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孤桐道:“宗兄,咱们不必和他们斗口。”转对闻飞扬道:“闻掌门,请出招。”
便在这时,恒山派里跃出一名高大和尚,五十来岁,乃是三大高手之一的大嗔禅师。他拔出长剑,道:“闻掌门,请让我一阵。”冲宗太古喝道:“姓宗的,你不是魔教西方圣火散人吗?你们五散人和五**师并称十大长老,平日趾高气扬,何其威风,怎地事到临头,把头缩了回去,没胆子担当了?你快出来,我要替大苦师弟讨还血债!”

宗太古大怒,纵出喝道:“打就打,谁怕谁!”人未落地,刀已出手,劲风呼啸,猛劈过去。

大嗔禅师长剑疾刺,攻其下腹,登时化解对方刀势。宗太古撩刀下斩,大嗔连刺数剑,两人刀来剑往,展开激斗。

田孤桐道:“闻掌门,咱们说好只比斗两场,这一场算不算数?”

闻飞扬道:“鄙人专程讨教,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倘若承让,你该如何?”

田孤桐哼了一声,道:“正大门派,都一个德行,装模作样,自高自大。还没开打,你就梦呓了吗?佩服得很,领教了。”

摩尼教众哄然大笑。恒山派、华山派众人纷纷斥骂。

当众受辱,闻飞扬心下动怒,脸上则神情如常,长剑出鞘,道:“久闻你剑术了得,请指教。”

田孤桐喝道:“你不肯善罢甘休,可见助拳是假,分明私心作祟,忌恨我明教崛起之快、声威之盛,想趁机对付本教,是也不是?好,那就较量较量!”说罢,拔剑刺去。

闻飞扬道:“胡说八道!”身形飘动,挥剑疾攻。

宗太古叫道:“田法王说得对极!华山派是想趁火打劫,恒山派被人利用,犹不自知,真是可笑之至!”

大嗔喝道:“挑拨离间,白费心机!”片刻间,同宗太古斗了近百招,不落下风。

萧毅瞧了近半个时辰,见闻飞扬将华山派内功、剑法尽数发挥,尚逊田孤桐半筹,心道:“爹说得甚是,华山派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闻飞扬也算是才智之士,但固步自封,只知墨守成规,倘若当年创派的祖师爷苍真人复生,非给活活气死不可。”

这时,北面屋脊上有人说道:“师弟,几年不见,好不容易昨夜碰上了,没说两句,你就急冲冲的走,所说的紧急教务,就是对付恒山派、华山派吗?”

众人抬头仰望,莫不激动欢呼,纷纷叫道:“高大侠!高大侠!”宗太古和大嗔禅师心神一震,不约而同的收招纵开。

叶笑薇身子一颤,脸色忽变苍白,低声道:“萧大哥,他来啦!你当真要向他挑战吗?”

萧毅没留意她,闻言点点头,凝目望去,只见高独乐约莫三十余岁,一袭青衫,不怒自威,向众人拱一拱手,凌空虚渡,一掠十几丈,落到场中。单以这份卓绝轻功而论,已是举世罕有。当下忖道:“这人果有过人之处,难怪人称中原狂儒,竟敢小觑天下英雄,说什么打遍天下无敌手。哼,待会子便跟他较量较量。”

只听叶笑薇低声道:“萧大哥,我去问问华山派的女弟子,想找个地方便一下。”萧毅嗯了声,接过马缰绳。

田孤桐倒跃而出,还剑入鞘,道:“师哥,我不提起,你还是闻讯和稀泥来了。”

闻飞扬收起长剑,拱手道:“高大侠,请你给句公道话。”

高独乐还礼道:“大家抬举,岂敢徇私?”走到大悲禅师面前,拱手道:“大悲掌门,伤势重么?我师弟行事孟浪,还望见恕。”

大悲合十道:“一点小伤,不碍事。高大侠,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找宗太古算账该是不该?田法王这么大包大揽,闻掌门自然不忍坐视贫僧吃亏,如此一来,事情愈发闹大。请劝劝令师弟,当真十大门派联起手来,摩尼教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

田孤桐喝道:“大悲,你休想威胁我!”

高独乐道:“师弟,这件事倘若反过来,乃是大苦禅师伤了你教内兄弟的性命,你又如何?大悲掌门已经被你打伤,你还想怎地?我赶来这里,就怕你收不住手,引发一场混战,那可就难以收拾了。”

闻飞扬道:“高大侠说得是,摩尼教太嚣张,如果激发众怒,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硬跟自己过不去。”

田孤桐冷笑道:“闻掌门,你倒会假惺惺,你要是悲天悯人,就该学学我师哥,斡旋调停,和和稀泥,怎地火上浇油、挽起袖子赤膊上阵?”

闻飞扬道:“高大侠,令师弟年轻气盛,鄙人的话,田法王可以置之不理;你的话,他总该听吧?”

高独乐道:“闻掌门,在下赶来,便是请大家停手罢斗,不知诸位赏不赏脸?”

大悲道:“高大侠秉持公道,贫僧信得过。”

高独乐道:“大悲掌门,大苦禅师逝者已矣,‘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摩尼教势力退出京畿一带,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可否?”

大悲默然半晌,说道:“田法王毕竟不是陆教主,就算令师弟勉勉强强同意了,陆青士可未必甘愿啊。”

高独乐道:“师弟,你意下如何?在我看来,宗兄和在场众人的性命,比什么都要紧,况且偌大天下,何处不能有所作为?”

田孤桐道:“师哥,你一片仁心,我岂敢一意孤行?就这么办吧。陆教主那里,我去和他说。”

高独乐道:“闻掌门,在下这般调解,你觉得妥当么?”

闻飞扬道:“大悲掌门觉得妥当就成,鄙人原不该多事的。”

高独乐道:“好,多谢诸位给我面子,那就散了吧。”说着团团拱手。

叶笑薇在人群里挤进挤出,绕着晒谷场走了一圈,这时回到萧毅身旁,刚刚站定,只见众人纷纷跌倒,一声未吭,便昏晕过去。

田孤桐喝道:“是谁暗中下毒?卑鄙无耻之徒,快滚出来!”

高独乐叫道:“师弟,闻掌门、大悲掌门、大嗔禅师、宗兄,这毒性来势凶猛,切莫妄动真气。”

霎时间,昏倒下数百人,站着的除了高独乐、闻飞扬、大悲、大嗔、宗太古五个,就是萧毅和叶笑薇了。

萧毅大为不快,瞥了叶笑薇一眼,见她脸色略显苍白,眼神忧伤而惊恐,不禁一怔,心想她这么做,全是为了他。高独乐和田孤桐竟然是师兄弟,当真是始料不及。对方忽然间有个厉害帮手,他势单力孤,同高独乐这一战,尚未开始,声势上便落了下风。高手对决,倘若一方有所顾忌,无疑是把性命交给了对手。然而他向来对敌,从不计利害成败,只问当不当为?但凡为国为民、侠义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当下不忍指责,移目瞧向高独乐,正迎着对方刀锋般锐利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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