胜之心,一时都难割舍,微微一笑,道:“我原知要你们父子一齐退出江湖争斗,实比登天还难,因此,金盆洗手的仅是老爷。一家之主隐退,话可两头分说。怎么分说,如何进退,你们心里有数,我就不啰嗦啦。”

梅昌乾道:“当今十大门派,昔日便令摩尼教大为忌惮,金盆洗手之日,衡山派如能派人到场观礼见证,料想该教不敢轻举妄动。”

梅昌绍道:“人家是名门大派,哪里瞧得上我们小小的淮南**门?况且我们家既开商号又收地租,一门心思大做买卖,更加为其不屑。为了阿霜,也为了同衡山派攀牢交情,这十年来,我们每年送上山去打点的礼物,都原封不动的给退了回来,他们如此不予领情,岂会派人来观礼见证?”

梅昌武道:“算啦,这些名门大派,我们巴结不上,不必指望了。倘若魔教逞凶,大家拼个同归于尽就是了。”

梅敬安斥道:“老五,除了拼命,就不会动动脑子?废话都说完了没有?”向黎幼虹道:“夫人,请接着说。”

黎幼虹道:“金盆洗手乃是无奈之举,是想借助江湖规矩,使强敌的图谋落空。倘若对方竟毫不理会什么江湖规矩呢?”

梅昌卓道:“不错,非防不可。魔教魔教,邪魔外道,什么歹毒之事干不出来?”

黎幼虹道:“因此,还有一个法子,不妨先试一试。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如能使摩尼教知难而退,老爷就不必金盆洗手了。”

梅昌乾等精神大振。梅昌宗道:“妙极!请教那是什么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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